我不再理会她,携了白芹和翠菊便离开了。
香月伺候我用过了晚膳,我在屋中踱着步,因着菜色清淡可口,白玉蹄花入口鲜美,多食了一碗,现下便有些积食。
月华如水,香风阵阵,我支起了窗棱,看着月光自外流泻到屋内,照射在几案、床榻上,泛着朦朦胧胧的乳白色的光辉,如此的清清浅浅,都让人不忍心打扰了这一室的清辉。并不是月圆之夜,月亮便不是十分的圆,就像是破损了一角的玉盘,挂在暗蒙蒙的夜空中,也不知扰了多少人的清梦。
忽然,帘珑被掀开了,先是现出了玄色的一角,而后便是长身玉立的一人,只笑意吟吟地看着我,眉目如画。
原本清矍的面孔此刻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我们就这样遥遥相望着,我贪婪的看着他,似要把他的面目牢牢刻在血脉中,以慰多日来的相思之意。
“主子。”白芹出声唤我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他已经不是王府中的王爷,他已经是叱咤天下的帝王了啊。
我忙向他行礼,他上前几步,大手一挥扶了我起身。
“皇上这个时辰来,可是政事都忙完了,新皇即位皇上与朝臣该是有的忙吧。”说完我才自觉失言,后宫不得干政。我问的这话的确是僭越了,若被那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会怎么编排,于是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王笺只是清风霁月般的一笑:无碍,那群朝臣吵得很,朕脑壳都疼了,这不来你这躲清闲了么。”
我笑着嗔他一眼:“皇上真是好打算,把自己摘了出去,平白无故给臣妾安了个延误政事的罪名。”
王笺哈哈大笑,伸出手拉住我轻轻一转,我便旋然坐于他怀中了,我直觉臊得慌,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一直弥漫到了耳后根,忙抬头去寻白芹,她却已经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我复又低下头,手指不安的绞着绢帕,他只是轻轻地环着我,但我脸颊滚烫的仿若要滴出水来。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更为突出的是清冷的草木气息,似如清泉般甘美,雪水般凌冽,晕在我的周身,我仿佛都感觉清新凉爽了不少。
他探着身子过来嗅我的发梢:“秀秀今日怎的如此含羞,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我复又把娟帕摊开,抚摸着刺绣上的花纹,以此来缓解带着几分悸动的心。
“为何不说话呢,可是在怕我。”王笺绕一缕我的青丝在指尖把玩着。
“皇上若是臣妾的君,那臣妾自然是怕的,若皇上是臣妾的夫君,那臣妾必定是敬的,不知皇上可否愿意做臣妾的夫君,与臣妾守望相助,白头偕老。”
我痴痴回望向他,他的眼神中荡起了一抹我不曾见过的柔情,眼神更是明亮极了,灿若星子,明如灼日,逼视着我。但不知是否是我看错了,他的眼神中藏着一抹不易发觉的黯然。
他环住我的手发力,紧紧拥住了我,他的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青青的胡茬扎在皮肤上一阵一阵的痒,我一时忍不住便咯咯笑出了声,他却似是来劲了一般,更加摩挲起来,我只得笑着挣脱开他的怀抱。
他欺身过来一把掳起了我扔在床榻上,火热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我抚着王笺胸口上的深深浅浅的伤痕,不禁慢慢泪盈于睫,眼泪含在眼眶中。
王笺却揽过了我的肩:“傻瓜,这算不得什么的,只是看着可怖了些罢了。”
我拭干了泪水,笑着道:“也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皇上可不是刀剑中得来的天下。”
我怜惜地倚在他怀中,深深吸了吸鼻子,贪恋着这一刻的美好,心中祈愿能如今日这般,常伴于君王侧。
天还未亮,王笺便起身了,我睡的浅,也醒转了过来,正欲起身服侍王笺更衣,他却用手按住了我的肩膀:“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说着便向屋外唤人,翠菊与环儿走了进来,行过礼后便服侍了起来。只见翠菊一如往常般认真,唯恐做错了什么,只是那环儿装点精致的俏脸上荡漾着水般柔情,身量苗条,一动一静中有着绰约如处子般的风姿。
我嘴边噙了一抹笑,默默地看着,想要见识一下她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二人服侍王笺穿戴齐整后,环儿去端来了茶水,又捧了痰盂,待得王笺洗漱完。
环儿的脸上恰如其分的显着三分笑意,七分敬仰地说:“皇上不若含上一片薄荷叶,既能清新口气又能醒脑提神。”说着便递了上去,肤白如雪的柔夷上躺着几片薄荷翠绿的叶子,很是好看。
王笺果然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有心了,是个机灵的。”
环儿面露喜色,脸上不露笑意,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待王笺离开后,白芹进来了,我打发了翠菊、环儿去准备早膳,便由着白芹帮我梳洗着衣。
我伸手扶了扶整理好的发髻,淡淡的对白芹道:“那个环儿你多留意着,不许她再近身伺候。”
“是不是......”白芹欲言又止。
“她的心太大了,我这座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但一时也不好打发了她,且留着她做些粗使活计吧。”
白芹了然的应了声是:“奴婢也瞧着她不是个稳妥的,如此也好。”
我用食指沾了口脂抹在嘴上,抿了抿后说:“劳你仔细些了,多管束着,莫让她出了岔子,现今还好是皇上不怎么看中她,若是入了皇上的眼,那才是一个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