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闻言,瞬间浑身绷紧,瞳孔猛缩。
她顾不得这是在堂上,直接开口对陶安道:“陶安,你如若坦白了,大人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你的家人着想,现在,除了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邓氏的这话别有意味,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陶安神情几番变幻,久久说不出话来。
戴大人很简单粗暴,直接道:“还不肯说,那就再打十大板,打到说为止!”
这话像是一剂强心剂,陶安脸色骤变,他慌忙道:“我说,我说!”
邓氏神情越发紧绷,声线都绷得紧紧的,“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说!”
陶安像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开口道:“没有什么人指使,是我自己!”
邓氏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戴大人的惊堂木一拍,继续不紧不慢地道:“你与欧大姑娘有何冤仇?为何要害她?
你一个车夫,月钱能有多少,你身上多出来的银子从何而来?你收买老鸨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这几个问题你回答好了,本官便信你。”
欧漱玉不觉微微抬头看了眼上首的戴大人一眼,从一开始,戴大人就一副昏昏欲睡,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想到他却并非这么好糊弄,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一连串的犀利问题。
邓氏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神情也绷了起来。
陶安的神色也禁不住为之一凛,说话间也磕磕巴巴,语不成句。
“小,小的......”
陶安还没说完,戴大人就提醒,“这次好好想清楚再说,本官大概没什么耐心。
上一个作假证被拆穿的人,挨了五十大板,后半辈子都没站起来。”
陶安听了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戴大人漫声吩咐,“拿水来,泼醒。”
哗啦一盆冷水泼下去,陶安幽幽醒了过来,这下不等戴大人说什么,陶安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主动说了。
“是曹嬷嬷,是夫人身边的曹嬷嬷指使的!那银子也是她给小的的,小的只是拿钱办事,请大人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啊!”
邓氏和曹嬷嬷皆是面色一变。
戴大人轻飘飘地问,“你可有证据?有了证据你的供词才是证据,没有证据,你的供词就是污蔑。”
陶安愣了愣,证据?他有什么证据?曹嬷嬷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证据?
就在陶安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之时,老鸨开了口,“我们潇湘馆有一位常客,是桂春坊的年轻掌柜,今儿个就是他给奴家传的话,搭的线。”
他这话一出,几人的神色又是一变。
那个年轻掌柜不是别人,正是曹嬷嬷的儿子!
戴大人当即命人去把他请来,曹嬷嬷的脸色已经霎时白得如纸一般。
她死了不要紧,她儿子可不能出事啊!
曹嬷嬷提了一口气,正打算破釜沉舟,一人担下这些事,邓氏却先她一步,先发制人,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怒视她,“曹嬷嬷,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曹嬷嬷的神情怔住,邓氏脸上的表情满是狠厉,曹嬷嬷仿若遭到当头一记棒喝,她意识到了什么,不觉怔了一下,心里阵阵发苦。
她深深地望着邓氏,眸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了阵阵红意。
最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面上一片死灰之色。
“是老奴一时鬼迷了心窍,自作主张,做出这等子丧尽天良的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她说着便一边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邓氏满脸痛心疾首,“你为何要这么做?”
曹嬷嬷垂头痛哭,“前些时日,老夫人寿诞,大姑娘故意挑拨,害得二姑娘被骂,还被老夫人所不喜。
老奴知道夫人为人宽和,从来都视大姑娘为己出,哪怕二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为难大姑娘,但老奴心胸狭隘,一时想岔了,便......”
曹嬷嬷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周围旁边的人都把话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一听,看着欧漱玉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了。
邓氏一副震惊到摇摇欲坠几欲晕厥的模样,把自己毫不知情痛心无比的复杂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待她继续说话,欧漱玉就流着泪开口,“曹嬷嬷你说这话难道就不诛心吗?我何曾故意挑拨过什么?
二妹妹的那两个耳光也是母亲打的,是母亲要管教妹妹,怎么又怪到了我的头上?
二妹妹给祖母送的贺礼跟我冲撞,哪怕那副松鹤延年图我已经准备了半年,我却也放弃了,转而备了其他的寿礼,我如何就碍了二妹妹的眼?难道就因为我的贺礼被祖母夸赞了几句吗?
我知道曹嬷嬷是母亲的心腹,二妹妹又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们有所偏颇,也是人之常情......
但,因此就要用这般歹毒的手段对付我,我实在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