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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月夜梅亭鸳侣赠剑(5)

恩仇侣 弄笛吹箫人 4693 2024-11-12 17:37

  谢晖为了小五,一口推掉了乔玄卿的苦劝,连夜单人独骑带了采血之物前赴山下吕望村。临行之时,他苦求乔道长悉心照拂着陆五,寒月临空,风雪萧萧,他便连夜下山去了。下山之时,风生雪起,山上道窄路滑,谢晖身带经风剑及防身尖镖弓箭等物,手牵胭脂马,风吹发乱,雪打袍湿,瘦影独行,天地苍茫。他的倔性子上来,恨不得今日里用马载了那个能救小五的人回来,明日便可再去搭救灵姿!他明明是泠国之民、泠国之官,可是说来奇怪,他渐渐发现,他心中牵系之人,却大多是炽国人!“不对!泠国也罢,炽国也好,我谢晖都不在乎,我所看重的是人!秦总管忠肝义胆,小五也有一身傲骨,花灵姿是我心之所爱,又有何不可?明日为着我的使命,可能要与他们这些人反颜相拼、生死相杀,可这是明日的事!今日,我身份未揭,仍在炽国为官,便该倾心尽力对他们,到明日,我为使命在身,不得不有负他们之时,我也可坦然面对,公私分明,必能情义两全。到时虽留憾恨,也可不愧于心!”

  他这般想着,顶风冒雪下了青峭山,一踏足这吕望孤村,心里就觉不对!孤村一座,远近房舍颇多。竹篱小屋,月下无有人过。家在人空,唯留风雪大作,窝在犬亡,荒田稗草落寞。非是夜静人声寂,九成民去一成活。这村中一派破败之象,看得谢晖心里一阵阵发冷,他却不曾带伞!那雪打上他的黑色冬袍,领子上白色风毛早已尽湿,郡主所赠青灰丝袍的领口处,也沾了水气,牢牢贴在身上,谢晖心里一灰,人也觉得愈发寒冷起来!

  他正在伤心,忽见前有一片野梅林,林中有个年久失修的木砌亭子,亭子匾额的原字已因年代久远荡然无存,林子侧边有一间破草房,隐隐透出一灯如豆。谢晖大喜,想着好歹进去问问,看看这个村的大多数人去了何处?前阵上山时路过此村,也不见如此萧索光景呐!谢晖在梅树上系住了马,敲了许久的门,那房中老妪才步履蹒跚地前来应门,谢晖谦谦和和叙了投宿之意,那老人心慈,又见谢晖生得极好,放了戒心,让他入内,入座草草喝了一粗瓷碗的开水,谢晖便道:“老妈妈!小生因久慕青峭山玄卿道长之名,路远迢迢带了友人到那山上去拜望他。谁知今日凌晨,玄卿观中遭了无名贼人所劫,可怜我那友人身受重伤,失血遇毒,命在旦夕。实在没法!玄卿道人告诉小生,只要找到与敝友血象相合之人,用渡血之法借些血给敝友,便可保他活命。哪知我那好友的血象非同一般,山上道众并香客等都已验过,半个相合的也没有!眼看好友难保,小生也自通些医道,听了玄卿之言,想着尽尽人事,欲到村中再验过,看或许有人可助我好友度过这命中大劫呀!”

  “唉呀,公子!难怪您不知了!您这朋友,恐怕是时运不济,唉!这村里的人,怕是有去难回呀!”那老妇人沧桑尽显,白发蓬乱,眼窝深凹,那枯了的老眼望了谢晖娓娓道:“老身,原是画师吴梅贞老爷的仆人。这片梅林,原是吴老爷在世的时候种植的,这一处亭子原是前人建的,年久失修是个野亭。旁边不远,其实是我家吴老爷的墓园所在!因老爷说乱世里,亡者千万不能立碑,故此雇了我一个孤寡之人常年守在这里。只在今日午后,正赶上这吕望村来了一伙泠国的官爷,强征男丁入伍!有几个有主意的,提出上青峭山藏一藏,等这伙官爷一走,村民们再下来。可有人说昨日见青峭山上也留宿了不少人,这些人可能也是官家出身的,因这样,村民也不敢去青峭山。那几个官爷,又不知从哪得的信,短短功夫,把提议让众人上青峭山的村民一把全抓了,当着大伙全给杀了!村民见了,自然怕得极了,哪敢再有二话。那些人一个个上门登了记,青年男女,通通领走!说是领回泠都,放在军前,各有所用!有不愿去的,当场处死!那些实在年迈的人,就留下自生自灭!我一个年老无用之人,自然仍在这儿守着老爷的产业了。只是公子你想找人渡血救命,只怕难了!公子!您这般年轻英俊,看您装束,又生在富贵人家,你哪里吃得这军前小卒的苦?况老身家里,已收了女客,地方太小,实不便相留于你。老身怜你辛苦,赠你白纸旧伞一把,再请你喝碗才煮的白米粥果腹,你吃了以后,还是听老身一句,速速离去,免得在此招祸!”

  谢晖听了,一时百感交集,堕下泪来,谢道:“多谢老妈妈!这些银子,谢您款待,留给您家过活。小生还要求老妈妈赐我鲜血一滴,待我瞧过血象,立时告辞!”

  老妪叹了一声道:“依你所言,那么多人都不成,老身只怕也无能相救贵友!唉!看你执迷,给你一试吧!”

  谢晖心思重重刺了老妪一滴血,收在数块特制厚水晶片上,仔细用上秘法药剂,向光察看其血变化之状。屋中残灯不明,谢晖转出屋外向着雪光再看时——血象仍是不合。谢晖叹了一声,忽然心里猛地大惊,只因听见自己来的那条路上,有人马杂沓之声!心里正在疑惑间,果见大队人马到来,细看时足有七八十人,个个点起火把,黑衣玄铠,军容整肃,马匹齐备,军士个个执枪带棒,杀意凛然,为首之人四十上下年纪,骑一匹油光乌鬃高头宝马,全身穿乌金轻铠,盔上银色盔缨,脚登乌绒高筒厚底战靴,腰系狮鸾金纽宽皮宝带,挎一柄嵌七宝鬼头大宽刃钢刀。看那将领时,他生得好生威武:肥圆脸庞,炯炯亮目,霸气上挑两道剑眉,浓烈野犷一部短髯。高额阔口,高大威猛,真似那天阙下来金刚客,深山逸走搏虎人!

  谢晖一看,当年为官,在泠国朝上见过此人,此人正是霍品正身边侍卫长林啸!

  谢晖疾速回转草房,见了老妪,急道:“老妈妈!大事不好,官军已在门前,小生以前识得那领头的将军,眼下我去对他好言求告一番,您与家中女客,无论听得什么响动,切不可出来窥望,您要切记!”

  老人上前拉住他衣摆道:“小伙子!你不可冒失!不可前去啊……”

  谢晖轻轻推了老人的手道:“老妈妈,您记着别开门,把灯熄了。小生自有道理!”说罢推门出去,自门口梅树上解了胭脂马,才翻身上马,就见林啸的人马黑压压的朝这边压过来了!

  谢晖黑袍红马,内衬青灰软袍,闲闲走马,一人抵住了林啸道:“林将军!在下一向在朝中少见您金面,不想今日侍卫长荣升,在下未及道贺,实在失礼!”

  林啸仰头冷笑一阵:“好说!公子!我一向只在相爷身边,以前也不过看过您两三面。你我少来往,公子又有何失礼之处呢?”

  那谢晖不卑不亢,端坐马上,神色庄严若神,凤目稳稳看定了林啸,气势甚足,向前拱手一礼,缓缓说道:“将军!晖在军中,常听人言,征兵之事,向来听凭子民自愿,如今您的人马初来乍到,便听得有强拉丁壮入伍之事,若此事属实,我虽在炽军,亦可上书参奏于你等!”

  “哼哼…”林啸皮笑肉不笑地扬声道:“公子离朝差不多六个月,朝中不知有多少变数!这征兵之事,原属相爷定的国策。于国于民,自有裨益!本将奉命兼管其事,不过是份内职份,何惧参奏!我看,倒是你!萧晖!你暗助敌国、阴谋反叛,吾今次正是奉着相爷钧旨要诛除了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林将军!谢某自知有过,只因有一事不明,不敢领死。敢问将军,那炽国郡主花灵姿到底现在何处?”

  “哈哈哈…”林啸嘲笑似的笑了一阵:“萧公子!你不要才来这炽国几天就忘了自己本姓啊!那女子武艺言过其实,她独自打马过栖贤林,早已被我活擒,我命手下将她解送泠都,恐怕过不了几天就到相爷台前了吧!”

  “将军休要诓骗于我!花灵姿武艺不差,性子极傲,如何会被你活擒?…林将军!此…此女虽然尚武,怎可能是将军对手!我知道…她定然是没给您押送泠都,泠都离此青峭山极远,离那栖贤林更是遥远!若算脚程,花郡主此时一定尚未到泠都,而依霍相向来的性子,他不见花郡主,断不会传令给你升官!可你如今看阵仗,却的确升了官…莫…莫非……”

  “哈…萧晖!朝中不少人都说你心中默记万卷诗书,又通地理星相,是个不可多得绝世人才!如今看来…你也确实不笨!本将升职的缘由,你已即将猜出了…啧……”林啸抬起怪眼,那炯炯目光瞧上谢晖,他脸上呆木木的瞧不出波澜,眼中的泪意却是难掩了,林啸细看他时,竟已是脸色煞白,坐马不稳,身子不自觉打战起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忧思已极。恨比潘安赴刑台,忧如长恭饮鸩时。态似瘦竹逢暴雪,容若枯荷堕冰池。那林啸蔑然道:“那女子不肯就缚,被我当场格杀,早已不在世了…唉呀…萧公子…相爷钧命也有所松动,你若收了歪心,一心效命故国,好好做个忠良,将来功成之日,以你这惊世才貌,那天下佳人,还不任凭于你?”

  此刻谢晖气势已失,心里忧思已极,不觉转了许多念头,颤声逼问道:“林啸…你胡说!她若死了,你有几个胆敢瞒下死讯…瞒了死讯,不得震慑敌国…霍相杀她,又有何用?若…若你不瞒死讯…花远、秦暮怎会不知,又怎会不密告于我…你说她死于你手,可有实据?!”

  “自是有的!拿给你开开眼也好!”林啸从身旁鱼袋中掏出一个物件,冷然道:“这小妮子天姿国色,也难免你动了心!她若不死,我倒也愿纳她为妾呢!萧公子看呐!此物非金非银,乃犀角发导,她平时束发所用皮质发冠被我打落,我也懒得去寻。此簪大小是件珍宝,我便留了下来,以后上头要再记功时,不好忘了此役!”

  “林啸…你的将军今日就当到头了…你既然害了她,我今日押上命也要杀了你…呀……”谢晖双眼充血,撕心裂肺惨喝一声,打马出剑,疾刺林啸:“我今日必杀了你!”

  林啸不慌不忙举刀隔挡几下道:“你一个人,想打我八十多个!你莫非是寻死不成?我看你死了也是个叛逆,坟堆上也不知是萧晖还是谢晖?”

  谢晖拍马执剑猛攻林啸面门,林啸刀法凌厉早有提防,谢晖含了悲愤剑招若飞,开口恨声道:“那就不劳你过问!恶贼!我非与你拼命不可!”

  二人直杀得:刀剑互击,刀光剑影电火,两骑相交,马嘶飞雪劲风!

  梅亭雪夜宿敌放命搏杀!正是:众军齐涌排大阵,一骑胭脂似血红。尖镖出手无虚发,多少豪杰归寂中。那林啸看看谢晖内力不济,早对众军道:“众人向前,料得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多少气力?大家都到我身前,分组夹攻于他,他内力失了,不能持久的!”

  林啸这句话说是说了,却惹得众军更加彷徨不定!这些军卒,原也是强征来的,见谢晖哀兵必胜,如此勇猛,方才尖镖已伤许多同伴,此刻众人哪敢向前送命?那些军人明冲暗退,由着谢晖再次打到林啸跟前!那林啸刀法威猛,没甚破绽好寻,谢晖快剑一时难以施展!林啸与谢晖又对了数十招,胜负难定。谢晖伤心欲绝,不知怎的,那气血却又乱涌不定,整个人难受已极!这回林啸率先寻到谢晖破绽,鬼头刀迎击经风剑——那泛着蓝色光彩的剑刃,以为宽刃大刀所削断!种种颓势之下,眼看谢晖就要无力转寰!可电光火石之际,竟是又从老妪家方向冲出了一个人,那人急奔向谢晖,丢出一把剑,竭力喊道:“接着!”谢晖顾不上看扔剑之人是谁,只一心想取林啸性命!红黑二宝驹,践着雪径,马上二人在雪地打了数个回合,只见身后,又有一彪人马杀出,抵住了林啸的人厮杀!原来,这批人却是谢晖走后,小五趁醒着的时候特意派的,还加上乔道人手下能打的所有道众——小五吩咐,必要时全力扶助谢晖!不过因遇了大雪,走得迟慢了些!那扔剑的丽人望了谢晖一眼,目光相触,谢晖早已看清!花灵姿对谢晖喊道:“快!咱们一起攻林啸!”

  谢晖听了这话,却放了心,逼向林啸,却无心杀他了!心里一怯,胡乱劈中林啸左小臂近腕之处,林啸登时重伤,血溅谢晖黑袍——原来谢晖已力怯了,哪里顾得和平时一样闪避污血?只得听任那林啸带了重伤、结了死仇,领残兵退去,埋下后来的大祸!灵姿与谢晖会齐,后文又将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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