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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丈人找茬

  牛友铁跟他丈母姨和小姨妹回到老丈人家时,已经是黄午了。

  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大核桃树梢头疾掠而过,朝着嵦背子上涂抹了去。

  地坑子里宛若给吹死了灯火,蹭一下光线就暗了下去,预示着,新的夜晚将疾速降临。

  此时的气温也骤然下降了十几度,吹过来的风又像棗刺划过人的脸一样。

  家家户户的烟筒里开始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除了从四下邻里地坑子里传出一两声小孩的欢笑声,或狗吠声,基本上,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的。

  回来的路上,范改花对牛友铁的成功打心眼里高兴,并彻底为牛友铁的一身好本事感到骄傲和自豪。

  同时也替王玉兰感到高兴,她这个男人并不是个负心汉,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

  王玉萍则静悄悄的,跟去时截然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她不再吭声,就连调戏牛友铁的心思也没了,心眼里满是对牛友铁的崇拜,甚至莫名的对他感到胆怯和害羞。

  牛友铁的气场在她眼中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强大过,而一强大起来,他整个人就像个巨人一般。

  使她对他刮目相看。

  趁天还没黑,牛友铁决定跟他丈母姨告辞,毕竟家里还锁着大庆和二庆,自己再晚点回去,俩娃肯定会怕黑、会哭。

  范改花也很能理解牛友铁的心思,她曾多次幻想自己能帮牛友铁带俩娃,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自己所待的这个家,自己在哪方面能做得了主?

  “唉!我俩外孙子命可真苦啊!”范改花叹息一声。

  本来她是舍不得牛友铁走,可是这一刻又恨不能他立刻就走。

  牛友铁也能理解他丈母姨的心,可又能怎样?她有她的家庭,总不能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吧。

  不过自己现在有的是钱,钱总能解决问题吧。

  于是顺手就很大方地拿出10块钱往他丈母姨手里塞,要知道这年头的10块钱,可以买将近一百斤的粮食了。

  他知道他丈母姨手细,要让她拿来花,估计一年时间都花不完。

  可他丈母姨弄死不接,“友铁,你这是在干啥?”

  一把将钱塞给了牛友铁。

  气的脸都红了。

  哭诉道:“唉咳,你知道丈姨跟别的屋里人不一样,丈姨没命花钱,这一辈子就是这苦命了。”

  牛友铁感到好奇,心说有钱花,命还能有多苦?钱不都能使鬼推磨么?

  可当他小姨妹滔滔不绝地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丈姨身上只要有钱,就都会给王承业搜刮走,在王承业面前,他丈姨完全就是个透明人,而且一旦私藏钱被搜刮出来,弄不好还会糟到一顿曝咑。

  这点就连他这个小姨妹都感到无奈,大多时候都只能替她母亲感到同情,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牛友铁仍是心不甘,又把钱塞到他丈母姨手上。

  王玉萍急了,从她母亲手中拿过钱,重新塞回到牛友铁手上大声说:

  “你给我妈钱,我知道你是心好,你想孝敬你丈母姨,可是你别忘了,你这样做弄不好会嗐死我妈的!”

  牛友铁无奈了,只好痛心地收下了钱。

  看来自己想报答一下丈母姨都不行了!

  范改花似是过意不去,拉着牛友铁的手说:“友铁,丈姨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快把钱收着吧,你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多着哩,你二庆不会言语,说不定还要用钱给治病,你屋里又没粮......”

  牛友铁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范改花又满怀感激地说:“你昨天在集市上帮了我大忙,我知道那1块5毛钱是你自己故意放的,你为了不让我难过,那钱我拿了也就心领了!”

  牛友铁:“......”

  王玉萍:“......”

  范改花:“好啦好啦,友铁你赶快回你屋里去吧,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

  几个人正依依难别之时,稍门突然咯吱了一声,被打开了。

  范改花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再吭一声。

  同时叮咛着牛友铁,先给他丈人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如果他不吃这套,态度仍是冷漠的话,就直接转身走人,从此不认他这个亲戚也无罢。

  牛友铁一听也觉得很在理。

  自己尤其是一想到当年结婚时倒欠银行的两千块钱,肚子里就不由地上来一股怒火。

  都是他这老丈人一手造成的。

  害的他前世为此偿还了十几年才还清,等于是过了十几年的清贫生活,害的一家人每年都青黄不接,大庆和二庆营养不良,经常害病,王玉兰舍不得去医院看病......

  一想到这些,就恼的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结果这王承业一回到院子里,看都没看牛友铁一眼,红着眼瞪着范改花,大步流星走进了窑子。

  范改花吓得浑身一颤,立马提醒牛友铁。

  “看,你看到了没?这老不死的东西又输钱了,输红眼了!你赶快走,甭瓷箍在这了,丈姨不想连累你。”

  一边提醒,一边伸手推着牛友铁离开。

  而就在此时,突然从窑子里传出一声怒喝。

  “你马户日的东西,你给我滚回来!”

  “整整都一天了,炕还给你冰着哩?”

  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范改花和王玉萍母女俩齐齐地呆住。

  当然炕冷跟王玉萍关系不是很大,主要在于范改花,王玉萍只是替她母亲心疼。

  牛友铁并没有走,他只是假装离开院子,可走着走着,觉得还是不妥,便灵机一动,直接躲一旁去了。

  王承业气的在窑子里发呱了一阵子,又恁了几杯酒,忽地脾气就上来了。

  喊了几声,没见范改花进窑,忽地起身,一个箭步走到院子,一把抓到范改花的领口上,用力过猛,当场就把她棉袄上的布扣子扯断了三颗,棉袄都快要从身上撕脱下来了。

  王玉萍吓得头皮发麻,腿软的站都站不稳,勉强扶在墙上,不敢出声。

  她知道接下来她母亲又将迎来一顿......

  远远的,牛友铁就看到了他丈母姨后背上的一道道长疤,明显不是自然伤,几乎遍布整个背上。

  好在范改花挣脱掉了。

  急忙把衣服穿好,但由于腿有些瘸,想跑也跑不远,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灵机一动,便急忙道:“我应给你烧炕,我应就烧!”

  嘴里说着,满眼里充满了惊吓,拔腿就要跑去给烧,可直接被高高大大的王承业凶狠地拦住了去路。

  他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这上面,往前大跨一步,厉声质问:“你把卖了山楂的钱哪去了?”

  范改花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都全,全给你了吗?”

  “就1块2吗?”

  “本,本来是1块5,我,我用3毛钱,买,买了盐......”

  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你再说一遍,你到底卖了多钱?”

  “就是1块5。”

  然而......

  当王承业拿出一瓶崭新的友谊牌雪花膏的时候,范改花直接傻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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