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温杭的k520次的列车上,广播里来回重复地播放着,“各位旅客请注意,本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各位旅客拿好行李,各自按票入座……”
此刻的崇喜正好也挤在这列通往温杭的火车上,他透着车窗玻璃,望着外面站台上送行的身影开始缓缓后移,然后逐渐的模糊,最后消失的视线里彻底不见。
离别的伤感让他这个庄稼汉子心里多少有点惆怅,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城里新的开始的期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句刺耳的公鸭男声打破车厢的宁静。
“哟!你踩了我的脚!”
挤在过道的胖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皱着眉头,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年青妇女身上。
“你踩到了他的脚啦!”旁边的一瘦子也恰当适宜地取下耳机,也对那个女人吼道。
女人满脸疑惑地说:“没啊,我站着好好的怎么可能踩到你的脚!”
胖子眉头紧锁,有点不耐烦地大声吼道:“明明就是你!还狡辩什么!”
旁边的瘦子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心想: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个农民进城务工多年的,应该有点油水。
与此同时他和胖子眼神对视片刻后,瘦子两眼珠子瞪得圆溜溜,嘴里酸溜溜地说:“诶呀!你踩到人家,道个歉啥的也没啥嘛!”
站旁边的胖子倒没有说话,只是脸涨得通红,同时不忘抖抖身上的肥肉。
妇女与理据争地说:“我站这离他那么远,碰都没碰到他,道哪门子的歉。”
“怎么地,我俩还诬陷你拉,你踩人家的脚,还有理了是不是?”
胖子为虚张声势还特意用手狠拍车门,朝女人大声恐吓道:“就你这态度,告诉你臭娘们今天这事没个三、五百,解决不了。”
女人顿时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只有无助的对车厢里喊:“大家快来看呀!有人碰瓷啊!”
人群迅速地围了过来,但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乘务员呢!乘警呢!”
女人无助的朝车厢里喊,同时拎起包想往外挤。
胖子见女人想溜,就上前挡住了她。
瘦子十分配合给看热闹的一个下马威,对围上来的乘客恶狠狠地说:“别他妈的起哄。”
同时他还握紧了拳头晃了晃,摆明了谁敢靠前出头的,是想吃他一拳。
……
正在两人恶人恶语要对女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从过道人群里硬挤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庄稼汉子,来人正是崇喜。
“住手,你们俩个大男人欺负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他大声呵斥道。
瘦子歪过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乡巴佬,TMD别多管闲事。”
崇喜不甘示弱地一把将女人先拉在自己身后,同时腰杆挺着笔直的向前迈出一步说:“来呀!我看你俩熊货今天能把我怎么样?”
正当俩拨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车门开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里面走进来一位乘警。
可能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他老人家了,乘警一看这俩货,心里立马明白咋回事了。
“你们俩都聚在这里干嘛,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胖子和瘦子立马收紧拳头,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崇喜,嘴里却讪讪的说:“没事,没事……”
“警察同志,他俩。”崇喜本想把刚才的一幕跟乘警说的,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却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见当事人都想着宁事息人了,他也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下了下去。
乘警工作多年对于这些地痞无赖的小伎俩也司空见惯了,见也没什么大事,本着小事化了的态度便随口开启了广播模式。
“下一站,温杭站了!文明乘车伴我行。请大家尊重、宽容和谦让,是一种美德……”
那一胖一瘦见了乘警也没深追究,见占不到便宜就乘着他正滔滔不绝的大讲道理的时候,俩货找准机会钻进人堆里溜走了。
“大兄弟,刚才多亏你了,不然要让那两个兔崽子讹死了。”
“哦,没事,都是举手之劳。”
刚才孤立无援的女人向刚出言想帮的崇喜真挚的道了谢。
这个庄稼汉子嘿嘿一笑,摆摆手扛起那行李可能是想换个宽敞的地站站的,不想身后的女人再次叫住了他。
“大兄弟,你能不能~”
“阿~哦!”
见女人欲言又止,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他顿时秒懂,感情她是怕那俩家伙折而复返回来报复。
他不由心一软,那布满了老茧的双手又把行李放了下去。
人算是暂时不走了,但萍水相逢的男女在这熙熙攘攘的车厢里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些什么。
崇喜把目光移向了窗外,车窗外是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在夕阳下格外的灿烂,像铺了一地的碎阳光,牛羊也在地头尽情的吃着草。
“大兄弟,你是哪里人?”最终还是女人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我是大青山,大河庄的。”
“你呢!妹子。”
“我娘家是月亮湾的,我男人倒是温杭的。”
“大兄弟,你是到哪下呀!”
……
一路上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女人的聊天中得知女人名叫陈招娣。
她嫁城里八年了有个女儿,这次是特意回乡下看看自己的老母亲,自嘲很久没回来过了。
几乎相似的经历,同是要到市里讨生活底层命运,让两个在车厢相遇的异乡人开始有了共同话题。
人一旦聊上天,那时间过得似乎就变得格外的快,随着列车的广播响起,他们俩才发觉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前方到达温杭市,有在温杭市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行李车票准备下车,温杭市有着数百年历史文化底蕴……”
列车的广播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这个即将到达的城市曾经是如何的辉煌,车厢里早就人头涌动,卯足劲往车厢两头出口挤。
“别挤着小孩,列车停车时间半小时,大家都别慌。”乘务员被人群拥簇着扯着喉咙大声吼。
……
热闹喧嚣的出站口,萍水相逢的俩人分别在即,热情善良陈招娣向憨厚正直的赵崇喜发出了邀请。
“赵大哥,我男人在人民医院正对面的胡同里开了家小店,你有空来玩哈!”
“会去的,招娣妹子,我弟弟还在那医院上班呢!”
崇喜肩扛着俩大包气喘吁吁的回答道,临了还不忘向她潇洒地挥了挥手。
电话里说好弟弟阿杰会来接自己的,可他在约定好的地点左顾右盼了很久仍没见到一个人影。
“难道是他单位加班忘记了。”崇喜心里揣摩着。
“不行,这么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还是电话打过去问问才对。”
主意拿定,这个庄稼汉子重新扛起行李沿着周边寻找着电话,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地方,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正此刻也在盯着他。
七拐八拐,经人指点的崇喜走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他正纳闷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电话可打呢!
当那一胖一瘦连同指点他过来的人一同出现在巷口,崇喜心里暗道一声“这回,坏菜了。”
“小子,车上你挺能的哈!”
三人阴森森的笑着,由瘦子负责巷口把风,另两人则陆续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把他一步步逼进了死胡同。
面对俩人拿刀凶神恶煞般团团围着自己,崇喜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慌乱。
只见他一个跨步直接冲到最前面壮汉的左边,一只手一把抓住他左手的刀,另一只胳膊则死死挽住对方脖子。
发出咔嚓一声,这个壮汉的手腕关节已经脱臼,随着壮汉的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这伙人才意识到今天碰到个硬茬。
崇喜顺手将勒住脖子的壮汉往另一人身上用力一推,然后自己一个懒驴打滚,朝地上滚去。
“叮,铛铛铛……”
一把拽开嗷嗷叫的同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如疯狗般往崇喜身上一通胡乱刺,尴尬的是发现自己刀刀落空,都刺在坚硬无比的水泥墙上。
乘对方一愣神的功夫,崇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这条疯狗,狠狠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回这么一掰。
咔嚓!只听到这一声,崇喜就知道对方的这条胳膊已经被自己快废了!
一阵阵嘶心裂肺的疼痛两个人渣蹲坐在地上,崇喜乘胜追击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朝着望风的瘦子脑袋又是一拳!
“砰!”
“呃!”瘦子眉紧皱了起来,然后痛苦的哼了一声。
只见他的拳头继续轰出,那拳风呼啸着朝着三人而来!这伙人大惊,他此时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就见那硕大的拳头像不要钱似的砸向自己。
如果再被这个家伙砸个几十拳,自己的性命估计也交代在这里了。
“好汉饶命!”
“大哥,饶命!”
瞬间被崇喜打残的三个弟兄躺在地上哀嚎,终于开口不断向他不断的求饶。
“你们三个给我好好做人,下次再这么为非作歹,看我不用拳头呼死你!”
那三个人渣在地上疼得浑身冷汗直冒站也站不起来,嘴上虽仍求着饶,但眼神仍时不时的透出一丝怨毒。
“你们三个还不服哈,瞅啥!再瞅,我踢死你们。”
临走前,崇喜还不忘一人又赏他们一脚。
巷子路口,正来回乱窜的赵阿杰突然眼睛一亮。
“哥,你怎么在这呢!让我一顿好找。”
“我不是刚才,阿!”
崇喜刚想说胡同的事,又担心胆小的弟弟又说他惹事,只好把话又咽下去。
“你脸怎么了,怎么一道道的,被什么刮的吗?”
“没,没啥!”
阿杰慌忙用手遮了遮,一把抢过哥哥手里的行李。
“走,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见弟弟不想多说,就急匆匆的到路上拦计程车,崇喜不得默默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