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徐徐,特意起个大早的黄半仙掐指一算,今天就算没好事临门,但绝对不会下雨,所以他决定在自己熟悉的老地方城西天桥那支了摊。
黄半仙原名黄裳,在某店跑了好多年的龙套,但由于这几年电影行业不景气,混不下去的他又回到了温杭市干起了老本行“算命”。
凭借着多年的江湖阅历和能说会道的本事,也能混口饭吃,至于他那套算的到底准不准,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咦!
老弟,醒醒,这地我摆摊的。”
趴在行李上睡的哈喇子直流的崇喜被匆匆赶来摆摊的黄半仙三两下摇醒。
“啊!哦。”
崇喜立马警觉地先摸了摸自己口袋的钱包手机什么的,还好都还在。
然后有条不紊地用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人也迅速起身端坐起来。
“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吧!”
黄半仙边说边拾到。
只见他摆出那张破旧发卷的太极八卦图,上面随便扔几本旧的发黄的相书,然后把那张破摇椅用力一拉,人往上一躺,他这个摊位也算成了。
崇喜站起身,用力伸了伸腰感慨道:“你们城里人起的也蛮早的嘛!我原来还以为只有我们乡下人起的早呢!”
“什么城市乡下的,现在的普通老百姓,谁还不为了口吃食劳于拼着命。”
黄半仙靠在自己那把破摇椅上,半眯着眼侃侃道。
“让你算一次命,多少钱?”
“随缘吧!你看着给。”
见崇喜这么问,黄半仙心里顿时有点小激动的,半眯着的眼也随之睁开,并悄悄地用稍稍沾满口水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山羊胡,暗暗想道。
“真好,真应了那句老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刚摆就要开张了。”
见他半天没有接话,似乎还想提起包准备走人,黄半仙本想再装会高人的,见鸭子快飞了,赶忙使出他的杀手锏。
“小兄弟,你先别急着走,相逢即是缘,临行赠你几句。”
“哦!”崇喜提起的行李又重新放了下,因天桥下又是车水马龙的声音听着不太清,还特意向黄半仙走近了几步。
“实不相瞒,老夫方才见你印堂发暗,双目虽大但无神,脸色还发黄发黑。想必是近段时间小兄弟定是工作、生活、婚姻上也许遇到太多太多不顺心的事,才从乡下来城里闯荡的。”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这套说辞都快囊括所有可能了,因此屡试不爽。
“你今天的正财位在东,往东走!
记住往东走,你才会交好运。”
崇喜抿了抿嘴,不禁觉得好笑,现在自己往东还是往西那都不重要,只是刚才伸懒腰的时候瞄到天桥下有家早餐店,正好自己肚子又饿了。
他突然灵光一闪,自己一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拎着包也怪沉的,反正包里就几件换洗的衣服,也不值几个钱,索性就放这让这个算命的老头看会得了。
“老师傅,我这俩包能不能放你这放放,等会再找你算,我去天桥下那吃个早饭就回。”
“啊!哦,
那你可快点回来的啊!”
“嗯,麻烦你了,大爷。”
崇喜立马快步跑了下去,在早餐店胡乱买了点包子油条什么的,崇喜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黄半仙仍半眯着眼,躺在靠椅上悠闲地来回晃。
“回来拉!”
“嗯,你老早饭吃了吗?要不要来点。”
“哦,呵呵,不要。我早饭吃过了,”
“市医院,我如果从这走,要坐几路车呀!”
“五路,五七路都可以。”
崇喜一边大口的咀嚼着油条,一边跟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去世医院干什么?看病?”
“不,我有个弟弟在那当大夫。”
“那挺好的。”
“嗯,他从小就读书就好,后毕业留温杭工作了。”
说起自己这个弟弟,崇喜也是一脸的自豪。
“兄弟姐妹几个,你父母呢!”
一提到父母,崇喜的内心不由生出不少莫名的情绪,似乎触动他心里多年的那根弦。
他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把油腻的手掌用用力的擦了擦,然后把手伸到老人面前。
“大爷,先帮我看看手相。”
“男左女右。”
听他这么说,崇喜又换了左手伸了过去。
黄半仙煞有其事掏出裤兜里的老花镜,然后用衣服的下摆随手擦了擦镜片,打量起了手纹。
“手纹清晰且杂乱,是个操劳命啊!”
崇喜忍笑不禁,咯咯咯的笑出声来,目前来看自己确实是个劳碌命。
“感情线也不杂乱,你会遇到两份刻骨铭心的爱情,生命线绵长还好,命运线曲折,近期你或许会遇到巨大的磨难,只要能过去哈,你就能飞黄腾达。”
崇喜暗自腹诽着还有两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自己这些年相亲都相怕了,都准备单到老了,看相这东西多半是不准的。
“哦,对了。
我和弟弟差不多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到大全靠村里同族里的叔伯帮衬。
只因父母在我只有3岁,弟弟刚刚满月就因为历史成份的问题,被迫扔下我俩逃命去了。
村里有人说是偷渡出国了,也有人说可能早就死了,反正是渺无音信,我也无从找起。
我这手相里能看得出和他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吗?”
黄半仙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坐起身来了精神,原来面前这个年青也很不容易。
他随便用袖子拂了拂布满皱纹的老脸,用手从身后端出一小木盒子,里面是一排罗列整整齐齐的红牌子。
“你抽一张!”
崇喜随手抽了一张,递了过去。
黄半仙打开红纸牌一瞅上面写着五个字,“老龙下广州。”
老头习惯性的伸出手拽了拽自己的山羊胡子后,慢斯条理的冒出这几个字。
“哦,他们?
会有重见之日的。”
“那他们还在世的。”
崇喜明知这个老头十有八九就是信口一说,但他也强迫自己选择去相信。
“叮叮,叮!”
兜里的手机响了,崇喜掏出一接,弟弟打来的。
“哥,食堂里我刚问了。
招人,你现在就过来,主管他们在办公室等你。”
“哦。好的…”
崇喜挂掉电话,从另一裤兜里麻利的掏出20元钱,恭敬的递了过去。
“大爷,你别嫌少。
借你老吉言,我早上也要去找工作去了。”
“不会,不会。
小伙子,祝你应聘成功,工作顺利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崇喜见自己打工也有点眉目了,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轮起包一下就甩到背后,大步流星似的迈下天桥。
“小伙子,去市医院,坐五路更快点。”
或许是觉得他人不错,黄半仙特意站起身冲着桥下急匆匆的崇喜叮嘱了句。
随着一句“知道了,大爷”,高达魁拔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城市车海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