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回到华光百货这一路上,李北辰的大脑几乎都处于眩晕状态。刚才在派出所眼看着就要了事,没想到精瘦男人居然到最后给自己将了一军。面对精瘦男人的咄咄逼人,李北辰甚至将赔偿金额加到了两万,奈何对方就是不松口。王小芬也还算仗义,最后时刻拼着自己被关进局子,也不让李北辰关门。只是精瘦男人现在的攻击对象却不是王小芬,而是作为华光百货招商部总监的马强。
马强虽然欣赏李北辰,可对于公司的利益和自己“帽子”来说,李北辰又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精瘦男人的条件很简单,对于王小芬一方就是赔钱;对于商场一方,就是要李北辰的店铺关门。精瘦男人说得很清楚,如果马强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么今天这件事将会通过网络无限放大。对于这种情况,就算精瘦男人不说什么狠话马强也会权衡利弊得失。他不允许有任何影响到自身利益的情况出现,就算它只是一种可能也不行。所以在精瘦男人提出要求之后,马强只是略微作态之后就答应下来。至于李北辰的意见,实话说,这根本就不算事。那李北辰手中还有和商场签的合同怎么办?这对于马强而言是个事吗?答案是,根本就不是个事。如果李北辰不愿意,那商场就馋嘴嘴快食店员工打人一事,让你停业整顿一段时间不是事吧。好,就算你挺过了这段时间,商城偶尔出现线路或者水道故障正常吧。就算你还能挺住,商场适当改变一下餐饮区的布局,让你的店铺前面几乎过不了路行吧。总之,李北辰只要不听马强的话,那馋嘴嘴快食店的生意也就到头了。所以在马强做出决定之后,李北辰也只是象征性地提出了异议,便应承下来。精瘦男人很满意马强的态度和李北辰的识时务,事已至此,双方很快签订了调解协议。直到此时,这件由精瘦男人骂人开始,王小芬打人升级,李北辰赔钱加关店了事的事件才算真正完结。
因为李北辰的仗义和最后关头的配合,马强对他态度还算不错。回到华光百货后,马强先是将李北辰的保证金和提前支付的租金都退还给了他。然后还问询李北辰,馋嘴嘴快食店里冰柜、照具等物品是否需要自己帮忙处理。如果李北辰不着急处理这些东西,还可以让他把这些东西免费寄存在华光百货仓库一段时间。
办理完相关手续,李北辰带着王小芬回到馋嘴嘴快食店外。看着前一刻还是自己奋斗结出的果实,此刻已经不属于自己,李北辰心中一阵失落。想到自从开了这家店铺之后,自己每天凌晨早起、午夜晚睡的辛苦日子;想到在自己怀疑“天生我材必有用,究竟有什么用”时,是馋嘴嘴快食店火红的生意让自己再一次坚定了奋斗必定成功的信心;想到有了快食店的支撑,自己和祁琪也可以在南衢扎下根来的幸福,李北辰此时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有千万种委屈想要诉说!
王小芬默默地站着李北辰身后,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忍不住再一次落下泪来。在王小芬心中,李北辰是为了维护自己才弄得现在这般田地。如果自己没有打那个男人耳光就好了,如果那个男人不这样就好了。想着、想着王小芬终于忍不住大声抽泣起来。现在的王小芬恨自己,当然更恨那个骂自己的男人。之前的嫪㵘已经够坏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坏的男人。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坏的,还是说自己遇上的所有男人都坏。不知怎的,在这一刻王小芬心中竟然浮现出吴尘的影子。只是吴尘在王小芬心中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儒雅男人,似乎只有他才有别于嫪㵘,有别于那个男人。
身后传来的王小芬的哭泣声,与她相处了一年时间,李北辰不用回头、不用猜想,也知道此时此刻她心中所思所想。王小芬是善良的女人,她现在肯定把所有的事都扣在了自己头上。李北辰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小芬固然有错,但错不全在她。说起来这事也是巧合,以王小芬温和的性格,如果那个男人不戳到她的最痛之处,她又怎么可能动手。若是再往前面缕一缕,碗里的那根头发为什么就偏偏出现在了他的碗里。如果是另外一个顾客,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及时止损才是成年人应该考虑的事。李北辰来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稍稍缓了下来。随即,转头拍了拍王小芬的肩膀,说道:“店铺关了可以再开,只要你没事就行。其他人不知道馋嘴嘴生意红火的秘密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快食店最大的秘密武器就是你。现在这样,既然店铺关门了你就回家休息几天,等我把门面找好了再请你出山。”李北辰说着安慰王小芬,也是安慰自己的话,语气渐渐平和下来。
因为是李北辰员工的缘故,王小芬很听李北辰的话,闻言也停止了哭声,说道:“开个店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李北辰道:“开店对于你来说或许不容易,但对于集帅气与智慧于一身的我来说,绝对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李北辰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想着周阳混的圈子里应该有能帮助自己的朋友。要不是周阳所在南衢百货中区商都没有餐饮,李北辰现在就要给他打电话。
王小芬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李北辰说道:“不敢说比珍珠还真,至少比假珍珠还真。”一时间李北辰找不到更好的话说,只能随口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哪知王小芬不经逗,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上一秒还是掉眼泪的状态,这一秒就变哭为笑,此时的王小芬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随着王小芬这一笑,李北辰阴郁的心情稍微有了些好转。也许就像自己刚才说的那样,再开一家店铺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将馋嘴嘴的招牌从这里搬到那里罢了。
既然有了这个打算,李北辰也就没有闲着。他很清楚马强答应让自己把暂时不用的东西放到仓库是人情,不是本分。所以就算马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李北辰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既然是人情,那自己也要懂事。馋嘴嘴快食店注定在华光百货开不下去,那自己还不如早些把东西搬走,免得放在这里碍人眼睛。说干就干,李北辰随即叫来几个工人,把快食店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了马强答应下来的仓库内。
做完这一切,李北辰又将王小芬送到回家的公交车上,才算空闲下来。这一空闲下来,李北辰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自从李北辰开了馋嘴嘴快食店,他就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拥有自由支配的时间。既然无事可做,早已经养成三点一线生活的李北辰慢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又到天桥处,记得前不久酒后的李北辰还在这里大喊了一句豪气干云的话。生活真是给他开了个大玩笑,前几天还是“胸还大志,腹有良策”的有志青年,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痞子给打败了,真是可笑、可悲。什么“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这是自己该说的话吗!真是可天下之大笑,可天下之大悲。
怀着沮丧的心情,挂着自嘲的笑脸,李北辰一步一停顿地走下天桥,像极了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落魄书生。步行至小区大门处,一直低着头的李北辰突然一愣神,祁琪正出现在自己不远处。
祁琪身旁站着一个比她略高一点的眼镜男人,因为有这个男人的存在祁琪并没有看见李北辰。男人是谁李北辰不知道,只是他身旁打着双闪的黑色奔驰E级轿车彰显出他身份的不一般。
“应该是出去谈了业务,对方老板送她回家吧。”祁琪单纯善良,李北辰第一时间给这次不期而遇打上了标签。
远处的祁琪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礼貌又疏远的表情。意思很明显,你已经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了,请回吧。对于陌生男人的距离感,一直是李北辰对她大加赞赏的地方。
眼镜奔驰男倒也显得斯文有礼,在祁琪明确表示之后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祁琪刚转身走向小区,眼镜奔驰男又将她叫住,然后从后排座拿出一个精致手提袋。见着眼前的精致手提袋祁琪明显一愣,眼镜奔驰男此时说了句什么李北辰看不见的话,然后将手提袋递给了她。祁琪微微犹豫之后将手提袋接了过来,眼镜奔驰男顺势拍了拍了祁琪的脑袋。在祁琪有所反应之前,眼镜奔驰男已经转身上车。
望着奔驰E级轿车的尾灯,祁琪出现了短暂的愣神。而正在远处目睹一切的李北辰,心中闪过祁琪与离去男人可能是什么关系的一百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