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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思

二十有八否 随正 3089 2024-11-12 10:07

  见李北辰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祁琪不着痕迹地抬了抬手腕,好让自己能看见手腕上的那块欧米茄手表。与李北辰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了,还没有见过他现在的这种状态。祁琪不傻,结合李北辰和自己前后脚回家的时间推断,他很有可能看见了刚才赠表的那一幕。李北辰自诩为响当当的男子汉,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祁琪猜想必定是男人都难以接受的那件事。想到这里,祁琪微微偏头看了李北辰一眼,心道:“既如此,那他刚才说的话也是假的。”

  祁琪是喜欢李北辰的,要不然以她的外貌条件也不会心甘情愿和李北辰挤在这么一间公寓之内。但这其中的喜欢,或者说两人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现阶段很大一部分取决于馋嘴嘴快食店的利润收入。祁琪可以吃苦,但是祁琪不能容忍自己的生活看不到未来。看不到未来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祁琪要吃一辈子的苦。一辈子有多长?按天计算,只有几万天。若按年计算,也不过几十个的春夏秋冬而已。在祁琪看来,李北辰在和平线缆的工作只能算作是生存的需求,而馋嘴嘴快食店才是他事业的起点。所以,祁琪对馋嘴嘴快食店额外在乎。今天李北辰突然说馋嘴嘴快食店关门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对祁琪无疑是一个很坏的消息。不,准确的说,这对于祁琪和李北辰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坏的消息。如果一定要给这个坏消息来个定义,或许用“晴天霹雳”四个大字比较准确。就像李北辰在暗处看见奔驰眼镜男送祁琪手表时一样。

  祁琪不是那种活在想象中的人,要知道馋嘴嘴快食店究竟是还开着或者是关门有许多方法,最简单的就是给王小芬打一个电话问清情况。祁琪相信,以自己对王小芬的了解,就算是她想有意隐瞒什么也骗不了自己。不过祁琪并不打算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如果李北辰说的只是气话,那这个时候打这个电话用意就太明显了。华光百货离这里不远,祁琪决定马上就走一趟。无论李北辰说的是真是假,祁琪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公司还有点事。”少了往日的温情软玉,但祁琪出门前还是给李北辰打了个招呼。只不过今天祁琪没有等李北辰回应,一句说完便径直出了门。

  听见祁琪关门的声音,李北辰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似乎祁琪这一走就是永远。稍微缓过神,李北辰又不自觉地陷入到与祁琪关系的反思之中。说是反思,实际上李北辰主动的思考很少,主要还是自己与祁琪之间的记忆自动跳出来。闪出李北辰脑中的第一个画面,是那晚自己醉酒之后躺在床上偷偷看着祁琪的样子。那日李北辰感到祁琪的神情中出现了些许焦虑,不过很快以自己醉酒为由否定。现在想来那天祁琪是真的焦虑,至于焦虑的事情是什么,若是以今天发生的事情来判断,估计就是师哥或是前男友找来了而祁琪又舍不得自己。不管是李北辰善于幻想也好,还是李北辰善于分析也罢,这个解释最符合此情此景。在祁琪焦虑的神情之后,李北辰还发现了不忍、不舍和不甘的神情。同理,按照之前的思路,这些神情便坐实了李北辰的猜想。

  李北辰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似乎自己需要自己的肯定一般。

  第二个涌入李北辰脑中的画面是与祁琪初遇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李北辰以为凭借自己的小小帅气和一丁点幽默以及网上学的皮毛追女套路,就能祁琪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到最后两人成为情侣。不过在见识到今天奔驰眼镜男送表的一幕场景后,李北辰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以常识判断,像祁琪这么漂亮的女孩身边一定不缺各式各样追求她的男人。论长相,李北辰算不上帅。论幽默,李北辰有自知之明,自己只能算有幽默感。论套路,李北辰更是差得远。若是再谈点实际的,李北辰没钱、更没有触手可及的光明前途、也没有资深的家庭背景,祁琪凭什么能被吸引。想到这里,李北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凭什么?凭什么?”后面的话李北辰没有勇气说出来,现在想来祁琪当时能被自己吸引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刚受了情伤,而自己正好是那个在对的地方出现的人。不,还有一种可能。祁琪是不是玩得累了,那时候只想找个老实人嫁了,而自己正是那个老实人。那个什么都没有,只想着对她好的老实人。有了这个开头,李北辰的思路越想越偏,祁琪也在李北辰的思路中越跑越远。随着李北辰跑偏想法的深入,他的心中也是越来越感到不是滋味,越来越痛苦。此时与其说是李北辰在反思与祁琪的关系,不如说是他在自虐更为恰当。对于一个放开思路的男人来说,什么不好的事是不能发生的。想到种种可能,李北辰顿时感觉自己与祁琪两人之间有过的美好都是假的。随着反思的深入,李北辰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身体,躯干不由自主地滑到了沙发上。

  对于李北辰和祁琪来说,从万摩公寓到华光百货的天桥似乎有一种不知名的魔力。李北辰的情绪很多时候都是在这个天桥上宣泄,只不过有的是出口的宣泄、有的则是在心里默默宣泄。今天祁琪走到这天桥处也不例外。与李北辰不同,天桥下的车水马龙从来不是祁琪的关注点。祁琪再次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那块漂亮欧米茄手表,也不禁回想起之前的心路历程。

  当从他手里接过“欧米茄”时祁琪是万分高兴的,因为这是祁琪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一块手表。祁琪喜欢“欧米茄”不是因为007系列电影,而是因为它是祁琪第一次来南衢时认识的品牌。那个时候,祁琪就在想要什么经济条件才能拥有一块这样的手表。是以,从此以后祁琪便有了“欧米茄”情节。虽然收下了这份礼物,纵然祁琪非常喜欢,她回家之后也没有立马带上。祁琪知道,背着李北辰收下这块手表不对,但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如果自己不加任何修饰的马上就带上它,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祁琪非常清楚,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自己将和李北辰分手。在与李北辰相处的一年时间里,祁琪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北辰对自己的爱是全身心投入的。而这份对自己的爱意,也是祁琪从未体验过的,祁琪倍感珍惜。不说其他原因,就为了李北辰这么对自己,祁琪也舍不得离开他。试问在如今的俗世洪流中,这种不参杂任何其他因素的爱情有几多。祁琪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不可方物的美女。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像她这样占尽了女子容貌之好的女人,却在李北辰之前没有遇到过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虽然和李北辰在一起的生活的日子有太多的不如意,可他上进的性格总能让自己安心。李北辰的早出晚归、李北辰的吃苦耐劳、李北辰的豁达乐观都深深的吸引着祁琪。祁琪始终相信,李北辰终有一天会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哪怕现在两人只租住在这间不足四十个平方米的公寓内。哪怕李北辰从未想过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哪怕李北辰现在还付不起南衢市一套商品房的首付。哪怕两人想过结婚却从没有提过什么时候要小孩。祁琪是喜欢李北辰的。祁琪是对李北辰有信心的。基于以上原因,祁琪没有立马把表带上。既然没有如此,那就是还在乎李北辰,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不过,馋嘴嘴快食店的关门祁琪不能接受,所以她在第一时间,本能的把“欧米茄”戴上了。此时此刻,祁琪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戴上了这块手表,就像是戴上了紧箍咒的至尊宝,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是自己,又或许,从此以后就变回了自己。对于至尊宝和孙悟空来说轮回需要五百年,但对于祁琪来说或许轮回只需要五百天。

  躺在沙发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李北辰才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慢慢支起身体,心想不能被眼前这么一点小困难打倒。祁琪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作为男人决不能靠臆想出来的东西做判断。李北辰是实践派,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证实祁琪与奔驰眼镜男的关系。证实自己与祁琪的关系究竟是爱情,还是别人爱情的替代品。

  想到可能到来的狂风暴雨,李北辰猛地站起身来,心中默念道:“大不了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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