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遇
一番激烈撕咬,黑球肩胛骨,及肚皮外都被狼咬出牙孔,黑血顺孔洞吱吱流出。
幸运,黑球还能站稳行走,它没伤到骨头,只明显没之前走那么稳健。
回到旱牛旁,牛有铁将打死的狼绑上面,回头看看群狼,它们又幽灵般跟来了。
但前进速度已减缓,且与自己保持距离也远不少。
这距离对双方都有安全感。
看黑球一瘸一拐跟上来,牛有铁掏出金疮药,趁它不备,又往那流血处撒去。
黑球稳稳站着,不嘶不吭,眼神中流露感激的光。
撒完药,流血立即止住。
牛有铁没再停留,抬头看看太阳,此时又下坠一截。
本来他想黄午的什么时候赶回家。
现在,旱牛上又多几十斤肉,他又想,不必太奢望,天黑前回到家就可以。
这狼至少有七八十斤,它是头成年狼,前半身肌肉非常厚实,皮毛光滑亮泽,尤其是脑袋那一道道特殊纹路,充满野性力量。
牛有铁将刀收入鹿皮夹,用两只手同时拽托绳,有些吃力,但他继续迈着长步走。
黑球跟在后,监视群狼动向。
牛有铁进山已是第六天,胡茬现已冒出一大截,伸手可捋。
看脚下的路,他眼神中充满疲惫,但抬头望向前方,又充满光辉。
太阳穴处有什么在流,他以为是汗水,随手一抹,然后甩鼻涕一样甩出。
当他无意看到手上鲜红的血渍,他才知刚刚是哪流血了,他不知道怎么会流血。
身上没一丝痛感,他想,也许是狼血。
不管怎样,这都是小事。
这一刻,他有十万个想立即赶回家的冲动,哪怕用猎物来换。
他想赵菊兰的热炕,想赵菊兰没完没了的唠叨,想两个馋嘴小萝卜头。
当他想到赵菊兰一看到自己打了这么大的野猪会高兴跳起,他心里一下又上来劲头。
“快了,就快到了。”牛有铁激动,回头给黑球鼓劲。
但黑球不语,拖着疲倦的身子低头前行,连他一眼都不看。
身后狼群依然不肯离去,它们又悄无声息靠近他们一些。
并且在狼王指挥下,它们又开始新的排兵布阵。
与此同时。
另一边,牛有银带赵菊兰等人已抄近路越过山坳,来到地势平坦处。
为防跟牛有铁走分路,牛有银选择正常大路走。
厚厚的积雪,加赵菊兰越来越慢,让队伍前进的动力大打折扣。
但为找人,他们仍是一刻不停地赶路,都走一起,不落一人。
就在快进山时,他们更加小心谨慎,不仅要赶路,还要提防野兽偷袭。
“大家都小心点,往前走就是野狼沟,那可能会有狼出没,咱走慢点无所谓,安全第一。”
路上,牛有铁不停重复同样的话来提醒大家。
就在绕过大涧畔,往前来到一片开阔地时,牛新荣突然手指前方出声叫道:
“二达,你看,你快看......那个人!”
他指着距自己不到两百米远处的雪地,那里有个人。
牛有金忙将手棚额前望望,立刻回答道:“那啥人,那不就是你四达嘛!”
他看清楚,那人就是傻弟弟牛有铁,他激动,终于不用再冒险进山。
牛新荣忽又看到什么,他心里一紧,又大声叫道:“啊!还有,还有一头野狼。”
牛有金禁不住又去细望,问道:“你是说,你四达打到了一头狼?”
他没看到什么,只感觉到他走的很慢很吃力的样子,且手里像是拖拽着什么。
阳光此时正好斜射向他们,刺的每个人眼睛都睁不开,因此他们看前方时只能把手棚在额头,而看到的东西上面都仿佛罩着一层太阳的光辉。
牛新荣回答道:“不是,是跟在我四达后面的一头狼啊。”
他又担心又无比困惑,狼都追屁股后了,他四达居然还不慌不忙,还那么淡定地行走。
就算不打狼,也该撒腿跑啊!
这时,眼神犀利的牛有银已经看清所有,他立刻辩驳道:
“瞧你父子俩的球眼神,哪里是一头狼,那明明是一群狼,你瞅瞅,它们正朝四面八方走来,它们已经把你四达围起来了。”
微微一顿,他接着严肃地说:“有铁他打到一头狼,就绑在旱牛上,那只狼下面好像还有个东西,已经被他宰好,但那东西绝对不比那头狼小。”
“呃?啊!”
牛有金和牛新荣父子一听齐齐惊住,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牛新荣确信自己刚刚只看到一头狼,而且,他父亲也确信自己只看到牛有铁,但没看到任何狼。
一时间,这父子俩都不信,还以为牛有银在开玩笑。
但牛有银没跟他们多解释半句,他面色严肃而阴沉。
看着弟弟牛有铁,他大脑瞬间浮现出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经典名言,这一刻,他打心眼敬佩弟弟,同时又感到自愧。
要知以往都是自己带弟弟打猎,教他各种打猎技巧,但教来教去,到头来自己也没啥特别能拿得出手的成就。
甚至几年没打到过一头野猪,想想都羞愧。
他没想弟弟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居然打到猎物,而且还是一头凶兽,至少这点弟弟就已超越自己。
他略一沉思,然后就扛起火药枪冲拼命冲上去。
一边大声喊牛有铁名字,让他知道他们兄弟俩,还有大侄子来帮他了。
此时赵菊兰早已急的冲到最前方,她又激动又高兴,又想破口大骂牛有铁一顿,还想狠狠捶他,但最终却一句话没说。
甚至,她往前跑一段距离,就直接停下,她突然想到什么,眼泪扑簌簌流不停。
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因为又想到什么,她赶紧擦干眼泪,当她忍不住转身再去看她男人时,对方居然也在看她。
好羞耻……他那眼神,嗯,就是那眼神——她一看就害羞、就想趁周围没人揍他的眼神。
不知怎的,她就看他一下,然后她就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这一刻,她眼中的男人,嗯,还算是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激动,只感到脸热耳热,心里加速,甚至慌乱不知站哪好。
他太讨厌,她想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她立刻又把头抬起。
他此时依旧在看她,她大胆立刻朝他会意一笑。
迎着刺眼的太阳光,她突然感到脚下有股强烈的暖流往上涌。
她高兴在笑,但有点绷不住,然后她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崩开,稀里哗啦往下滚。
她赶紧低下头,忽想到什么,手捂住眼睛直接转过身去。
与此同时。
尾随牛有铁身后、狼群最后方,一体格比所有狼都健壮的狼,它突然仰天发出一声狼嗥,那声音幽怨,像小提琴呜咽。
很快,四面八方的狼就纷纷停止向前。
它们都听懂这声音,知道命运齿轮已被拨动,开始向另一侧转。
它们内心感到无比痛惜,又十分不甘,纷纷仰天嗷嗥,声音此起彼伏,一瞬间响彻了整个野狼沟。
片刻后,它们跟随它们的王,脚步毅然朝深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