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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母亲来了

1983秦岭狩猎记 大米上锅盖 2414 2024-11-12 10:04

  赵菊兰听到她母亲范全秀的叫喊声。

  那声音微弱像雨夜里的萤火,却在一瞬间抓紧赵菊兰的心。

  突然间,她情绪崩溃失控,竟全然忘掉窑里人,漆黑地院,她直接放声嚎啕地叫:“阿——妈,阿——妈,这么晚您来我屋干啥呀?”

  她又惊又喜,又抱怨又不忍,心情复杂到顶点,母亲深更半夜怎会跑来自己家呢。

  她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父亲又无缘无故打她了?她无家可回了?

  一瞬间她大脑中接二连三闪过无数疑念,让她控制不住提心吊胆起。

  她知道,母亲是个苦命女人。

  自生下就开始在受苦,那年是民国十九年,母亲才两岁,她父母就先后离世,她被大伯家暂收养,那时大伯家也落怜,自家还养五六个嗷嗷待哺的孩,那时母亲已快三岁,身上还连件御寒遮体的衣服都没。

  那年冬天,清晨,母亲梦中冻醒,她又冷又饿,躺冰冷的炕上哇哇嚎叫。

  她大伯在院里铲雪,听炕上母亲的哭声聒噪,铲雪铲累,他一气之下跑回窑,抓起炕上母亲,把她腿提起呼啦一下,往门外甩出,扔进他铲起的雪堆里。

  然后他看也不看,又回去铲。

  那时母亲全身冻发紫,哭声已弱,险就冻死。

  正这时,同村一好心乡党路过,隔墙听到母亲哭声,便知大伯又往母亲身上撒气,他没想母亲会在雪堆,赶紧跑回院,发现后大惊,赶紧把母亲抱出,看母亲惨状他气的头皮发麻,直骂没人性,嗯,他当场把她大伯训一顿,然后抱走母亲,并下决心收养,定要把她抚养长大。

  转眼,母亲已被这好心乡党抚养长大,且出落成一个美人儿,十五岁时母亲嫁给父亲赵承勋。

  父亲脾气差,爱喝酒打牌,只要喝醉,或打牌输钱心里不爽,就会把所有气撒向母亲。

  有年秋天,赵菊兰才五岁,她弟弟才三岁,父亲喝醉一回到窑就给母亲找事,说母亲这样不对那样不对,直折腾母亲至半夜。

  好不易,终于被折腾到吹灭煤油灯马上要睡,可结果父亲忽想到什么,身子一震,狼样从炕上跳起,然后又开始骂,骂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敢细说。

  黑黑的窑里,赵菊兰和弟弟都隐隐约约睡着,可在之后的什么时候,姐弟俩又被吵醒,因为他们听到鞋底噼里啪啦在碰击,像雨点击打在锅盖上,持续之久令人不敢想。

  与此同时,母亲“爷呀妈呀奶呀”的嚎啕,声音凄惨,在窑里响此起彼伏……也不敢想。

  那是一个骇人而又让赵菊兰难忘的夜晚。

  还有回……家来了很多大队的贵客,母亲因手笨没炒出父亲想要的饭菜,令他失去脸面,客人一走,母亲又给狠狠上一课。

  那次,也依然令她难忘,那时母亲在地院西边,一放柴的黑窑里躺了整整三天又三夜,那时窑门被锁着,因为父亲不准她姐弟俩看,嗯,他不想要那女人了。

  还好母亲命硬,她活过来。

  那是她十爷,嗯,是个好人,他叫赵继海,当他从赵菊兰口中得知这事,就赶紧跑来帮忙,他来到窑门口,借窗缝看到里面的人,还有微弱喘息,他找一撬棍,二话不说把锁捣烂。

  就这样,母亲得救。

  那时当母亲得救一刻,赵菊兰震惊无比,不敢想象,她感觉自己像做了天大好事,她甚至感觉,自己就是母亲救命恩人。

  ......母亲就是这样苦命的人。

  “父亲难道就仅仅因为脾气不好打我妈一辈子吗?”

  赵菊兰每每想到这,心情就复杂,困惑,不知与谁人说。

  事实,母亲对她和她弟的好她也同样记在心里,尤其当母亲像母鸡用翅膀护自己的孩样护着她和她弟不被父亲打,她就感动,就一直记住母亲的好。

  现赵菊兰已快哭成泪人,尽管她因为嫁远鲜与母亲见面,可母亲曾对她的养育恩,对她种种好她从不忘记。

  现她只要一想母亲曾经的事,哪怕点点滴滴,心里就控制不住崩溃,情绪激动。

  由于赵菊兰反应剧烈,一时都让窑里人坐不住。

  “这是......咋啦?”

  “她四娘为啥事猛然拉出一声怪腔?”

  “他四达,你赶紧去看看,发生啥事?要不要帮忙?”

  “赵菊兰吼肯定是不好的事,赶快去看,还愣着干啥?一窑石头人。”

  “......”

  一时,他们都以为洞子门塌了,这程度堪比天塌,甚至有人都突然想象到狼来场景。

  就在刚刚,年近六十岁的范全秀来到女儿赵菊兰的村子,因天黑,又年纪大,一转身,她一下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在路上停下,像等车样等啊等,等好半天,终于等到几个过路人,她向他们问了赵菊兰家方向,他们停下好心给她指方向,考虑到她千里迢迢,赶几十里的路,又是个瘸子,他们就好心给她详细说要经几个巷子,经过巷子有个多大碾场,碾场上有几个麦秸垛,几个辘轴,当然要不是天黑急回家,他们都愿意带她去赵菊兰。

  范全秀感激,没啥答谢礼物,就笑着说好话感谢他们,并赞他们是新时代好青年。

  随后她摸黑往前走,一直到她感觉自己很熟悉的地方才停下,她看到地坑大院被煤油灯照亮,与此同时她还听到赵菊兰家老三媳妇谢笑萍的谈笑声。

  她激动,断定这就是女儿赵菊兰家,她心里一暖,长长舒口气,心说终于到家了。

  事实,自从女儿出嫁那天,她来女儿家次数掰手指头都数得来,现居然是这样生疏。

  可是为避免打扰到人,她还是十分小心,收敛起嗓门轻轻喊,轻轻喊,声音小到只允许被院里的人听到。

  庆幸,院里人听到了。

  她激动,感到这冥冥之中像老天爷一在暗中察看自己,帮助自己,鼓励......瞬间她绷不住眼泪淌一胸膛。

  她赶紧往坡下走,同时,赵菊兰跑出院门,与她相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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