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们三个果然起得很晚,等她们洗完漱、吃了早点,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午9点。
葛蕾靠近我,偷偷递给我一瓶小东西,我还以为是大宝什么的,仔细一看竟然是防晒霜,真难为她细心了,我现在正需要这个,于是向她道了谢。
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协和礼拜堂。其实,这个地方离我们住的酒店很近的。
像这种小教堂,在美国的西部片里经常见的,不过从墙体上看,它应该是砖式建筑,四根柱子支起来的前廊虽然特别醒目,但是很难说有多美观。
它前面的七层台阶上,现在错落的站着三对准新人,他们都在在拍婚纱照,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身穿婚纱、手捧鲜花。大热天的,他们又穿得那么严实,汗水弄花了脸,忙得化妆小妹不停上前给她们补妆。
赵家麟问我:“老周,将来你结婚,中式还是西式?”
我笑道:“我们老家又不是大城市,哪里分什么中式西式,没那么多讲究。”
赵家麟又问苏婉儿:“你呢?”
苏婉儿道:“我喜欢西式。”
“为什么?中式不好吗?”
“我感觉西式比较庄重,中式太闹了。”
“结婚不应该热闹一点吗?”
苏婉儿笑笑,不说了。
赵家麟又问葛蕾:“你也喜欢西式?”
葛蕾笑道:“我全都要!”
赵家麟快无语了:“什么你全都要?”
葛蕾道:“现在结婚最少得办两场吧,在男方家办一场,在女方家办一场,这样不是中式西式都能来一次了!”
赵家麟笑道:“你说的对。——秦媛媛你呢?”
秦媛媛道:“感觉太遥远了,我还没有考虑这个。”
一会的工夫,这三对新人走了之后,又来了几对新人,游客也越来越多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向北走。
路上,赵家麟又和我聊起来:“老周,咱们那些同学里面,还有几个没结婚?我知道的就是你和我,还有谁没结婚?”
我道:“好像也没谁了。”
赵家麟搂着我的肩膀,道:“唉,咱老哥俩得抓紧啊!”
我笑了,道:“你一个人抓紧吧,我估计我今年年底就差不多了。”
“怎么,你有女朋友?”
“我这次回老家,一个任务就是相亲,感觉差不多了,今年就把婚结了。”
赵家麟一把推开我:“你可拉倒吧!”
第二站就到了风琴博物馆。里面的“八卦楼”是鼓浪屿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之一,隔海就能够望见它的红色圆顶,它离三丘田码头只有三百多米。
秦媛媛望着那个屋顶,问我:“周哥,八卦是哪八卦来着?”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秦媛媛笑了,道:“我也看过《易经》,六十四卦总是背不下来。”
赵家麟他们看见我俩正在闲聊,就不等着听秦媛媛讲解,先进去了。
我边走边对秦媛媛道:“我带你背一下,乾坤屯蒙需讼师——”
秦媛媛道:“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盍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下经我就背不出来了。”
我给她提示:“咸恒遁兮——”
她马上接着背:“及大壮。”
“晋与明夷——”
“家人睽。”
“升困井革——”
“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
“兑涣节兮——”
“中孚至。小过既济与未济,是为下经三十四——哈哈!哎,周哥,我怎么感觉你啥都懂啊?”
我问她:“知道为什么吗?”
她问我:“为什么?”
“毕业之后有半年没有找到工作,没钱去外面吃喝玩乐,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读书了。”
“呵呵,读书不好吗?一辈子都用得上。”
到了楼前,我问秦媛媛:“请教一下,风琴和钢琴有什么区别?”
秦媛媛道:“钢琴是由琴锤敲击琴弦产生声音,风琴则是由风琴管发出声音,一般来说,都是教堂里用风琴。”
赵家麟站在门口朝我俩招招手,领着我们直接走到一个两层楼高的风琴前,指着上面的一簇簇风琴管,对我道:“老周,你看看这个家伙像不像发射炮?”
我们都笑了:“像!太特么像了!”
随后,秦媛媛讲解道:“这个博物馆收藏了30多台风琴,大部分产自法国和西班牙,都是爱国华侨胡友义捐赠的。我们面前的这个巨型管风琴,运来的时候,装了整整四个货柜,在这里安装、调试了一年之久。你可以想象一下,用它演奏曲子的时候,是何等的震撼。——周哥,你看过诺兰的《星际穿越》吧?里面好多曲子就是管风琴演奏的。”
我点点头,道:“IMX版我看了三遍,汉子寂寞作曲的,太震撼了。”
出了这个博物馆,我们直奔“最美转角”。
到了之后,赵家麟提议我们来一张大合影,说这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次旅行,哪能少了大合影,于是等游客稍微稀少一些,就请了旁边一位的游客帮忙,用苏婉儿的手机给我们拍了四五张合影。
又让秦媛媛当摄影师,拍赵家麟和我的,拍苏婉儿和葛蕾的……
赵家麟给她们三个女生拍,又是一系列的组合,三人的,两人的,单人的……
终于拍完了,苏婉儿浏览了一下相册,笑着对我们道:“等我回去把照片修一下,然后再发给你们哈。”
葛蕾忙道:“婉儿姐,麻烦你把我修得漂亮一些。”
苏婉儿道:“你现在就最漂亮了,再修就变丑了!”
葛蕾切了一声,不理苏婉儿了。
这时,秦媛媛问:“怎么发给我?我还没有婉儿姐的微信呢。”
苏婉儿道:“我拉个群吧。”于是立刻建了一个群。
我打开手机一看,里面的五个人,头像和名字都各有各的特色。
头像是一只猴子的,名字叫“天河牧马人”,秦媛媛问:“谁是‘天河牧马人’?”
赵家麟道:“我。”
“为什么叫‘天河牧马人’?”
“孙悟空不是在天河里放过马吗?”
秦媛媛忍不住笑了,又看到一个用鸟山明的“阿拉蕾”当头像,名字叫“啊蕾蕾”的,问葛蕾:“‘啊蕾蕾’就是师姐了?”
葛蕾点点头。
苏婉儿的头像就是她本人的全身照,在某个山顶上拍的,名字就叫“婉儿”。
秦媛媛的头像是电影《起风了》的海报,名字叫“是媛媛哦”的,——她问我:“剩下这最后一个,‘昔柳今雪’就是周哥了?”
我点点头。
“‘昔柳今雪’是啥意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听起来好伤感啊……”
我的头像,是在我人生里最为迷茫的一段岁月里拍的,那天我加完夜班,坐着首班地铁回家,看到车厢里空荡荡的,心里感到一阵凄凉,于是自拍了这张半身照:眼中无神,一身疲惫,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青色围巾,戴着帽子和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