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别墅,她准备去做饭,看见我打开冰箱,突然对我道:“周岭,今天晚上咱俩喝点吧。”
我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
她笑了,道:“现在就喝啊?等我做好了饭再喝吧?行,你先喝吧,我给你弄两个菜。”说完就进了厨房。
我坐在门口边的桌子前,喝了两口酒,点着了一根烟。
酒从来都不是解愁的,它只是用来暂时麻醉人的情绪器官,或者破坏人的情绪器官,以达到麻木不仁的境界。
有人高兴的时候多喝一点,有人难过的时候多喝一点。我现在,好像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多喝了,估计这两听啤酒都喝不完。
一根烟还没有抽完,我听到了哭泣声,于是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见她背靠着墙壁蹲在地上,用一只手背掩面,另一只手背擦鼻涕。她应该是怕我听见,所以压低着哭声,咬着嘴唇,颤抖着双肩……她越是这样,越让我感到痛心。
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她内心是很脆弱的。
“蕾蕾……”我刚想安慰她,不料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她没有看我,仍是捂着脸哭:“我今天从网上买了两本菜谱,一本川菜,一本湘菜……快递还得四五天能到……”
我问她:“就为这个?”
她没有回答。我刚想走过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洋葱味,果然,案板上有一颗切成两半的红洋葱!——看她伤心的样子,洋葱只不过是诱因,真正让她流泪的是今天傍晚和她爸爸的争吵。
也不管洋葱刺眼睛了,我直接走过去把她抱出了厨房,到卧室的洗手间里才把她放下来,打开水龙头,给她好好的洗洗脸。
等她洗好了脸,用毛巾擦干净,我笑着道:“真没有想到,原来你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女生!”
她坚决不承认:“谁爱哭鼻子了?还不是因为那颗洋葱!”
我忙道:“对对对,就是那颗该死的洋葱!”
她笑了,拿毛巾给我也擦了擦脸,道:“真的是因为那颗洋葱,没有它什么事都没有。”
我笑道:“别做饭了,咱们点外卖吧。”
她道:“洋葱都切了,还能扔了不成?我做两个凉菜,你点点烤串什么的吧。”
于是又回到厨房,她打算做一个凉拌洋葱丝,再做一个拍黄瓜。
我点好了外卖,又看见她泪流满面的做着凉菜,忽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就对她道:“蕾蕾,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父亲和他女儿相依为命。等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父亲对女儿说,‘婚姻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的体贴你的丈夫,维护好两个人的感情’。女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解释道,‘我年青的时候从来不体贴你的母亲,经常在半夜里听到你母亲躲在厨房里偷偷的哭泣,你母亲一定是恨死我了……’”
她停住了切菜,扭头看着我,脸上挂着泪珠。
我继续道:“蕾蕾,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嫁给了我,我都不希望你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泣。”
她点点头,笑道:“行,以后我哭也会拉着你一块哭!”
等外卖送来了,我俩就坐在门口吃饭。
她开了一听啤酒和我碰了一下,道:“周岭,这好像是咱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喝酒啊?我不灌你——”
“你很能喝吗?”
“哎哟,就你那点酒量还不服?那咱今天就分出大小王来!”
我笑了,道:“那就分一分吧。”
她立刻起来去屋里拿了十听啤酒过来,五个五个的摆开,对我道:“分出了大小王,怎么说?”
“你说!”
“嗯,如果今天我把你喝倒了,以后不管啥事你都要听我的!”
“如果我把你喝倒了呢?”
“我听你的!”
我拿起一听啤酒,咕嘟咕嘟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笑了,用手指指我:“你小子,今天怎么突然能喝了?”
“好像找到20多岁时的状态了。”
她哈哈大笑,也仰头喝下去,可喝到一半的时候呛着了,差点喷了我一脸。
我对她道:“不行的话,就赶紧认输吧。”
她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我一定要让你叫我大王!”接着硬是喝完了剩下的半听。
我给她拿了一根肉串,让她垫垫肚子。她吃了一半又要和我喝,我道:“酒要喝,串要吃,自自然然的分出结果不好吗?又不是拼酒!”
她笑道:“我现在就是要跟你拼酒!”
我瞪了她一眼。
她仍是笑着道:“你要是想让我听你的话,你今天就必须把我喝倒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拿起一听又干了。
她的这第二听,在喝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她居然打嗝了,我感觉她很难再喝第三听了。可是她不服气,小口喝了三五次,终有把这听喝完了。这时,她的脸都红了,笑着道:“今天怎么搞的,喝点啤酒这么费劲?”
我道:“今天你生了一肚子气,怎么能喝得下?”
她点点头,拿起串就吃。
我问她:“蕾蕾,我现在是不是比来的时候胖了?”
她呵呵笑了:“有点,脸都大了!这样也好,等我买的菜谱到了,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成一头猪!”
“你喜欢猪吗?”
“我养的我自然喜欢!来,再喝一个!”
第三听下肚之后,我吃了两口凉菜,对她道:“蕾蕾,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咱俩总不能住在这里,我想明天去城里看看房子,你说呢?”
她愣了一下,问我:“你是说租?”
我笑了,道:“租什么租,买房子!”
她有些惊喜:“你想在厦门买房子?”
我点点头。
她紧接着问:“你不是说在徐州买房子吗?”
“在厦门买,在徐州也买。平时待在厦门,逢年过节回老家,就住徐州那套房子。”
“你爸妈同意你长年待在厦门吗?”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想了想,笑道:“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接过来,如果不愿意,我就辛苦一下,两头跑了。”
她握住我的手,道:“老公,我感觉这样让你太委屈了。”
“没有。其实我在徐州也没有太多的人际关系,就几个老同学,见面就喝酒,没啥正事,估计时间长了也会烦的。”
她嗯了一声,想了想,对我道:“如果能晚一两个月,等我攒够了钱,买房子的时候我可以出一半。”
我笑着道:“我说过了,不要你出钱!”
她倔强的摇摇头,非常坚持的道:“不行,我只有出了钱,才能心安理得在房产本上写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打开一听啤酒,对她道:“先分出大小王吧。”
她噘着嘴:“即使今天你把我喝倒了,该出的钱我还是要出的,我才不管你什么大小王!”
“谁喝倒了谁就要听话,这可是刚才你说的?”
“刚才你也没提买房子的事!”
“你这就是不认账了呗?”
“我认账啊!”
“那就接着喝!”我不由她分说,又干了一听。
她气得朝我直翻白眼。
“不能喝就认输!”
她哼了一声,用手顺顺胸口,吐了几口气,然后勉强的喝下去,可惜只喝了三分之一,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我开心的笑了,对她道:“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接着喝。”
她立刻道:“上洗手间也算输啊!”
“什么?你这不是耍赖吗?”
“谁耍赖了?你喝一会就去一趟洗手间,这才叫耍赖呢!”
“你的意思叫我憋着?”
“你还真的憋着!”
“憋不住了呢?”
“憋不住了,尿裤子也算输!”
我无语了,坐下来拍着桌子,叫她赶紧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她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把啤酒倒进一个小小的茶杯里,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翘着兰花指,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你这摆明了是整我吧?”
她笑着道:“我又没逼你。你可以认输啊?”
喝完了这一茶杯啤酒,她咂了咂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瓜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完了又小心翼翼的倒了一茶杯啤酒,端起来正要喝的时候,竟然想出来了一个鬼点子:对我吹起了口哨!
我再坚持不住了,直接去了西边的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