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我们做了CT透视,核磁共振成像,全部血细胞计数。”朱勇汇报道,“血液电解质测试,还有胸部X光透视。”
“所有测试结果,均显示为正常,无法解释症状。”
“好吧”,张嬴看了一眼片子,“那我们只能假设出问题了。”
“谁能看出核磁共振图像上,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潘婷,“白质没有损伤,也没有结构异常,没有无压迫性肿块。”
“他才16岁,大脑还未完全发育。”张嬴提醒道。
“最小的异常都有问题。”
支奇,“脑膜增生!我认为是病毒性脑膜炎。”
“很好。”张嬴表扬道。
“你们俩要像支奇学习。”
“根据一点证明是神经问题的小线索,然后进行大胆地猜想。”
朱勇笑了笑,“核磁共振并没有显示脑膜炎的症状。”
“没错,是没有,他完全说错了。”
潘婷气笑了,“那你说的线索是哪个?”
“他知道我从核磁共振上看出了些问题。”
“所以,他觉得一定是有问题。于是,就猜了猜。”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支奇不服道,“那你发现了什么?”
“仔细看看胼胝体。”
“没问题啊!”
“我们看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两亿个脑半球之间的神经元,连接左右脑的华盛顿桥。”
“很精巧的。”
“胼胝体有些弯曲,就在那,向上拱起。”
“你是猜的吗?”
“是。”
“很遗憾,猜对了。”
朱勇耸耸肩,“他可能只是动了一下。”
“整个核磁共振检查中,没人能保持完全静止。”
“对,估计他躺得不耐烦了,然后把自己一侧的脑半球,移动到了更舒服的位置。”
“有东西压住了胼胝体。”
“如果有弯曲的话,很可能是肿瘤。”
“你在核磁共振上看见肿瘤了吗?”
“没有,可我也没有看见弯曲。”
“没有肿瘤,只是阻塞导致颅内压力。然后,出现症状。”
“今天是夜惊,明天就是眼睛出血。”
“给他做一个反射核苷脑池显像图。”
“保证你们会看到阻塞。”
3楼地字号病房。
朱勇在旺仔做背部注射。
“没事的。”
“放松!”
旺仔爸爸抱着儿子安慰道。
旺仔只能咬牙强忍着剧痛。
“我在注射一种以放射性同位素为标记的物质”,朱勇解释道,“它会进入你的脊髓,然后流入大脑,它会让你思维变得深沉。每小时跑100米!”
旺仔爸爸继续安慰道,“放松,孩子!”
朱勇抽空,隐晦地观察父子俩的眼睛颜色。
1楼化验室。
朱勇自信道“他们眼睛的颜色不同,不过眼睛里那个斑点……”
“他们不是亲生父子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
“没戏”,支奇笑了笑,“张嬴才不会因为这点理论就认输。”
“哼哼,怎么才能让他们做个基因测试?”
“我们可以说他得了亨廷顿氏舞蹈症。”
“全家人都要测试,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
“呵呵!”
此时,张嬴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朱勇立马汇报道,“确实有很多阻塞。”
支奇一看不对劲,“我已经安排他进行手术了。”
“我们会将分流通管放入其中一个脑室,使脑脊液流出。”
朱勇补充道,“消除了颅内压力,一切恢复正常。”
“有你们俩当他的医生”,张嬴讽刺道,“他可真是三生有幸。”
话音未落,转身就走。
1楼门诊病房。
妈妈抱着孩子,“不喝配方奶,只喝健康自然的母乳。”
张嬴挤眉弄眼一声长叹,“美味。”
顿时,小朋友丢了一个眼神过来。
“一夜之间,她的脸就肿成这样了。”
闻言,张嬴用左手背贴着小孩额头。
“没有发烧。”
随后,换右手指贴着颈部。
“腺体正常。”
接着,张嬴看了一眼医疗记录。
“她没有接种疫苗。”
“啊切!”小家伙好像在暗示什么。
“我不会让她接种疫苗的。”
张嬴思考片刻,“你是觉得疫苗没用,对吗?”
“我觉得是某些联邦制药公司,想让我以为疫苗有用,好让他们赚钱。”
张嬴想了想,拿出一个青蛙玩具逗弄孩子。
“呱~呱呱~呱呱呱~”
“哈!哈哈!哈哈哈!”
“全天然”,张嬴看了一眼玩具,对着母亲嘲讽道,“不含化工染料,真是好做的生意。”
“全天然儿童玩具。”
“玩具公司,他们不会随便涨价。”
“也不会在研究和开放的花销上做文章。”
“一个玩具公司,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因为做了个无聊的青蛙而被人指控罢了。”
随后,张嬴又开始了。
“呱~呱呱~呱呱呱~”
“哈!哈哈!哈哈哈!”
“知道另一个很好做的生意,是什么吗?”
“小巧袖珍的婴儿棺材。”
闻言,小孩母亲的脸色,由晴转阴,满脸阴霾。
张嬴兴致正高,“可以刷上青蛙绿的漆,消防红也行,真的!”
“母乳里的抗住,只能保护小孩6个月。”
“所以,这些公司才觉得他们能从你那捞一笔。”
“他们觉得,为了让自己孩子活下去,你会不惜付出一切。”
“想改变现状吗?证明他们错了。”
“数百对父母跟你一样,决定宁愿让自己的孩子死掉,也不愿掏那50块的疫苗钱。”
“相信我,疫苗的价钱,一定飞降。”
“呱~呱呱~呱呱呱~”
此时,小孩好像吓住了。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张嬴想了想,“感冒!”
1楼门诊大厅。
潘婷,“出问题了。”
张嬴,“手术并发症?”
朱勇,“手术很顺利,他在康复中。不过,我们取了一瓶脑脊液做了测试。”
“是吗?”
张嬴接过检查结果看了看,准备下班回家往外走。
支奇连忙主动拉开大门。
“结果显示,弯曲并不是病因,是症状。”
支奇指了指,“寡克隆带弯曲,而且脊髓腔内免疫球蛋白G数量增加。”
张嬴,“意味着是多发性硬化症。”
“为什么你们三个一起来通知我?”
“因为在多发性硬化症问题上,我们意见不合,无法达成一致。”
“核磁共振并没有显示病灶。”
“还太早,他才患病2周左右。”
“麦克唐纳诊断标准,要求六个月来确诊。”
闻言,张嬴不屑道,“谁会在乎麦克皮尔森?”
“我听说他虐待小猫小狗。”
“是麦克唐纳。”
“噢,麦克唐纳,超赞的医生,爱惜小猫小狗。”
“视觉诱发电位检查,显示出大脑运转减速。”
“没有病灶,我们不能确定。”
“如果是的话,三周内从0升到60,说明是急性进展型多发性硬化症。”
“不是那个病患只需做轮椅还能拿着气球,坐自行车出游的温和性多发性硬化症。”
“我们应该等到……”
“现在开始进行治疗。”
“说不定他还能多活个5年。”
“2年内还能正常行走。”
“去通知家属,我要回家了。”
说罢,张嬴潇洒离去。
3楼地字号病房。
支奇,“确诊的话,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旺仔,“那我会怎么样?”
支奇摇摇头,“多发性硬化症,是一种极其多变的疾病。”
“即使确诊了,我们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你觉得会出现什么症状?”
支奇思考片刻,“有一些治疗方案,可以控制病发。”
“不过,随着病情恶化,问题会逐渐严重。”
“排泄功能障碍,”旺仔爸妈神情痛苦,“失去认知能力。”
“疼痛。”
旺仔低声说道,“所以会很疼了。”
支奇顿了顿,“大脑就像一团电线,多发性硬化症使之失去绝缘层。”
“神经死亡,大脑认知为疼痛。”
“疗程开始时,我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我们在咨询一些相关专家,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前,你留在这里,好吗?”
旺仔默默地点点头……
病房门外,晚上9点。
潘婷,“保安检查了医院所有外围监控录像,他一定还在医院里面。”
朱勇挂断即时通讯,“支奇呢?”
“在主层。”
“你去董事办公区那边找。”
“我去研究部门那边找。”
“然后,我会和你汇合。”
太平镇,张嬴家。
桌上,波本威士忌,方口玻璃杯,不锈钢冰块。
突然,老式大哥大通讯震动提示。
张嬴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并没有理会。
“我不在家,请留言。”
随后,张嬴想了想,还是起身了……
中奥诊所月球分所,一楼大门处,晚上10点。
张嬴迈着顺拐的步伐走向大门。
随后,感应门自动打开。
“陈楠所长,行头不错。”陈楠一袭短裙运动装,刚准备下班回家。
“你怎么回来了?”陈楠大吃一惊,“有病人吗?”
“不是,是妓女。”
“本来要去我家的,结果来我办公室了。”
说罢,潇洒离去。
陈楠,一脸懵逼。
诊断科走廊。
朱勇揣着粗气,“张嬴医生,旺仔不见了。”
“我知道,你在留言里说了,你说需要我帮忙。”
“他刚做完腰椎穿刺,不应该走动的。”
“是啊,他会有严重头疼症状。”
“如果明早会诊,我持相同观点。”
“我们想通知你,他听到了一些很不乐观的消息。”
张嬴摇摇头,“这又不是刚会走的小孩在百货公司乱逛。”
“他都16岁了,你们会找到他的。”
“我要回家了。”
说罢,迈出顺拐的步伐往回走。
朱勇气愤道,“所以你说有需要尽管联系我的意思,就是不要联系咯?”
“不是,我是说我能帮上忙的话,再联系我。”
“毕竟,我可不擅长搜索救援组的工作。”
“也不擅长干坐在这,看看别人慌慌张张的。”
“那他父母呢?需要通知他们吗?”
“怎么?你觉得他们把他藏起来了?”
张嬴建议道,“找个人去屋顶看看。”
“有些保洁会把门撑着留条缝,好方便偷偷抽烟。”
朱勇和潘婷,在楼梯间一路狂奔……
诊所屋顶。
旺仔眼前是一片草坪,他好奇地四处观望。
支奇走了过来,“你还好吗?”
“有实验性疗程,正在进行的研究,也许一两年之后,就会有所突破。”
旺仔答非所问,“这就是我丢球的地方。”
原来这是幻觉……
支奇焦急道,“旺仔,我们是站在诊所屋顶上。”
“你不是在球场上。”
潘婷,“他不知道自己在哪。”
朱勇,“旺仔!”
旺仔保持着持球姿势,正准备向前冲锋。
“旺仔,不要!”
支奇上前,一个飞扑……
诊所1楼电梯处,早上9点。
张嬴正在等电梯,朱勇脸色疲惫,从楼道中走下来。
“朱勇医生,看来你们找到那孩子了?”
“他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想自杀吗?”
朱勇摇摇头,“不是,他以为在足球场呢。”
“听着,我正要回家,冲凉,换衣服。”
“神志清醒吗?”
“对。”
“你是怎么劝他下来的?”
“其实,是支奇抱住了他。”
“怎么不是你呢?”
朱勇尴尬道,“是呀!我是黑人,但他更近些。”
此时,电梯来了。
“来吧,跟我一起上去。”
顿时,朱勇翻了个白眼。
诊断科大会议室。
张嬴,“父母知道儿子差点坠楼了吗?”
潘婷,“一定给吓坏了。”
“但他们没有起诉,我看是因为支奇请求。”
“为何总以为我在挖苦?”
“好消息!不是多发性硬化。”
“父母应该很高兴才是,至少母亲是。”
“当然,父亲可能还不知道。”
朱勇不爽道,“为什么不是多发性硬化?”
“因为他在屋顶,幻觉在足球场。”
“神志清醒,所以不是夜惊。”
张嬴煮好了一瓶咖啡,“你要来点吗?”
“行。”
“他当时处于急性精神混乱状态。”
“和多发性硬化等神经髓鞘剥落类疾病不符。”
“脑脊液寡克隆带区。”
“是存在的。”
“不过,反映的不是多发性硬化,而是其他原因。”
“那么,是什么呢?”
支奇,“免疫系统正常?”
“对。”
“他脑部有感染。”
潘婷用手托着下巴,“会不会和性有关?”
“会很复杂的,我们是同事。”
“而且我又有点老,不过,或许正对你胃口。”
潘婷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是说可能是神经性梅毒。”
“哼哼,欲盖弥彰。”
支奇摇摇头,“对不住,梅毒快递血浆反应素是阴性。”
“我们不需要定性检测来确诊。”
“对,也不需要结果来确诊多发性硬化。”
“那就等你测完1400种病毒做浓度测试之后,这孩子的脑子,也差不多了。”
朱勇无精打采道,“事实是,他不是多发性硬化症,这个其实算不上好消息。”
“如果是神经性梅毒的话,就算个好消息。”
“梅毒检测的假阴性率是30%。”
张嬴递给朱勇一杯咖啡,“16少年滚床单的概率,大概是120%。”
“我会开始青霉素静脉滴注。”
“我们等不了。”
“最有效的给药途径,是经脊柱注射进脑部。”
“不能这么做,在如大脑一样的狭小空间内,青霉素类高容积药物,会导致颅内压增高,可能会使脑干破裂。”
“那会杀了他的。”
“正常的神经科医生,都不会这么建议的。”
张嬴思考片刻,决定民主一把“举手投票,谁认为我不正常?”
“谁认为我连这点神经学基本理论都不懂?”
“谁认为还有其他办法?”
支奇举手示意,“很好,是什么?”
“不知道,你只是问是否觉得有。”
朱勇苦笑着摇摇头。
“病人脑部有分流器,脑压不会增高,我们想用多少青霉素都没有问题。”
张嬴喝了一口咖啡,力排众议拍板道,“好极了!腰椎穿刺注射。”
3楼地字号病房。
旺仔妈妈在病房外焦急地探望。
旺仔爸爸在病床边静静地陪伴。
朱勇,“我们中的一个医生,会在接下来的两周内,每天给你住注射两次。”
顿时,旺仔倒吸一口凉气!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旺仔爸爸如古希腊雕塑般面无表情,“如果没有过性生活,他会感染上梅毒吗?”
朱勇翻了翻白眼,“的确不太寻常,不过还是有可能的。”
“好,放松!”
旺仔双手死死跩住被子,只能强忍着疼痛,旺仔妈妈不忍看到这一幕,选择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