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要看你怎么选。”李海冠神色肃穆，凝视蔡裕康的眼神中，写满了坚定与郑重。

　　吴广德已经听懵了，他不明白蔡裕康和李海冠怎么突然就跳到了选不选的问题上。

　　他们在选啥？不是说是来借钱的吗？

　　“我都听大舅的。”蔡裕康思忖道。

　　“这个你只能自己选。”李海冠摇了摇头。

　　蔡裕康眉头紧锁。身后的电灯照在他的后背上，影子模糊的轮廓映在餐桌前。

　　他明白李海冠的意思，如果他选择了眼前的一切，那他就能立刻得到最好的船，以及最好的装备。

　　而且是免费得到！

　　但下一次需要支持，可就难了……

　　李海冠这招很高，表明态度的同时，也试探了他的野心。通过人的野心来判断人本身，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我想要更多。”蔡裕康认真道。

　　“你确定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可以免费送。”李海冠将一片鸡肉送入口中。

　　“我确定。”

　　“为什么？”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蔡裕康淡淡道。

　　“说得好！有野心！”李海冠不掩夸赞，“这个时代就是要敢闯敢拼！”

　　“大舅打算让我做什么？销售吗？”蔡裕康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果然机灵。”李海冠夹起油炸韭菜饺，送到他的碗中道，“但跟你想的也有些不一样。”

　　“你要提价？”蔡裕康立即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李海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抬头望向蔡裕康，接着又迅速瞟了吴广德一眼。

　　意思很明确，这有外人。

　　“咱们还是单独再说吧，不然待会菜都凉了。”蔡裕康夹起饺子递到吴广德的碗中。

　　李海冠不信任吴广德情有可原，毕竟两人认识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但蔡裕康却几乎百分百信任吴广德。

　　前世，吴广德真的跟自己去炸鱼了。

　　他在学会炸鱼后，便开始对炸药之类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极为痴迷！

　　直到某一天，俩人一起制作出了新的炸药。

　　他们在实验的过程中，不小心把别人养殖的渔场炸了，害别人损失了十几万……吴广德念及他入赘黄家，便一个人扛下了一切，替他挡住了牢狱之灾。

　　……

　　饭后，蔡裕康进到李海冠的办公室内，两人单独商谈。

　　“大舅，你为什么要提价？”

　　“你觉得呢？”

　　李海冠点燃他送的羊城咀，同时递上一支烟。不过，蔡裕康却摆手婉拒。

　　“应该不是人工……难道是机器？”蔡裕康抵着下颌猜测道。

　　“也有人工，我养的专业技术人员可不便宜。而且机器损坏维修的成本也变高了……”李海冠缓缓地吐出烟圈。

　　“你有什么想法。”李海冠径直问道。

　　“大舅，你生产的精盐，质量能压过同行吗？”

　　“能是能，但也差不了多少。”李海冠摇了摇头，“你不懂市场上的行情，会这个问题也很正常。”

　　“目前市场上，我主要的竞争对手有两个，它们都是国有企业，靠山很硬。但是，我虽然拿到了‘食盐企业许可证’，但品牌小，知名度低，所以只能低价售卖，夹缝求生。”

　　“但食盐可是专营的，盐价不一直都是政府定的吗？”蔡裕康有所顾虑，“提价售卖，上面能同意吗？”

　　其实，食盐这一行很不好做。毕竟是重要的民生资源，因此有各种限制。比如：食盐生产批发的区域限制、食盐的准运证制度、食盐的价格……

　　李海冠语焉不详，但意思是：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海冠’这个品牌本身的形象已经立起来了，我们直接加价，恐怕用户不会买单。”蔡裕康皱紧眉头。

　　“‘海冠’这个品牌一直都踏踏实实，我也不是贪心的人。这次加价，我也没有办法。”李海冠心中生出一丝烦躁，“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暂时没有，但肯定能想到。”蔡裕康闭上双眼摇头道。

　　“肯定能？”李海冠笑了笑，“你倒是年轻气盛。”

　　“不是年轻气盛。”

　　“现在的我，比我认为的、你认为的都更强大。只不过我还没挖掘出来罢了……”蔡裕康自信微笑道。

　　“好吧……”

　　李海冠哑然失笑。接着，他将手中燃尽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绕到实木真皮的办公台后方。

　　“你们今天铲了六百斤盐，我就送你六百袋精盐。”

　　“市场上，粗盐两毛一斤，精盐三毛一斤。换算下来，一袋五百克的精盐，我卖三毛钱。”

　　“我现在的要求是：每袋要卖三毛八分。”

　　李海冠从抽屉中掏出一支雪茄，朝身后的真皮沙发躺下：

　　“我只要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别人购买，验证提价的可能性……你没有许可证，但小范围验证，与人交换购买十来二十包都是小打小闹，是不会有事的。”

　　“本质上，你的盐都是卖给我。也就是说——”

　　“我只要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别人购买。到时候，我会按照三毛八分一袋，把二百多块都给你。”

　　“另外——”

　　“你能向我寻求其他帮助，我会尽我所能。”

　　蔡裕康坐到李海冠对面的深红色真皮软椅上，淡然一笑：“这么说，我拿五十袋回去就够了。其他的，都放在你这？”

　　李海冠点了点头。

　　“行，但我需要一台凤凰牌自行车，全新的！”

　　“事没办成，东西先要上了。”李海冠夹雪茄的手晃了晃，“你倒是会敲诈勒索！”

　　“我这是调研需要，总不能用脚跑着四处查看情况吧？”蔡裕康言之凿凿，脸上满是笃定之色。

　　“行！两百块拿着。”

　　趁着李海冠掏出真皮钱包拿钱的功夫，蔡裕康犹豫着开口道：“大舅，我爹明早出海，我想今天回去。”

　　“好啊，你难得做一回孝子，我怎么舍得留你？”李海冠递上钱后，在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个精致的木盒。

　　“你要是早点娶媳妇，想留也留不住！”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孩子都能组建成一支足球队了。”蔡裕康开玩笑道。

　　“你呀你！替你妈来催的吧？”

　　“叫你妈别瞎操心我的事，我一个人好着呢。”李海冠将木盒也递上去，“这是送给你爹的雪茄，替我拿回去。”

　　“我要收了，我爹又要数落我了。”蔡裕康双手交叉。

　　“你别管他。”李海冠拍了拍蔡裕康的手，“免得我中秋的时候又要自己拿过去，提的东西多，我是真没手！”

　　“你们这些大人，就是麻烦！”蔡裕康叹了口气，将木盒揣在裤袋里。

　　“对了，你怎么不学着抽烟？”

　　“我要抽烟，我妈早把我赶上街了。”蔡裕康失笑道。

　　“也是……但以后做生意可能……”李海冠摆了摆手，“唉，算了，以后再学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