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有些失落，他已经不指望这辆车能打动蔡裕康了。毕竟，更好的凤凰牌放在第一辆，都没让对方心动……

　　事实却恰好相反。

　　“山川牌”自行车，蔡裕康还真有所了解！

　　前世在鹏城打工时，他曾听过一个四川工友吹牛逼，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辆山川牌自行车。当初听到这个牌子的蔡裕康，浑不在意。

　　他也跟着吹牛逼，说自己五岁时就骑上了十成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但其实，他那时还趴在泥地上打弹珠呢……直到后来，工友讲述了自己的身世，蔡裕康才知道对方没吹牛。

　　山川牌自行车在四川、重庆等地相当有名，是国防工业办公室批准制造的。它甚至出口到了香港及东南亚地区，质量妥妥的，绝对有保障！

　　蔡裕康心动了！

　　九成新只卖一百三十二？这个价格直接拿下他都偷笑了。

　　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讲价呢？

　　蔡裕康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轻声道谢后，便取下山川牌自行车，准备试骑。

　　年轻服务员双眼瞪大，顿时知晓有戏！他原已心灰意冷，却没想到事情迎来了转机！

　　鸭子又飞回来了？

　　这次绝不能让他飞了！

　　然而，蔡裕康刚踏上脚蹬，自行车便发出“嘎吱”一声脆响。他没有继续踩踏脚蹬，径直扭头望向一旁的服务员。

　　年轻服务员满脸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作为销售员，他对各种品牌的自行车都有所了解。但，自行车维修本身，他又怎么懂呢？他实在无法解释。

　　“呃呵呵……我待会找人问问，实在不行给您打个折。”他讪笑着摆手道。

　　蔡裕康脸色紧绷，一言不发，严肃又高冷。他踩动脚踏板，在委托店指定的一小片空地转圈，感受着骑自行车的惬意。

　　除了会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之外，这辆车，很不错！

　　蔡裕康刹车停下，他望向安静等待的徐青雅，眨了眨眼道：“青雅姑娘，麻烦你替我试试？”

　　“我怕车太重，我妈骑得累。”

　　一切尽在不言中！眼神说明一切！

　　徐青雅捂嘴轻笑，轻轻点头，像被微风拂过的花朵。然而，待她试骑片刻后，表情却愈发严肃。中途，她甚至费劲地扶着车头，用身体的重量踩动加速。

　　“还行，但骑不到一公里，就会很累。”

　　“一公里？这也太短了……”蔡裕康抵着下颌，不经意地瞥了服务员一眼，“我家到市场，少算也有一公里。”

　　“我妈要是骑着去买菜恐怕……”

　　话没有接着说下去，蔡裕康不住地摇头，仿佛要将心里的失落全都摇出来一样。

　　“呃，这个没办法。”服务员面露尴尬，“自行车都不能调挡位。阿阿阿姨就当锻炼身体了……”

　　上钩了！

　　蔡裕康与徐青雅迅速对视一眼，眼底笑意弥漫。他们知道，这个借口肯定能杀出一个好价！

　　“算了，我再看看链条和飞轮的情况吧。”蔡裕康眼睑低垂，故作沮丧。

　　“啊好！自行车的传动系统您放一百个心！”服务员殷勤地上前，“我们委托店，主要鉴定的就是这个位置。”

　　“敢说九成新，绝对不假！”

　　蔡裕康仔细地检查着链条的各处细节。他不时会请求服务员帮忙抬起后轮，自己则慢速地绕动踏板，反复检查。

　　服务员亦是好脾气。

　　十几分钟里，他不厌其烦地陪着、解释着，想尽一切办法放大这辆自行车的优点。就连蔡裕康都有些不忍心了。

　　自行车的传动系统，不愧为委托店重点检查的部位，九成新，没毛病！

　　“行吧！我看没什么问题了。”蔡裕康长舒一口气。

　　服务员心中同样长舒一口气，但他不敢表现来，生怕陪了这么久的顾客，突然反悔。

　　蔡裕康绕着自行车转了一圈，拍了拍车身。正当他想开口杀价时，徐青雅却率先喊了句“等等”。

　　蔡裕康疑惑又懵逼，他们来的路上，可没计划这一环啊！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服务员很是客气。

　　“裕康哥，检查一下坐垫包得严不严实。”徐青雅面容沉静，眼神清澈坚定，“如果包得不严实，被雨泼进去的话，里面的软垫就会发臭发黑。”

　　“那可不好处理……”

　　蔡裕康一怔，按照徐青雅的建议，仔细地摸了摸坐垫。他本以为，这种毫不起眼的细节应该不会有问题。然而，他真摸到了坐垫下几根散乱断碎的线头！

　　“还真有点问题！”

　　“有的线条断了，这皮……没我想象中严实。”蔡裕康脸色铁青，再次望向服务员。

　　服务员也上手摸了摸，但蔡裕康没说谎。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解释。这毕竟是二手车，前任车主怎么对待这辆车，他怎么清楚？

　　“呃这……这……价格我们待会可以再商量。”

　　“这辆车还是有很多优点的……cf%s&0d……请您再慎重考虑考虑，价格好商量。”

　　服务员笑容僵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免不了被蔡裕康狠狠杀价。可一旦对方调头走人，他不白费功夫了吗？

　　自己费口水又费力气，最终还没卖出去？

　　窝囊！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蔡裕康紧紧地盯着服务员，朗声道：“行！你既然说价格好商量，而我又很有诚意。”

　　“我看咱都爽快点，你收我九十，成不？”

　　“九十？！”服务员瞪大了双眼。

　　他已经做好被杀价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多次交锋的准备，但没想到蔡裕康第一次开口，就喊了八十！

　　“客人，这太低了！”他连忙摆手，面露难色道，“我这样卖，是会被人骂的！实在是抱歉……”

　　蔡裕康略微沉思，眯着眼望向自行车，稍稍太高价格道：“那就九十吧？这车我回去还要费功夫，麻烦！”

　　“九十……唉！还是低！低！”

　　“九十也不行？！”

　　“这车本身保养得就很一般，链带跟齿轮摩擦一直会‘嘎吱’响，这个你刚刚也听见了？”

　　“呃，对对……”服务员尴尬点头。

　　“还有车重问题我就不说了，但坐垫我总要自己反工吧？”

　　“是是，您说地对……”

　　那一瞬间，蔡裕康心里想起无数件悲伤的事，他费劲力气才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假意不耐烦道：

　　“一百，这是我的底线。”

　　“多一块我不买，少一块我不缺！”

　　服务员皱紧眉头，不断叹气。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蔡裕康火上浇油，继续给对方增加心理压力，“是爷们就给句痛快话！”

　　服务员猛地顿住脚步，一锤掌心，咬紧牙关道：

　　“行！”

　　“一百就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