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是废物啊，那么大基业，马上厂子都要没了，什么也没剩下……”

　　白总已经喝高了，都不用林一帆继续骗，他很自觉的给自己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续上。

　　林一帆抿了一口茶，已经得逞了，以前一起钓鱼的老头告诉他南方人比北方会谈生意的原因就是习惯不同。

　　南方人喝茶，北方人喝酒，喝茶提精神，喝酒昏脑子。

　　谈判和做事也是一样的，如果对方比自己阅历丰富，就喝酒吧，自己别醉就行。

　　而眼前的白总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了，林一帆开口也就直白，

　　“白总啊，你跟你哥，你们兄弟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是啊，他要我按他的方式改制工厂，什么绩效考核，降本增效，我能这样做吗？我做这个对得起我爸吗？”

　　白总又喝了口酒，一旁的白羽倒是意外，林一帆的切入点怎么会是自己老爸老白，但看白总的描述，他还真猜对了，里面有事。

　　林一帆见话匣子开了，接着问，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白台辉可是几乎白手起家把永榕开得那么大，他的做法肯定也能让白龙重工再次伟大！”

　　白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我不会让厂子里任何一个人丢了工作，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像老戴那几个几乎都是跟着老厂长一路走过来的一线工人。要我去跟他们说，你年纪大了，你回家？”

　　白总越说语气里越是哽咽，林一帆倒也能理解，好人难做，但假如不做改变，白龙迟早倒闭，到时候就不是一部分工人丢工作，是整个厂子一起没。

　　林一帆将之前从白羽那里打探来的消息‘白龙买了进口的高精度设备’，用一种反问的手法诱导，

　　“那能不能去借点钱，提高工厂的设备精度，从质量上提高竞争力？”

　　“设备我也买了啊，还跟我哥借了不少钱，但是买来的设备不管怎么调试良品率都不高。

　　我们还联系了国外的维修人员，但是只有人员在的时候，生产的良品率正常，维修人员一走，设备又不对劲了……连还我哥的……钱都还不起了……”

　　白总越说越结巴，趴在桌子上回答林一帆，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又给自己倒了点白兰地。

　　白羽见二叔状态不对，刚想劝说二叔别喝了，白总拿杯子的手就停了下来，打起了呼噜。

　　坏了，让他喝太多酒喝到睡过去了。

　　还没问完呢。

　　不过这些信息，似乎都隐约的指向一件事。

　　林一帆猜测着事情前前后后的原由，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白羽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林一帆，自家长辈突然失态成这样，然后在自己面前喝大直接倒头睡着了，这种不太得体的事情不是白羽擅长处理的。

　　她正下意识的想跟林一帆开口问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却发现林一帆捏着下巴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紧锁，

　　“一帆哥，这……”

　　“白羽，我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有办法能让你二叔保住白龙重工，而且还能让他不违背初心，不用降本增效开除工人，我需要你的帮忙。”

　　如果白龙跟自己完全无关，那林一帆也不会插手去管这件事，但现在自己手里可是有白龙的股票，直接利益相关。

　　其实还有一些场外因素的影响，之前林一帆一个小举动帮助了麻辣烫阿姨，几十年后麻辣烫阿姨又救了昏倒在地的他。

　　这件事让林一帆曾经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有所改变，他这段时间也总是想，也许自己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意义。

　　他甚至思索到了一些关于因果存在之类的有些形似朴素哲学的东西。

　　比如一些人所说的‘因果’，万事万物有因有果，自己的那个安享晚年系统似乎不止是给钱给数值的金手指。

　　还让他在获得了种下名为‘因’的种子的时候，就能提前看到‘果’的预知能力。

　　林一帆的心中总有些迫切，他想再种下些什么，然后再去看看，自己种下的种子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现在他想要帮助白龙重工度过难关，这就是那颗他想要种下的种子。

　　“啊？啥？”白羽听懂了林一帆的话，但又没有完全听懂。

　　“我说，我有办法帮白龙。”林一帆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一帆在白羽眼中有一种从小就聪明的滤镜，甚至那些不着调、不靠谱也是聪明的一部分，白羽认为那是林一帆构建起来的一种保护自我的方式。

　　但眼下，那些‘不着调、不靠谱’的外衣他似乎在主动脱下，帮自己二叔，保护工人，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是林一帆的台词。

　　这样的林一帆，让白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既然一帆哥想去做什么，那一定不会扑空的，

　　“嗯，一帆哥，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工厂新的那个进口设备安装调试的时候你有帮忙做一些软件的工作对吧。”

　　白羽点了点头，

　　“嗯。”

　　“我们去再检查一次软件，我猜测，可能设备软件上被人动了手脚。”

　　白羽又摇了摇头，

　　“一帆哥，我其实看不懂那些工业软件，我负责的是外部环境，工厂自己的电脑设备接入的那部分。”

　　白羽的话让林一帆的底气更足了些，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对，就是工厂自己的电脑设备，不用检查机器，机器本身肯定没有问题，是运行环境，工厂自己的电脑被人留了后门。”

　　“不太可能吧，这里的设备全程离线的呀，能接触到设备的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因为机器的钱是我爸借的，二叔都不会让我参加设备的安装工作。”

　　“你去检查了就知道了，虽然我推断的这件事来龙去脉已经十拿九稳，但有些话不好在结果出来之前说。”

　　白羽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好的猜测，但她不敢把事情往那个答案上去靠，有些事，她不太能接受。

　　两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工厂的机房，刚好今天白龙整个厂房流水线都停了，机房的门虽然开着，但里面的操作员应当是和别的工友抽烟去了。

　　白羽打开了机器，一条一条的检查着机房各种软件和借入端口的运行环境。

　　随着检查的一步步细致，白羽的呼吸声变得愈发沉重，甚至压过了机房里散热的工业风扇，

　　“一帆哥，确实有后门，而且这个程序，是我写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