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都是森林部落，对大山、树木有着相同的崇拜很正常。”徐林解释。

　　“在蒙语里，‘大地’是‘万物起源之母’，高耸入云的山峰与天最为接近。”

　　“所以蒙古族先民认为山是天神的居所或苍天的化身，连绵起伏的天山、昆仑山、阿尔泰山、长白山、兴安岭等所有山峰都有自己的神灵并受到敬拜。”

　　“山神与天神有着一定的联系，因此山神主宰着山林的一切，具有无穷的神力。”

　　江榆补充，“对树木的崇拜也不止是东北和西欧。”

　　“在一些族群的印第安人的想象中，树有灵魂，所以他们几乎从不砍伐树木，认为砍树时，“会听到树木的哀号”。”

　　“苏门答腊岛上有些树是森林精灵的代表，岛民对它们心怀特别的敬意。

　　“这些植物崇拜也会渗透在生活之中。”

　　“婆罗洲达雅克人宣称水稻有鲜活的精气，要用盛筵来挽留它们的灵魂，不这样做，庄稼就会枯萎。”

　　“我们说好好吃饭，才对得起这个菜。不仅仅是因为种地人的辛苦，也有对作物本身生长的敬佩。”

　　王俊生惊叹，“哦。”

　　江榆提醒，“最有名的树崇拜体现，你想想是什么节日？”

　　徐林笑着看王俊生沉思，也未想出所以然。

　　“圣诞树。”江榆解密。

　　“他们找松树，因为松树常青。松树同样是世界树的种类之一，在我们东北的萨满教里，松树就是世界树之一。”

　　“在圣诞树上树顶挂星星或天使的行为，希望指引人们找到希望和光明。这个思维与萨满的世界观是一样的。”

　　“在树上挂礼物，祈祷新的一年和感恩过往，与我们过病气的原理也很相似。”

　　王俊生已经懵了，他只觉得这是当地宗教信仰，没想过不是区域性，而是“大分散，小聚居”的信仰。

　　世界各地都有一些。

　　江榆说道：“基督《圣经》第一卷《创世纪》也有“生命之树”的记载，与世界之树或树源说有一些关联。”

　　“记录中最古老的生命之树有椰枣树、无花果树、松树和柏树。古埃及人也流传着“生命之树”的传说。他们的圣典中记载，冥王俄西里斯下令在生命之树写下魂灵的名字，谁吃下果实，便可像神一样获得永生。”

　　“生命之树也是印度最古老的传说之一，在梵语中称为“苏摩”（Soma），周围有精灵守护，汁液能让人获得永生。

　　“而在北欧神话中，世界之树就是白蜡和榆树。”

　　王俊生激动，“就是队长的名字（江榆，榆）！”

　　“是。”

　　徐林补充，“在萨满世界里，树能安魂，也能让灵魂复活。植物神更祥和，富有生命力，动物神更具有攻击性。”

　　江榆目光悠悠，看着车窗外的树木，“树木崇拜的淡化与佛教传入有关。对树木的崇拜被佛教的万物有灵吸收，大家改信佛，忘了树木。对有灵气的树木称作“野怪”，只认佛教做正统。”

　　宗教之争的最后结果会影响人们对事物的判断。

　　王俊生“哦”一声，拿手机“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江榆侃侃而谈，“有关于树洞的传说也有很多。”

　　“印第安人相信树洞是神灵通行的大门，德国人也迷信橡树上的洞是精灵通道，触摸树洞可以治愈各种疾病。”

　　“英国以前也流行穿树洞。常常带着生病的小孩到森林去，拉着孩子从树洞中穿过去”。

　　“日本动漫里也时常将树洞看作是人间与灵界的连接处。”

　　“为什么啊？”王俊生抬头问。

　　“因为这些都是森林部落。”江榆解释，“日本地界狭小，也有山脉树林。韩国、朝鲜都是差不多的。”

　　“俄罗斯也是典型的森林部落。”

　　“英国也是，地方不大，山不少。”

　　王俊生点点头，继续打字。

　　徐林开始想别的问题。

　　一路上，大家聊个不停。下车后简单洗漱一番，早早睡下。

　　梦里，徐林来到4号林区带有树洞的那棵大树前。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个婴儿，缩进树洞里，很快再次睡去。

　　这次，他听见头顶“纱纱”的声音，听见娟娟的水流自下而上，跟着大家一起缓缓地呼吸……睡眠变得极其安稳。

　　一觉起来，浑身舒畅。

　　徐林拜托王俊生，“你打听打听附近的神婆（家祭司）。”

　　王俊生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干嘛？”

　　“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王俊生猛然睁眼，“咕噜”一身翻身起来，“你想搞事？”

　　徐林：“别说那么难听，只是想妥善处理这件事。如果能找到一个有野心，能力强的神婆，这事就算完成一半了。”

　　石家的事毕竟是个隐患。

　　石祭司倒了，但她家是神龛没倒，家里还有祭司。

　　他们所处的地方，山下若是一直归于石家祭司处理，他会很被动，未来也只会纷争不断。

　　不如再拉入一个能力强的家祭司。

　　祭司虽然守规矩，但都是在能力相持的背景下。

　　本质上，祭司们的仙家都是动物，动物就是恃强凌弱，上位者独霸一方。

　　只要能力强，多要一些领地也是很无可厚非的。

　　更何况，这块土地上的祭司已经走了，还是破坏规矩走的。

　　情理上已经占三分。

　　想要重新引入祭司，这个人必须有野心，想吃下这块领地。

　　也必须有能力，在石家新一任祭司回来时，能有所对峙。

　　“没问题！”王俊生不管那些玩玩闹闹，他只知道有热闹可以看！

　　徐林下楼吃饭，很快跟着一起去工作。

　　中午的时候，王俊生已经打听出几个人了。

　　到了晚上，徐林看着名单：“白神婆，52岁，柳仙，在林区东头。”

　　“赖神婆，38岁，黄仙，就在隔壁小镇。”

　　“王神婆，46岁，狐仙，在市里头。”

　　“张神婆，23岁，新上任神婆，柳仙，无领地。”

　　“梅神婆，33岁，白仙，距离较远。”

　　徐林很快将目光放在“46岁的王神婆”和“没领地的张神婆”上。

　　石家坐镇的是狐仙，五仙家之首。

　　王神婆能在市里把控，说明手腕、情商、背景一样不缺。

　　正是什么都不缺，不一定能看上小镇这块地。

　　白神婆和赖神婆都在隔壁，一直没有伸手过来，本身意味着态度。

　　梅神婆是白仙，而且距离太远，不适合参与这些事。

　　只有这个刚出来的张神婆还有点可能。

　　柳仙暴躁，干架是一把好手，就不知道她能力如何了。

　　王俊生翻出手机里的照片，上面印有一张名片，上写：“求仙问事，友善平事，有事请找张小满！上通天庭下通地府，轻松料理疑难杂症！”

　　徐林：“……”

　　口气好大。

　　还有这是柳仙，不是白仙，“疑难杂症”这个词不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