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一跃而起，瞠目结舌，“什么？”

　　江榆也从楼下快速跑上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踩得非常响。推门时没控制力度，发生“砰！”一声巨响，“什么！”他惊吼道。

　　王俊生非常满意自己的八卦效果，捧起手机笑着说，“据说是山上的断树枝滚下来，砸坏了几个棚顶。”

　　“当时修理了一下，断枝就放着排水沟里，没有清理。”

　　“这几天一直是艳阳高照，无风无雨，大家也把这事忘了。”

　　“谁知道啊！”王俊生大掌拍在桌子上，犹如惊堂木，给戏剧加点音效，“昨天的雨下得又急又猛，不仅刮大风，还下雹子呢。直接把布打烂了，吹跑了。水吹进大棚里，那个水把水沟都淹了，不少垄地都被雨和雹子打平了。”

　　参地不能积水，所以参园的建设是需要打垄的，高度大概是40-50cm左右。碰上急雨，能快速排出。

　　但正好几个排水沟堵住了。

　　参园的布现在多用聚乙烯透光膜做遮光布，有一定强度，但无法抵御急雨、暴雨。

　　他们所在的地区主要是大陆性季风气候，夏季雨水集中。有时候会有这样的恶劣天气，不多。

　　江榆疑惑，“毁了多少参？”

　　“这个没说。”王俊生嘟囔，细想一下，情绪也冷静下来了，“该不会是整个基地都受损了吧？”

　　这可真是灭顶之灾。

　　江榆摇头，“他之前为了卖参，已经把多年生的好参都移出来，打包装了。园子里的都是5年及5年以下的园参，留着卖参籽的。价值不会很大。”

　　也就是他一开始就将大部分参园的财产握在手里了。

　　“那他哭什么啊？”王俊生不解，他举着手机，“他发现参园被毁后，又哭又闹，发疯似得对着参农大吼去死。这还有视频呢。”

　　王俊生把视频给江榆看。

　　徐林一步直接下地，溜到江榆身边跟着看。

　　视频里石全哭吼着，“去死！去死啊！你们都去死！”

　　后面背景是遮光布被吹跑，只剩下的木桩子的“棚”，昏暗的天空里大风呼啸。

　　大雨打在石全脸上，看起来狼狈又癫狂。

　　但他吼的方向不完全是人群。

　　背景里的参农都在视频角落，忙着清理排水沟。

　　他更像是对着黑夜里不知名的生物怒吼，对着“天意”怒吼。

　　徐林看过之后便去找鞋穿，穿上工作的衣服后去洗漱。

　　江榆看完之后也不发表评论，将手机还给王俊生。

　　下楼时，赵刚已经准备好早餐，馒头也准备好了。洗了四根黄瓜，挤半袋黄豆酱（2元一袋，很便宜）到碗里蘸着吃，当小咸菜。

　　院前的草地积了不少水，淹没了近地表的草地。

　　长长的绿叶上满是雨珠。

　　“今天进林子穿雨靴啊。运动鞋扛不住，一踩一脚水。没雨靴的，去办公室里找一双，凑合着穿。”江榆交代。

　　吃完饭，时间才5点。还很早。

　　“今天早点上班，早点下班，行吧？”江榆商量着，“现在太阳还不大。等到中午，太阳大起来，地表的这些水蒸发，林子里又闷又热又潮，咱们就直接下班。”

　　徐林没问题，王俊生也没表示。

　　大家伙都进山。

　　基本上都是淌水。一走一过，身上的冲锋衣都是滑落的水珠。

　　等到9点左右，林子里已经闷起来了。

　　那种感觉犹如浸泡在水中，想呼吸，空气难以进入。

　　不累，却感觉大口喘气更舒服一点。

　　还有衣服问题。穿衣服觉着闷热，但不穿，林子里到处都是水珠，混杂着林间树叶的分泌物、虫子的排泄物或者虫子，脏得很。

　　这仅仅是早上9点。

　　10点钟，江榆组织队伍休息，每人分发一支藿香正气水。

　　“必须喝！别嫌苦！等你头晕目眩无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中暑就晚了。”江榆强调，然后带头喝下去。

　　徐林张嘴，瞬间苦得脸皱起来。

　　“哇！”王俊生直接吐掉了，“太苦了！”

　　徐林看一眼牌子，是杂牌子的仿制药。他说怎么喝得比平时喝得还苦！

　　徐林一鼓作气喝完，一口吞下。苦劲像火箭炮直射天灵盖，“呕——”吐出来，又强憋着自己咽下去。

　　“呕——”这回是直接吐出去了。

　　徐林不好意思，“队长，能再给我一支嘛？”

　　江榆将新的一支递过去，“别嫌苦。有效就是硬道理。”逼着王俊生，“喝下去。”

　　徐林这回不敢猛牛喝水般大口喝了，拿起自己的水杯准备就绪：喝一点，灌一大口水冲下去，再喝一大口刷舌苔上的苦残渣；再喝一点……循环5次，将一支药喝下去。

　　喝完，水也喝完一瓶。

　　徐林：下班之后马上去药店，买正牌子的藿香正气水！那个苦劲在承受范围内！

　　王俊生也是一脸要命，喝一点，干“呕”一下，喝一点，干“呕”一下，就这么挤进肚子里。

　　但是喝完之后，感觉毛孔打开，身体里的水分好像散出去了。

　　一下子感觉清爽许多。

　　11点的时候，徐林已经闷得受不了，拿帽子当扇子。

　　王俊生同样受不了，吐槽道，“我回头要买自带电风扇的工服穿。”

　　两人到底不敢掉队，也不敢说休息。

　　12点的时候，林子里像个蒸笼，暑气自下而上慢慢蒸，身上的汗憋在毛孔里，散发不出来。

　　“再坚持坚持。再干一小时，咱1点钟，直接打道回府，下班过周末。”江榆打气。

　　徐林与王俊生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努力熬着。

　　到了1点，王俊生“咳咳”两声，提醒。

　　江榆继续观察着树林，记录着情况。

　　等到把当前的这一片林地走完，江榆下令，“下班吧。”

　　“耶！”王俊生叫一声，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回去。

　　江榆：“别跑！小心中暑。”

　　上车之后，江榆再次拿出藿香正气水，“一天两次，喝吧。”

　　徐林：“队长，这个太苦了。回去后，我开车去镇上买牌子货的藿香正气水喝，行吗？”

　　江榆：“要买，就买团队份的。单独买的不报销。”

　　“成。”

　　避免了再次吞咽苦水的后果。

　　四人先回林站，照例是检查草爬子、洗漱，然后吃饭。

　　饭是早上蒸的馒头。

　　四人都有些许的脱力感，草草吃完，便直接去休息。

　　一觉醒来，徐林开车去镇上买药。正牌和杂牌的藿香正气水是2倍的价格差。

　　徐林也顾不上心疼钱，一口气买上十盒，放进车里。

　　车子开往林区的时候，徐林有种预感，他往火车轨道方向去看，轨道口前停着一辆迈巴赫。

　　杆子已经落下。

　　远方运输火车正“哐当哐当”地过来。

　　轨道口，石全正在上面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