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溺水后被捞上来，趴地上奄奄一息的孔雀……”

　　从现场被遣返回来的李金虎如是说。

　　天鹅脖颈像孔雀前半身，人的脑袋像孔雀胸腹，地上拖着的长头发则像浸水的尾羽。

　　视觉上的冲击令人生理崩溃，再想到到作案人的动机……似乎更恐怖了。

　　谁会这么做？

　　怎么做到的？

　　分明是大学校园的悠闲午后，竟突发这种悚人事件。

　　“你俩没事吧？”同事不安地望向楼底，“看到什么了？”

　　霍曙和李金虎同时摇头，不便透露。

　　没过多久，特种车辆陆续驶入校园，教职工被安排提前下班，学生暂不得离开寝室，课程转为线上教学，饭菜由食堂配送……

　　大学生们发现手机信号被屏蔽，只能插网线登录学校内网，不安的情绪逐渐蔓延。

　　另外，霍曙、李金虎，和目击天鹅湖异变的学生被聚在一起，统一进行思想工作。

　　众人集会谈、分批小组谈、一对一私聊……话里话外翻来覆去的说，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不臆想，不传播，听从上级指示。

　　谈话直至傍晚才结束，目击学生们被统一隔离，霍曙和李金虎在等待安置。

　　“不是吧，今儿不能回家？”

　　“我问问去。”

　　霍曙找负责人说明情况，得到的回复是：

　　“你可以回，他家比较远，就住临宿舍吧。”

　　李金虎瞪大眼，这咋搞区别对待啊？

　　负责人东扯西哄安抚他，详细原因不能讲……正常来说，两人都不能离开，以免信息泄露或发生其他意外。

　　但霍曙在那伙人的布控名单中，最好先放他回去。

　　“路上小心，保持信号畅通。”

　　“嗯。”

　　霍曙回家途中，默默观察公交车上聊游戏的中学生，小区路边摊旁的食客，烤红薯的老大叔，和门口的保安大爷……

　　人们聊得稀松平常，江大的事果然没传出来。

　　“回来啦？”

　　童怜一趴在防盗门上听脚步，分辨出霍曙便开门迎接：

　　“饭好了，全是我爱吃的。”

　　“嗯……”

　　霍曙进门先检查咒具，确认无触发痕迹，才坐下吃晚饭。

　　一整天都没见到裴潞，下班本该轻松些才对，可校园又出现诡异的天鹅人头……

　　《未必之恋》的影响越来越大，表面的平静还能维系多久？

　　“哥，对不起，”童怜一突然开口。

　　“咋啦？”

　　“我又偷偷点拼好饭了。”

　　霍曙端起碗扒拉米饭：

　　“昨天给你转钱了，点正规餐馆的外卖吃，别小气。”

　　“哥，对不起了。”

　　“？”

　　正疑惑呆童为什么又道歉，抬眼不见她人影，却听到桌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心情挺沉闷哦？我帮帮你呗。”

　　“不是你……”

　　这下好了，一碗米饭白吃。

　　……

　　暮色四合，心累的霍曙比平时睡得早一些。

　　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雨滴拍窗的轻微声响，“噹噹”的声一下接着一下。

　　他喜欢白噪音带来的安全感，仿佛不论外面天气如何恶劣，屋内都永远安全。

　　渐渐的，霍曙意识到不对……

　　“噹噹”声太过单调，节奏一成不变，而且声源来自同一方位。

　　关键是，深冬哪来的大雨？

　　眯开酸涩的双眼，卧室内一片乌漆麻黑，午后阴沉沉的天空，现呈一片暗红厚云，让人压抑不宁。

　　窗户中央似乎有阴影，霍曙揉几下眼睛，分不清是春节粘的窗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推一下童怜一：

　　“手电给我一下。”

　　“嗯~”

　　少女小猪崽似的哼唧一声，身体趴倒继续睡：

　　“精力旺盛呢……哥，允许你随便用我，但事后要洗干净。”

　　“……”

　　霍曙嘴角微抽，呆童不堪大用啊。

　　窗外的“噹噹”声仍在响，霍曙先开夜灯，又爬到她另一侧，拉开床头柜拿手电筒。

　　来到阳台摁开关，照向声源位置……只见红色窗花上方，有一根白色条状物不断颤动。

　　“又是裴潞的鸟么？”

　　随着手电光线上移，霍曙瞳孔骤然放大——一只黑橘相间的中型喙，正不停地啄击窗口。

　　有下午的经历，霍曙瞬间联想到天鹅，手电立马朝下照，一颗倒悬人头正粘着窗花，长发自热垂落，舌头拉长紧贴玻璃！

　　“囸，什么鬼？”

　　霍曙眼睑抽动，倒不怕惊悚，毕竟在游戏中见惯了，但是这东西恶心人啊！

　　“哥，怎么还不玩我？”童怜一问。

　　霍曙看一眼窗户，再看马上坐起来的呆童，想着别让她看比较好，便揪起枕巾盖她脸上。

　　少女微微一顿，又乖乖躺回去，小手交叠搭在三角上静候：

　　“也行，有点小刺激……”

　　霍曙站在阳台，隔着玻璃凝望这坨诡异，发现它啄击的频率变快，似乎很想进来。

　　他索性打开窗户。

　　天鹅似有所感，立马抻长脖颈来探，当它喙部伸进来的瞬间，客厅挂画开始扭曲，加速形成油墨旋涡。

　　一名全盔的骑士钻出画框，横跳穿墙，一剑洞穿入侵邪物，将其悄无声息地拖回画中。

　　流动的油墨旋涡缓缓凝固，画面内容发生些许变化：

　　原画是一场宫廷宴会，国王与亲信大臣们共享美食，现在桌上火鸡被替换成怪异的天鹅人头。

　　霍曙关窗上床，对家中防线很满意。

　　……

　　第二天上午，不打算上班的霍曙睡到自然醒。

　　“起床弄点饭，你想吃什么？”

　　童怜一没回话，坐床上歪头发呆：

　　“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到底玩没玩，洗没洗呢？”

　　她手揣进被窝，稍作停顿拿出来嗅一嗅：

　　“太好啦，是原味。”

　　“？”

　　吃完早餐，霍曙来到客厅窗口，想起前天维修师傅说，封条粘牢后可以把多余的胶弄掉，比较美观。

　　童怜一凑过来看：

　　“哥，我帮你扣胶吧？”

　　“……行。”

　　这时，霍曙手机振铃，是昨天的负责人来电。

　　“喂？”

　　“霍先生，还得劳烦你来一趟学校，已经派车去接了。”

　　对方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霍曙拿不准：

　　“什么事情，必须吗？”

　　“目击者只有你……”

　　“我什么？”

　　“只有你还活着，”负责人沉声说，“很严峻，但我们会保护你的。”

　　你是说，刚参与公测的普通人，要保护内测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