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小树林成春险遇害
成春喊住了卖水的老人,“喂!老丈,热茶水多少钱一碗?”
老人撂下了挑子,“客官要买?不贵,一个子儿一碗。”
“来三碗。”成春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递过去。
老人解开扁担上系的小水舀子,掀起水罐盖,从罐口冒出热气,散发着幽微的茶叶香,申全和时安口渴难受,围拢过去,老人又解开扁担上的布袋,从里面取出黑瓷碗,用舀子舀茶水,接连舀了三碗,递给申全和时安,申全和时安也不相让,仰脖一口气喝下,最后一碗才想起给成春端过去,成春接过水,蹲在一棵小松树下,喝了两口,觉得不是滋味,不是上好的茶叶,端着碗,不想再喝,申全和时安又每人要了一碗,咕嘟咕嘟又喝下。
这时,成春忽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眼前发蒙,猛然间想起当初在黑店被蒙汗药麻倒前的情景,与此时感觉相同,心里马上醒悟,哎呀不好!茶水中有蒙汗药!我中了蒙汗药毒,这可怎么办?成春急中生智,丢掉水碗,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涂在脑门上,顿觉眼前清亮了许多。申全和时安已被麻倒,倒在雪地上,不省人事。卖水老人嘿嘿一声冷笑,揭下脸上的假胡须和假眉毛,露出狰狞的面目,哧哴一声,从申全身上的刀鞘中拔出钢刀,逼近成春,“炅成春,你中了我的蒙汗药,嘿嘿!今天我要送你去西天!”
成春趁这人拔刀时,迅速地又抓起一把雪,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将雪涂在头顶,立刻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他看清了眼前这个持刀的汉子,见此人瘦脸,两腮无肉,眼窝深陷,眉骨突出,鼻孔外翻,正是炅旺所说的骷髅杀手!成春手指骷髅,“我,我,我与你有,有何冤仇?你,你,你三番五次追,追杀于我?”
骷髅见成春没有被麻倒,心里有些发虚,见成春晃晃悠悠,说话口吃,心说我得赶快动手,若要一耽搁就来不及了,“废话少说!看刀!”骷髅举刀狠命向成春劈去,成春一闪身躲过,成春虽然躲过这一刀,可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力不从心,骷髅见头一刀走空,心里着了急,急忙又举刀向成春砍来,成春快步后退,又躲过,骷髅飞步向前,啪啪啪接连几刀,都走了空,成春绕着小树与骷髅周旋,蒙汗药的药力还未全退,功力难以施展,成春只好采取守势,成春绕着小树与骷髅转了三圈,骷髅火起,一刀将小树拦腰砍断,树冠倒落,树上的雪落了成春一身,成春满身是雪,雪在头上脸上融化,成春一激灵,头脑清醒,药力几乎全退,他纵身跳起,活动全身,运气发功,用银光护住了全身,骷髅也纵身跃起,一招“疾风断木”向成春扫去,成春躲闪不及,被刀砍中腰部,栽倒在地,多亏神功护体,秋毫未损,成春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脸上沾满了雪花,雪在头上又一融化,成春又一激灵,头脑全部清醒,药力全退,他顺势拔出身后的鱼鳞紫金剑,翻身跳起。
成春站在远处,定了定心神,用剑一指骷髅,“你这个为非作歹的恶贼,你射杀人命,**女尸,前几天又劫财害命,我问你,那金家村龙王庙后的村民可是你杀的?”
骷髅见成春刀枪不入,慌了神,又听成春指罪,心里更加慌恐,心说我劫财害命他怎会知晓?骷髅也定了定心神,他硬着头皮一声冷笑,“没错,是我杀的,你能将我怎样?”
“你滥杀无辜,罪恶滔天,早晚被官府正法!”
骷髅哈哈大笑,“哈哈哈!……”笑罢,“你说我早晚被官府正法?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你在江城连杀人命二十余条,被捕后又杀死江城县衙师爷,越狱潜逃,你已是朝廷的通缉犯,你的死期就要到了!哈哈哈!……”
成春怒喝道:“你这恶贼休要胡说,我杀得全是不法之徒,上天自有公论。”
“你还强词夺理,呵呵!我问你,你是通缉犯,押解中本应带刑具,你花了多少银两买通了官府?才落得今日风光而行。”
“我有功于朝廷,此次去扬州是打官司,用不着你说三道四,你这恶贼,乔装打扮暗算于我,我险些中了你的毒计,废话少说,拿命来!”成春挥剑上前,要取骷髅性命。
就在这时,猛听得小树林里一声喝喊,“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也!”语落,从树林中蹿出一条大汉,见此人长得五大三粗,脸上的黑肉一疙瘩、一疙瘩的,长着两条扫帚眉,眉下的两只大眼睛瞪得像两个菜包子,鼻宽口阔,尽管天寒,他却敞着胸,露着怀,一绺护胸黑毛向外扎扎着,挥舞着两把大板斧,直奔骷髅而来。
成春定睛细看,认出此人,此人正是去年登门挑战的晁奎。
晁奎挥舞两把大板斧向骷髅扑去,骷髅见晁奎凶神恶煞一般,以为钟馗下界,哪敢迎战?吓得娘啊一声怪叫,拔腿就跑,晁奎追上前,骷髅运动轻功,嗖嗖几下跳跃,消失在小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晁奎巡视四周,不见骷髅的身影,喝骂道:“这鸟人好快的身手!”他收起双斧,返回原地,向成春一揖道:“那鸟人逃遁,不知去向,让炅公子受惊了,嘻嘻!炅公子可认得我,我是晁奎呀。”
成春还礼,“我怎会认不出贤弟?你不是邵玄的表哥嘛。”
“正是,正是,见到炅公子,我心中惭愧呀!刚才那贼那里是我的对手,我一出手,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晁奎自夸道。
成春心说:若不是你出手,我用快速的剑法罩着那贼,让他不得脱身,尽管那贼轻功高强,可武艺一般,我会很快找到那贼的破绽,杀死那贼,不想半路杀出了你这么个程咬金,不仅没有结果了那贼的性命,反而忙了倒忙,让那贼逃了。成春心里这么想,可嘴上没有这么说,向晁奎一揖道:“多谢贤弟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何言谢意。”
成春心说:怎么半路杀出了你这么个程咬金?遂疑问道:“贤弟如何会来到这里?”
晁奎解释道:“炅公子有所不知,你此去扬州大堂,快马早已报知扬州知府,知府已通知邵家庄,让邵家准备大堂对质,那戴大秀得知消息后,到扬州去找我,让我半路截杀于你,我为心不忍,拒绝了她,上次比武,我输得干脆,按照比武前的约定,我本应断臂自残,可炅公子大仁大义,不计得失,劝阻于我,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我一直想得机会报答。这次,我担心那戴大秀再找别人截杀于你,我放心不下,故而前来远迎,果不出我所料,在此遇上了截杀你的恶贼,我岂能袖手旁观?故而出手相助。”
成春笑道:“难得贤弟一片赤诚,可刚才那贼与戴大秀无关,是我的宿敌,多次想刺杀于我,都未如愿。”
晁奎一怔,“请炅公子告知我,此贼的姓名住址,我去找他,让我杀掉此贼!”
成春哈哈笑道:“我至今不知此贼姓名和住址,更不知我与他有何冤仇?”
“这事怪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请炅公子细说端详。”
成春道:“此事一言难尽,还是快快救醒我的两名兄弟吧。”他一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申全和时安。
用几把雪涂擦头皮后,申全和时安苏醒过来,二人睁开眼,迷迷糊糊见晁奎凶神恶煞般站在面前,吓得爬起来,扑通跪地求饶,“哎呀!好汉爷,我俩一路上没有亏待过炅大哥,别杀我俩呀!”“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饶命啊!”
晁奎见二位公差把他当成了成春的绿林朋友,哈哈狂笑,“哈哈哈!……”不想晁奎这一阵狂笑更让二位公差胆颤心惊,磕头如鸡啄碎米,哀求不止。
成春见此,也忍俊不住笑了,“他不是来杀你俩的,是他救了你俩,若要杀你俩,你俩早就没命了,还需等待现在?”成春将事情的原委说出,申全和时安才起身,站了起来。
申全和时安颤巍巍站起来,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咦?咱俩不是在做梦吧?申全抬手掐了一下时安的脸蛋,时安痛叫道:“哎呦!你掐我做甚?”申全又掐了自己一下,觉得疼痛,方知不是在做梦。
晁奎顾不得二人可笑,忙道:“趁天色不黑,咱们赶紧赶路吧,我在湖边预备了大船,请公子上船。”
“好。”成春应道,吩咐二位公差,“请二位收拾收拾,随这位贤弟上船,委屈二位骑一匹马,另一匹让晁贤弟来骑。“
申全一模身上的刀鞘,方知钢刀已被贼人劫去,他怒火中烧,抄起哨棒向水罐子砸去,啪啪两下,将两个水罐砸得稀巴烂,仍不解气,复有将水碗和水舀子砸烂。成春笑道:“这管何用?刚才要是长个心眼,不喝贼人的茶水,该有多好!看来,我们还是防备不周。”
四人上马,向湖边走去,到了湖边,果见一条乌篷大船泊在水边,这里是高邮湖与长江连接处,湖面显得窄多了。大家牵马上船,马放船尾,人入船舱,艄公摇橹,离岸驶出。在船上,晁奎告诉成春,“我那舅舅邵符已去世了。”
“如何去世的?”成春问道。
“自从邵玄死后,他难过之极,本来身体欠佳,又忧郁成疾,便不治身亡了。”
成春叹道:“唉!那邵玄不仅祸害了江城百姓,也断送了他爹爹性命,可悲呀!”
船很快到了湖心,就在说话时,对面驶来一条大船,拦住去路,听见船上有人高声喝喊:“船上可有姓炅的!拿命来!”
正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