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龙门寺玄空道谶语
龙门寺在石城北十里的龙门山腰,占地近百亩,此处山峦耸峙,峭壁悬崖,谷内夹石凸起,形如龙首,故曰龙门山。寺建于此,名曰龙门寺。四周三山一水环绕,景致幽雅。寺院座北向南,沿寺院东南弯延曲折的山间石阶山道攀踏而上,可直达寺院,寺内分四进院落,由南向北依次有金刚殿、天王殿、大雄宝殿、燃灯佛殿、千佛阁等建筑。
夜半三更,官军将龙门寺团团围住,寺里有百余名和尚,见寺外到处是官军,各个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报知主持玄空大师。玄空大师年岁近百,鹤发童颜,松身鹤骨,耳聪目明,五绺银髯飘在胸前,听说后,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想官军此次包围寺庙,定是为那皇银被劫一案而来,我等胸怀坦荡,心地光明,切莫惊慌。”
天微亮,成春爬上龙门山顶,向下俯视,见龙门寺殿堂楼阁俨然,庙门紧闭,寺内钟鼓声声,上空余烟缭绕,一派祥和气氛,黄豹走上前请命,“请让我带领弟兄们冲进去,翻它个底朝天!”
“且慢。”成春摆手,“不可鲁莽行事,汝等随我去敲庙门,看情况再做道理。”
启安道:“听说寺里有位主持,法号玄空,是个了不起的和尚,有绝世武功,我等不可莽撞行事。”
成春问:“庙里有多少和尚?”
“四、五十名。”启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成春带领黄豹、启安、刘来和炅旺来到庙门前,他命令炅旺前去敲门。炅旺上前,拍打门环,门开了,一个小和尚探出头,看了看成春等人,双手合十,不慌不忙,“阿弥陀佛,施主若要上香,时辰尚早,请再等半个时辰。”说着缩回头,就要关门。
成春上前,“这位小师傅,慢关门,请转告方丈,就说官府的炅指挥使前来拜望。”
小和尚点点头,“请施主稍候,我进去禀报一声。”
不多时,寺门大开,先出来八名和尚,分列大门两旁,玄空方丈在一名小和尚的搀扶下,步出寺门,双手合十,向成春等人一鞠躬,“不知官府来人至此,贫僧未能远迎,请多多包涵。”
成春拱手一揖,“仰闻大师大名,今特来拜访。”
玄空直截了当问道:“今施主带领军队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成春见对方问话直截了当,他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大师可能早已听说,官府的皇银在此地被劫,故而前来搜查,望大师给个方便,打扰了。”
“搜查可以。”玄空又一鞠躬,“国有国法,寺有寺规,佛门乃清净之地,请勿带兵器进入殿堂,兵器乃凶煞之物,恐惊动了神灵。”
成春想了想,大师说得有理,“我们遵照寺规行事,搜查时,凡进入殿堂者,一律将武器弃之殿外。”
“善哉,善哉。”玄空举目看了一眼成春身旁的启安,“哦,这位施主似曾相识。”
成春介绍道:“这是潞州府厢军启安启校尉。”
启安上前一揖,“我是本地人,曾来过此圣地上过香,故而面熟。”
玄空让道:“请炅指挥使和启校尉入内搜查。”
黄豹见玄空骨瘦如柴,走路还得让人搀扶,心说:这个老棺材瓤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我一拳就能将他打得吐血身亡!启校尉纯碎给他吹牛。
玄空在小和尚的搀扶下,走在前面,成春带领众人跟随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玄空大师并没有步行,而是身不动、膀不摇,一只手轻扶着小和尚的肩膀,脚离地半尺余,身体悬空,飘然前进,黄豹看傻了眼,哎呀!老和尚还真有两下子,不可小看。
成春心里暗赞:“好功夫!胜我百倍。”他不由地想起师父杞雍,去年五月,从江城县衙逃出的时候,杞雍一只手轻拉马尾,脚离地一尺多,身背五百两银子,跟随马后,飘然逃出的情景。看来玄空大师与我师父相同,内功的功力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进入寺内,见里面的和尚列队迎接,成春观看两旁的和尚,各个面目仁慈,低眉垂立,双手合十,端正老实,成春马上意识到来这里搜查是错误的决定,这里不是贼窝、不是匪窟,皇银绝不会被寺里的和尚所劫。
玄空进入金刚殿,成春吩咐手下,“告诉寺外的弟兄,按兵不动,你等在殿外等待。”说着他摘下腰挎的宝剑,交给炅旺,单身进入殿内。
殿内供奉着护法的四大金刚,成春入殿,见玄空双手合十,二目微睁,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香案之旁,他举目向上看,见高大的金刚塑像各个手持武器和宝物,横眉怒目,凶猛威武,他见案桌上放有很多香,便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案桌上,从中取出几支,点燃,虔诚地跪倒在金刚塑像前,施顶礼,依次拜过。然后起身又向玄空一揖,玄空手指旁边的一个蒲团,“施主请坐。”
成春坐在玄空的旁边,二人对坐,半晌无语,还是玄空打破了沉默,他先念了几句佛经,“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问道:“炅指挥使,为何不下令搜查本寺?我静等令下,可随意搜查,老衲绝无怨言。”
成春不懂佛经之语,可也略领其中含义,回答道:“不必了,我已搜查过了。”
“如何搜过?”玄空疑问。
“我是用感觉,用我的心搜查了一遍。”成春隐晦地回答。
老方丈哈哈一笑,“善哉,善哉。”
“大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帮否?”成春话一转,请求道。
“何言相求?只要老衲力所能及,将尽力相助。”
“皇银被劫一案,大师早有耳闻,我想求问大师,有何良策可破此案?”成春毕恭毕敬地问。
玄空手捻银须,沉吟片刻,“炅指挥使,请将寺外兵马全部撤去,让老衲静思,再予回答。”
成春起身,疾步出殿,立刻命令启安和黄豹将各自人马撤回营地,黄豹不知何故撤兵,想要问成春,为什么不搜查了,可又怕遭到斥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遵命执行。
待人马撤走,成春返回殿内,见玄空手捻佛珠,闭目沉思,成春不好打扰,静坐一旁等待,片刻之后,玄空睁眼,开口说话,“炅指挥使,破本案不仅要集思广益,更得要自有主张,不能被他人牵着而行。”
“大师言之甚是,在下记住了。”
“我还有两句谶语告知于你,请牢记。”玄空道出两句谶语,“窗口书信接内线,洞里行商通外域。”
“哎呀!‘窗口书信接内线,洞里行商通外域。’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成春一时难解,疑惑地问。
玄空放下佛珠,单掌放在胸前,“阿弥陀佛,炅指挥使到时候定会悟出其中道理,老衲不便言明。”
成春辞别了玄空方丈,出了龙门寺,与刘来、炅旺往回返。路上,成春叹道:“那龙门寺是佛门净地,我们来此搜查,岂不是找错了地方。”
“我看那龙门寺里一片祥和,不是賊盗出入的地方,我们的确是枉费了腿脚。”刘来也道,转过话问,“刚才,炅指挥使与那玄空大师在殿内都谈了些什么?”
“这次来龙门寺,没有空手而归,还是有收获的。”成春道出了那两句谶语,“我与那玄空大师交谈时,我问大师,破此案有何良策,他告诉我两句谶语,‘窗口书信接内线,洞里行商通外域。’我想了许久,不知何意也。”
刘来和炅旺也想不通这两句谶语是什么含义,炅旺胡乱猜测道:“我琢磨呀,这两句话的意思是,窗口下写信的人没有浆糊粘信封,就用针线缝,有个山洞很深很长,能通往很远的地方去做买卖。”
成春笑道:“呵呵呵,你纯粹是胡猜乱想,穿凿附会,一点儿不沾边。”
刘来笑着想了想,“我猜不出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我分析呀,这两句话里有一个内字,还有个外字,说不定劫皇银的人是内外勾结。”
成春道:“哎!刘老伯分析得还有几分道理,一开始我也这么分析,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患,可这家贼内奸会是谁呢?外患又是谁呢?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炅指挥使,为何不问问那老和尚?让他点明不就结了。”炅旺想得很简单。
成春教训炅旺道:“炅旺呀,不要老和尚老和尚的称呼人家,如此多么不礼貌,应称呼人家为大师或方丈。”他顿了一下,“我何尝不想请教人家,问清是什么含义,可大师让我自己去领悟,人家不给答复。”
刘来道:“看来大师一定掌握了一些线索,人家不便言明就是了。”
炅旺点子多,眼珠一转,“我倒有个办法,让老方丈说出其中的含义。”
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