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侠影
一杞游侠登门献绝技
北宋元丰初年,山东济州城内有位世家子弟,姓炅名成春,其祖父和父亲都在军中任过职,父亲炅胜官拜到副统制。
炅成春长得英俊威武,广额方颐,龙眼蚕眉,鼻直口方,身高体壮,浑身透着一股豪侠义士之风。他自幼喜爱舞枪弄棒,随父学得一身好武艺,十八般兵器,样样皆精。年过二十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成春只兄弟一人,便全部继承了家业。
炅家虽有良田数十顷,华屋近百间,家当数万贯,可从不仗势欺人,世代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并且交友不分穷富,一视同仁。
成春继承父业后,他在家门外立起一面大旗,旗杆五丈多高,杏黄的大旗上锈着四个柳体大字“济困扶危”。由于成春轻财重义,广交朋友,在济州一带很有名气,被人称为济侠,人送绰号“旱春雨”,尽管每日登门造访求助的人很多,可他从不厌烦,都以礼相待,
立夏的一天午后,风和日丽,炅府门外的杏黄大旗在和煦的阳光下迎风招展,习习声响。这时,一位衣着褴褛、蓬头污面的老者趿拉着一双破鞋来到府门外,要求见炅公子。看门的家丁见来了一位脏乞丐,心中大不悦,按照成春立的规矩,凡乞丐到门,一律发给五枚铜钱,送到手中,可见此老者太脏,就丢在地上五枚铜钱,想打发走了事,可老者并不弯腰捡起,站在大门口不走,拱手一揖道:“我要见炅公子,我有要事相谈。”
一名家丁上前问:“你有何事……”问话声未了,就被一股恶臭熏得噎了回来,原来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恶臭,让人呛鼻难忍,呛得众家丁个个掩鼻后退,谁也不想上前问话,更不想进门禀报。
老者见众家丁都后退,没人理睬他,勃然大怒,“你等如此狗眼看人底,是何道理?快快与我进去禀报,说门外有贵人求见。”说话间,又一股恶臭扑向众家丁。
众家丁紧捂着鼻子,哭笑不得,心说:哪有你这样的贵人,别恶心我们了。捂着口鼻瓮声喝道,“赶快走人!”“去!”“离我们远点!”
老者一时性起,欲闯门而入,家丁们屏住气,抄起棍棒相拦,斥道,“你这老厮休得无礼!给了你钱,还不快快捡起走开!”“你这老厮真不识好歹,谁个愿见你,快快离开!”
老者见闯不进去,后退几步,仰天叹道:“唉!人称炅公子是济侠,是旱春雨,哦呸!看来名不副实,炅公子只是继承了家产,而没有继承家风,罢罢罢……”说罢愤愤而去,行至杏黄旗下,抬头见旗上“济困扶危”四个字,怒从心头起,气从胆边生,他运足力气,抬腿一脚向旗杆蹬去,就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杆被他一脚蹬折,杆倒旗落!
炅成春正和两位朋友在后花园习武练剑,切磋武艺。忽见小家丁炅兴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炅公子,不好了!门外来了个老叫花子,要求见公子,在下不让他进来,他竟将门外的旗杆蹬倒,弟兄们和那老叫花子打起来了!”
成春一听,训斥炅兴道:“因何不让他进来见我?我早就告诉你们,来者不分穷富,要一视同仁!”
“公子有所不知,那老叫花子浑身散发臭气,几丈以外都能闻到,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恶心要吐,因此小的不敢让他进来。”
“竟有此等之事,奇了,弟兄们,快快随我出门一看。”
成春领着两位朋友,急匆匆来到大门外,见门外杆倒旗落,一片狼藉,几个家丁被那老叫花子打翻在地,各个趴在地上,抱头捂腚,疼得哼哼呀呀,乱叫一团。
成春定睛细看那老乞丐,见他虽然衣服褴褛、蓬头污面、胡须花白脏乱,可面上骨骼透着清奇,二目炯炯有神,目光快如闪电,光芒四射,又见碗口粗的旗杆竟被他一脚蹬断,看来此人功力不凡,定是高人!
成春的两位朋友中一位名唤佟威,佟威长得凤眼蚕眉,面无胡须,脸如黄梨,因他秉性刚强,见义勇为,人送外号“小叔宝”。另一位名唤董猛,董猛长得粗眉环眼,满腮胡须,面如黑炭,因他脾气暴躁,点火就着,人送绰号“猛翼德”。二人也是济州人,佟威家是开肉铺的,董猛家是做绸缎买卖的。二人也喜爱舞枪弄棒,今日特意来炅府与成春切磋武艺,不想遇到了这种事。
佟威见此情景,岂能容忍,大怒,不由分说,上前举拳就向老者打去,“糟老头子,看拳!”老者见一位的年轻人挥拳向自己打来,他也不问话,抬手运气,迎着来拳,发功用力,猛地一推,一股巨大的气浪夹杂着臭味向佟威扑去,佟威哎呀一声,仰面朝天摔了出去,摔出丈把远。董猛见好友被摔,急红了眼,纵身上前,口中喝道“哪来的叫花子,找打!”成春想阻拦,已来不及,见董猛挥拳向老者的面门打去,老者见又是一位年轻人向他扑来,鼻孔哼了一声,他向旁一闪,躲过这一拳,随后进招,起掌向董猛劈去,董猛也闪过,纵身跳起,举双拳向老者头上砸去,老者不慌不忙,翻转手腕,运足气力,向上一推,董猛被推起一丈高,身子悬在半空,扑腾着下不来,董猛忙了抓儿,手乱挥乱舞。成春见状,知道自己上前交手也是白给,慌忙跪倒在地,拱手作揖,求情道:“别,别,老前辈手下留情,别伤我友。”
老者收了功,董猛从半空中摔下来,爬起来,服了输,没了刚才的气势,跪在成春身后,佟威慌得也跪下,那些众家丁见主人已跪下服气,扑通扑通跪下一大片,“晚辈有眼无珠,得罪,得罪。”“望老前辈恕罪!”“晚辈服了,服了!”
老者哈哈大笑,“哈哈哈!起来吧,都起来吧,日后别看见穷人就压不住火,哈哈哈!……”老者爽朗的笑声中透着一股豪气。
成春起身,又向老者一揖,“老前辈,有何事找我,尽管说,若需帮忙,晚辈一定尽力而为……”成春的语未落,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连退几步,可成春并没有掩鼻,迎着臭气,接着说道:“我成春迟来一步,刚才手下家丁出言不逊,多有得罪,在下朋友无端出手,更是不对,望老前辈海涵。”说也奇怪,成春赔礼道歉的话刚落地,臭气立刻皆无,迎面扑来的竟变成香气,馨气芬芳,一阵阵沁人心脾。
众人皆惊讶不已,成春暗想:此人绝不是凡人,定是世外奇人。他连忙又一揖到地,“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从何而来?”
老者回答:“我姓杞名雍,我无家无业,云游四方,哦,你可是炅公子?”
“在下正是。”
“我慕炅公子大名,今特来登门造访,不想被拒之门外,实在遗憾。”
成春见他言语不俗,心生敬意,“老前辈,若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叙。”
杞雍应了一声,捋了捋脏乱胡须,趿拉着一双破鞋,倒背着手,气昂昂,迈着四方大步进了大门,众人随后跟着。走进大厅,宾主落座,丫鬟端上茶水,佟威、董猛两位朋友陪坐两旁,家丁们在厅外站立两侧。
茶饮两口,成春再次赔礼,“刚才晚辈的举动让老前辈生气了,请原谅晚辈的粗鲁和无知。”
“哎!也是我一时怒气,使府外杆倒旗落,还望公子莫怪。”
“这个无妨,明日重立新杆也就是了。”成春话一转,“老前辈来寒舍,一定有指教,请明示。”
杞雍笑道:“不敢言指教,老夫今登门,想表演技艺搏得诸位一笑也,现在武林绝技,种类繁多,公子可听说‘口射水箭’的技艺?”
“口射水箭?”成春惊奇道:“晚辈从未听说过,不知这是何招法,请老前辈一展绝技,让晚辈们一饱眼福。”
“来,来,来,随我出厅一见。”杞雍手端茶杯,步出厅外,心说:今日我若不拿出点儿真功夫,难服众人。
成春和朋友尾随出厅,来至庭院中,家丁们也围拢过来。杞雍手举着茶杯,眼望着天,巡视良久。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佟威捅了一下董猛,低声问:“哎!他要干吗?天上有啥看头儿?”
董猛也纳闷,“谁知他要干啥,等一等,咱们到底要看一看啥叫‘口射水箭’,咱们也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