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全身润如绸缎,韧如裏铁。
他只觉飘然若仙。
他长揖到地道:“多谢师父恩赐,多谢德叔照应,徒儿终于得成不漏天衣护身。”
姚文举摆手笑道:“制成天衣?
还早着哩!
我之前说过了,易筋之后才可是天衣不漏。
你不过易骨,我只是用此秘法,暂时封住了。
还不算彻底地不漏身。
等你易筋大成,我会再给你法门,让你炼躯,才会结成无垢不漏真身!”
李洵两条胳膊攥拳略发劲道,那种筋肌暴动的声音,似是打闷鼓。
三天的时间,姚文举无间断以精妙劲道拍击李洵全身。
他全身附在表皮的血管,全被拍入肌肤深层。
现在,李洵连血管都看不到。
于是,李洵身上似是浑然如玉。
加上以火螭心头血制成的血药,和三头马头鲛的血肉精华温养,李洵还是那个体形,整个人却重了一倍不止。
两只胳膊相碰,竟发出咚咚的金石撞击声。
姚文举笑道:“老夫累了!
交给你一个差事。
东柳庄园今年的年例有点问题。
你去看看什么情况,现在由你接手。”
见姚文不让他参与之后的收拾活计,李洵只好应命,并复作礼告退。
德叔一边收拾,一边笑道:“恭喜老爷喜获佳徒,承嗣道业。
竟然不过才三天。
上次……老奴记得足足用了九天。”
姚文举欣慰笑道:“这孩子真的很不错。”
……
李洵出了内堂大门,从德叔处领了分管令牌。
他后去厢房看了看阿罗,陪她说了会话,便离开直奔东柳庄园。
东柳庄园是蟋蟀王姚文举的产业。
姚文举扎根宁渡县二十年,当然不会是个只会转手卖蛐蛐儿的二道贩子。
还有几处规模很大的地产,以及许多别的生计。
分别由李洵的几位师兄执掌,而这座东柳庄园,就是三师兄于磊管辖。
从今天起,东柳庄园就不是于磊管了。
庄园位于宁渡县城东十五里,坐拥良田三百余顷。
这三百余顷,绝大多数是种些禾谷,一则用作酿酒,二则是养些蛐蛐儿。
李洵还未至门口,便听见一阵喧闹。
庄园十几个长工厮仆,正聚围在里面庭院门口耳房里,一起掷骰子。
人声鼎沸。
里面聚精会神地赌,外面聚精会神地看。
李洵进入院子良久,竟然没有人注意。
李洵见状,略一跺脚发劲。
这间耳房,受震之下,竟晃了起来!
“不好!地龙翻身!”
众人皆慌慌张张往门口冲涌,却被堵门口李洵一挡,反弹回去,人摞人倾倒,叠摞在一堆。
众人骂骂咧咧。
他们等看清门口的人,又换了幅面孔。
“哎呦喂!原来是李大郎!”
“李大郎发达了!”
“李大郎好人啊!”
“以后多加照顾啊!还认得我吗?我谢三啊!我媳妇儿生孩子,我还请你来作客呢!”
……
李洵前几日把巨鲸帮副帮主之子打的手断脚断,可震动了不少人。
至少在姚文举的产业,可是说的上是无人不晓。
热络起来。
李洵掏出腰牌环顾出示,清冷道:“今起我接手东柳庄园。
你们崔管事呢?”
有人答道:“崔管事有事去了县城。”
李洵冷笑一声:“那正好。”
“你们这十几个人,现在,马上!都去外面把其他人给我叫过来。”
乌泱乌泱的人散开,不多时便把更多的人叫了过来。
叽叽喳喳乱吵。
“
我今天把你们叫来,都有话问你们。
待会儿我一个个地叫,我会一个个问。
若是有人敢对我有所欺瞒,那就给我滚出庄园,去大街上要饭去!”
众人神情一凛。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李大郎来者不善!
李洵指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最矮小,面容老实的:“你先来随我进会客厅。其余人,都给我等着,离的远远的!”
李洵掏出怀中的记账本,登记好此人名字。
李洵和颜悦色道:
“不要紧张,如实回答,若是老实回答,经我验证是真实的。那我会有赏。”
“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会赏给你五尺粗麻布,二十斤棒子面,五十斤高梁酒糟,两斤肉,今年枣林若是下来枣,再给五斤枣。”
“馋了?你今年捉了多少蛐蛐儿?几只名种?几只品相好的?”
“据你所知的,别人可捉到过什么名种?”
“去年产了多少粮?一斤粮出多少酒?去年酿了多少酒?几成是上品?”
“去年的酒糟怎么处理的?卖给谁了?养出几头猪?几头牛?”
“崔管事,与庄员的巡卫,平日里怎么样?”
“你不要害怕,慢慢说……”
“……那后来呢,他娶你闺女了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你婆娘精神好些了吗?”
“你觉得谁人品好?谁处事最公正?”
“好了。这些信息我都会求证,若是真的,我会说话算话。”
“起来!不许磕头!”
“你从后门走,在我问完人前,不要和任何人接头,若是见了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在吹牛,怎么打的巨鲸帮那厮。”
………
李洵一个接一个问完,用了很长时间。
天色已暗沉。
等他请最后一个人出去,合上了账本,眼神中的柔和迅速散尽。
眼神十分冰冷。
“该死!该死!”
……
夜色降临。
崔雍与东柳庄园的几个巡卫,骑着高头大马,哼着难入耳的荤词淫调,不时回味今天美好的一天。
他一手提缰绳,一手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到了庄园大门。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牵马!”
“人呢!去哪儿了?欠抽是不是?”
“来人!”
崔雍见还无人应答,心里大怒!
恰在此时,一道不甚和睦的声音响起:“瞧瞧崔管事,崔大人,好大的火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道声音倒是陌生。
崔雍寻声望去,只觉那人身形模糊,他与众人提灯下马。
他看不清来人是谁,却不敢大骂。
只是强压怒气,喘着粗气往那边走去。
越来越近。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寻老子开心?”
“咦?不是,这不是李大郎吗?哪阵风把您请过来了?”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您来之前该告诉我一声,我好去请您也行啊!”
“您瞧瞧,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道,万一路上有人冲撞了您,教我如何向三爷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