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第一幕，3、2、1，开始！”
走廊上。
穿着中学校服的赵丽影，戴着眼镜，顶着黑黑的皮肤，一蹦一跳地走过教室门口。
因为是拍MV，柴玉的镜头，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给她的脸来一张特写。
这个时候的女主小水，是很丑的模样。
但她暗恋阿亮学长的心思，却跟管乐团那幕一样的强烈。
不管是电影，还是MV，拍摄的镜头、分幕，都跟正式成品里的顺序不一样，甚至是完全打乱的。
一幕幕的镜头，直到剪辑时，才会按照导演的意图，汇聚成片，并呈现在观众面前。
这一幕借用的是上戏的教室。
特意拉了几张桌子过来，洒上灰，做成陈旧的模样。
穿着校服的郭阳，坐在教室里，周围都是同样穿着校服的表演系新生们。
“二号机位！”
柴玉比了个手势，章飞连忙跟上，抓拍赵丽影走过之后的镜头。
“卡！”
郭阳喊了停止。
然后跑到了走廊上，背对着阳光，咬住一根直尺，找了找感觉，才取下直尺。
“第二幕，开始！”
负责二号机位的章飞，按照事前的布置，当起了导演的平替。
郭阳再次咬住直尺，举起双臂，平衡了一下身体后，又拿出有线耳机，塞进耳朵里。
这时，刚好走位过来的赵丽颖，走入了一号机位的镜头。
阳光打在她的短发上。
郭阳的侧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帅气。
“阳哥这张脸……唉，我就知道，他狗得很，老是忽悠我们！”
教室里，观看着这一幕的卫千相，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伟……嗯，李加航心有所感，也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他是个大忽悠！”
正式开拍MV之后，两人才明白，凭借郭阳那张脸，怎么可能只当导演嘛，那明显是比他们两个都适合的男主脸啊！
狗热的郭阳！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两人都知道，只有阳哥当主角，才最有说服力。
从电影立项上看，就算他们两个是投资者，也不会选择他们当主角，而放弃更有表现力、更英俊的郭阳。
“那我得争取一下男二！”
卫千相暗暗下定决心，恰巧，他正好看见李加航雄心勃勃的眼神。
“哼！”
刚才还站在同一战线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于是短暂的同仇敌忾，顿时烟消云散。
利益之争，无处不在。
也只有郭阳这种重生的人精儿，才能把他们忽悠得欲生欲死。
……
阳光下，郭阳的眼神，和赵丽影的眼神，进行了第一次交流。
这也是MV里唯一的一段。
选择这段，是它的出现，正好说明了中学生暗恋的本质：我爱你，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跟成年人的暗恋，完全不一样。
成年人，想的都是占有，谈的都是生意，哪有什么无欲无求啊！
“卡！“
这次，是柴玉喊了暂停。
“郭阳，你的眼神不对，缺乏一种暗恋的味道，在你的剧本里，这个时候的阿亮学长，已经喜欢上了阿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她说道，“你得把喜欢的感觉，加进去！”
MV的拍摄，没有现场收音的要求，更没有禁噪音的需求，都是后期配音，重点是听歌曲。
最多加一、两句人声。
因此主要是拍画面。
柴玉又说道：“丽影，你的笑容，尤其是回头那个笑容，缺乏喜悦感，很难让人感觉到你的爱意和欣赏。”
赵丽影点点头：“我再试一次。”
她突然走到郭阳的面前，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然后用手慢慢抚过他的脸庞。
这一招。
让郭阳这个重生者，也有点懵。
这丫头，从哪儿学的这一招？
很有挑逗的意味啊。
赵丽影慢慢退开，但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郭阳的脸庞，然后一步步回到这一幕的起始位置。
“开始！”
柴玉一挥手，大伙儿立即投入拍摄工作。
这一次，赵丽影的眼神，一直都聚焦在郭阳的身上，脸上的笑意、嘴角的笑意、眼神里的笑意，压根就藏不住。
直到她再次转过头去，消失在走廊上。
“卡！”
柴玉放下摄像机，笑道，“郭阳，这一遍，丽影直接把你秒了，你还来一条不？”
郭阳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才是MV的绝对主角，我们都是配角。”
MV的表现主题，是赵丽影从丑到美的转变。
刚才的丑角化妆，以及表情，都很到位，用不着为了他那糟糕的演技，再拍一次。
MV的男主角嘛，就是一个符号，帅就行了。
……
结束所有镜头的拍摄后。
赵丽影找到郭阳：“刚才我临时加了个动作，对不起……”
那只慢慢抚过他脸庞的手，让身为重生者的老色胚，也有点小小的心动。
演员，尤其是演对手戏的两个人，确实容易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
郭阳笑道：“谁教你的啊？”
“拍《金婚》时，蒋老师教过我，她说，如果你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就把对方想象成最亲近的人，抚摸一下他的脸，就有感觉了。”
蒋文丽啊，怪不得。
还在读北影时，就能在《霸王别姬》里，展现神级演技的她，如果不是五、六十岁还敢演“文丽丫头”，也不会被大家群嘲。
不过……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
郭阳突然问道：“你没谈过恋爱？”
赵丽影的脸，立即就红了：“我家里穷，读电子工业校时，有很多男生追我，我都没敢答应，出来后，天天忙着挣钱，也没心思谈。”
果然是赵小刀啊，心里藏不住话。
有啥就说啥。
连自己的隐私，也一点都不在意，就直接说了。
“那慢慢来，不用急，只是MV，没有对白的。”
郭阳笑道，“等正式拍电影时，就需要你认真投入了，如果没有谈恋爱的经验，那不妨把我当作假想对象。”
赵丽影的脸，就更红了。
“你别误会，只是假想，我有女朋友的。”
郭阳连忙解释道，顺便撒了一个小谎。
他重生之后，确实有一个初恋女友，在雾都的西南大学读书，但两地分居的现状，让女方很快就选择跟他分了手。
校园里的爱情，没有钱，再帅，也走不长远。
赵丽影这才放下心来，但听到他有女朋友，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点不舒服。
“那好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假男朋友了。”
“很荣幸！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假女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
……
《小幸运》的MV，只拍了一天，就结束了。
三分多钟的画面，能拍多久呢？
接下来，就是MV的后期制作。
郭阳的嗓音不错，可以自弹自唱，但赵丽影的歌声，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本来郭阳还想让她来几句和声的，但听了几句后，也只能选择放弃。
小包子脸唱歌，是典型的五音不全。
没法挽救！
“你准备回车墩继续揽活儿？”
晚上离别时，郭阳问道。
“嗯，有可能还要去横店，或者回京师，哪儿有剧组愿意要我，我就去哪儿，你有我的手机号，提前一天联系我就行，我坐火车回来。”
赵丽影现在想的，都是生计。
尽管她非常努力，却很少得到导演的赏识，收入也很少。
不是科班出身，没有演技，长了一张这个年代并不流行的小包子脸，注定她的明星之路，会极度坎坷。
“华谊那边不帮你接戏啊？”
“我这样的小演员，他们不会在意的。”
“那想没想过换一家经纪公司？”
郭阳直接下了个套。
赵丽影这样的摇钱树，他肯定是要抢下来的。
“也要有经纪公司签我，才能跳啊，华谊那边还能提供点法律援助，暂时先用着吧。”
赵丽影笑道。
她虽然跟华谊兄弟签了约，但完全不受重视，属于随时都可以解约的状态。
“这次的酬劳，算一千块钱。”
郭阳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赵丽影手里，笑道，“别嫌少，我们也挺穷的。”
赵丽影也笑了起来：“太多啦，就一天一夜，三百就够。”
她从信封里取出三百块钱，塞进自己的随身小包里，又把信封还给了郭阳。
“那怎么行？”
郭阳看向柴玉，“师姐，你过来劝劝。”
柴玉摸了摸赵丽影的头顶：“收下吧，要是电影立项了，你还得赶紧过来进组呢。”
赵丽影这才收了下来。
“时间这么晚了，丽影，吃个晚饭再走，师姐，一起吃火锅不？”
郭阳看向柴玉。
“你小子……是不是又没钱了？”
郭阳嘿嘿笑道：“师姐，你太了解我了。”
要是有钱，他才懒得叫上柴玉这个大灯泡呢。
“吃什么火锅啊，就学校餐厅吧。”
柴玉翻了个白眼，“今晚咱们都得加班，把MV尽快做出来，发到汪老师电子邮箱里，他还等在香江呢！”
赵丽影的美、丑定妆照，还有郭阳的男主定妆照，都有了。
剩下的，就是MV。
借用学校的编辑设备，一个晚上的功夫，肯定没问题。
明天上午汪学民就能拿去跟娄德华和映艺娱乐商谈出资事宜。
“行。”
有饭蹭就不错了，郭阳也不挑。
“丽影，吃完饭，今晚就别走了，也没公交回车墩，还是住宿舍，明天再走。”
柴玉说道。
“嗯！”
赵丽影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小小的包子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跟柴玉和郭阳合作，是她入行几个月来，最愉快的工作经历。
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可惜《初恋这件小事》的电影，八字还没一撇，她还是要去各个剧组跑龙套，挣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