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彦决定先把情况告知妹妹。
穿过整条街,在拐角处,“平安饭店”的招牌映入眼帘。
“王妈,你在吗?”
没有到饭点,店中还是很冷清,大堂内空无一人,陈归彦踏入饭店,叫了几声。
“归彦?你怎么来了?”王妈闻声从后厨走了出来,她戴着一条围裙,手中拿着一捆菜,似乎刚刚是在折菜。
见了陈归彦,她有些惊讶:“你没在佩丽的店里当学徒吗?”
“王妈,出了一些事,我来找下陈忆。”陈归彦说。
“陈忆今天没来店里呀,”王妈放下菜,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下轮到陈归彦感到惊讶了:“陈忆没来?”
怎么可能!他和陈忆上午在街上分别,他看着陈忆走向饭店后才去的裁缝铺,怎么会没来呢?
王妈点点头:“我还在疑惑呢,陈忆每天都很准时,今天迟迟不见踪影,是不是生病了。”
陈归彦感到心跳加速,他向王妈表示要去后厨看一看,王妈同意了,但陈归彦在后厨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忆的影子,他又拉开后厨的门,门后是一条小巷,他探头看了看,失望地收回目光。
陈忆不在。
看王妈的神情也并不像在撒谎,那陈忆去了哪里?
陈归彦匆匆往家中赶,在路过赵宏良的房间时,他被叫住了:
“喂,等等。”
陈归彦转过头,赵宏良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陈归彦感觉赵宏良没憋什么好话,八成是要他缴纳房租或者让他滚蛋之类的,眼下并不是和赵宏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关心的是陈忆在不在家。
但赵宏良下一句话却吸引了陈归彦的注意:
“你是不是,在找你妹妹?”
陈归彦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强忍着怒火:“是你们干的?”
赵宏良没有回答,而是说:“想找到你妹妹,就跟我来。”
说罢撑起伞,向着屋外走去。
陈归彦见状跟上,他要看看赵宏良究竟想干什么。
在单元楼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地下停车场,由于无人管理,地下停车场也成了一些流浪汉以及乞丐的居所。暴雨开始下的时候,由于积水,里面的居住者只好搬去他处,停车场再次被弃置。
由于地下停车场连接的是移动城市的排水系统,因此尽管下了这么久的暴雨,停车场中的积水还只是漫过脚踝,幸好陈归彦穿的是雨靴,倒也没多大影响。
阴冷的空气刺入皮肤,陈归彦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已经是秋末了,空气里的寒意比往年更甚,停车场内一片昏暗,赵宏良在前面摸着黑走,似乎知道路。陈归彦紧紧跟着,摸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照路。
“陈忆在哪?”
走了很久,陈归彦忍不住问。
赵宏良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陈归彦嗅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腐臭味,很微弱。
终于,走到一处堆满了垃圾的废弃停车位边,赵宏良伸手一指:
“你妹妹就在那。”
手机光向着赵宏良指的方向照去,一个巨大的麻袋映入眼帘。那个麻袋呈人型,头部和尾部都用绳子捆着,麻袋中明显装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在蠕动!
陈归彦感觉血液都冷了,他哆嗦着唇向麻袋跌去,探手去解上面的绳子。
“陈忆,陈忆……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陈归彦解开了尾部的绳子,再去解头部的,他口中不断念叨着话,不仅是在安慰陈忆,也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很快地,他将绳子全部解开了,正当陈归彦准备去揭开麻袋的时候,心中忽然升起了危险的预感!
麻袋褪下了,剧作家屈翔的脸露了出来。陈归彦无数次在楼道中遇见过剧作家,对于这张脸已是十分熟悉。
陈归彦的手颤抖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之前在房间中失踪的剧作家上半截尸体,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
这不是陈忆!
陈归彦猛地扭头,赵宏良早就不见了踪影,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嘎吱”声,像是牙齿打架的声音,陈归彦顿感不妙。
剧作家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眸中一片灰暗,瞳孔还保持着涣散状态,明显是副死人模样。麻袋从他身上缓缓褪下,又是一具拼接的身体出现了。
剧作家的头、女性的上半身、两条苍老枯瘦的手臂,加之肥硕的下半身……一个拼接的怪物!
之前因为他心中太过急切,竟忽略了麻袋的细节,陈忆体形瘦小,即使装在麻袋里,也不可能鼓鼓囊囊。
“杀了他!”不知从何处传来赵宏良的声音。
陈归彦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中,眼下他要做的是求生。危急关头,他还有些疑惑:他们把陈忆藏哪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陈归彦节节倒退,怪物体表渐渐被【雨寄生】覆盖,黑色的刺状物从背上破皮而出。
陈归彦抄起地上的一块木板,猛地朝怪物砸去,却被尖刺轻松突破,普通的攻击对怪物基本无效,陈归彦认识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再做无效的尝试。
他动用了【启示】。
在蜉蝣之树的加持下,怪物的攻击轨迹都在陈归彦眼前显现,怪物似乎还没适应这具拼接的躯体,行动还是十分僵硬,陈归彦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能不断躲闪。
一击落空。
再一击,还是落空!
同之前在垃圾场边上的仓库中遇到的怪物一样,它们都是有缺陷的,显然还不完美。培养者将它们培养出来,很明显想让它们成为第二或者第三个食客。
那个培养者,到底培养了多少个食客?!
陈归彦在停车场中奔跑,雨靴踢起水花,在他身后,怪物放弃了用两条肥硕的腿行走,而是将背上的刺刺入地面,像只爬行动物一样爬了起来。
早就料到了这一点,陈归彦开始在奔跑中折返,怪物常常不能控制自己爬行的速度导致冲得过远,陈归彦就借机拉开了与怪物的身位。
只要能逃出这个停车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在和怪物的周旋中,陈归彦终于接近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顾不得打伞了,陈归彦开始冲刺。
就当他要冲出停车场的时候,眼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人影手中持着柄锋锐的匕首,猛地扎在了陈归彦的肩膀上。
人影露出了他油腻的肥脸,一对小眼睛闪烁着猥琐的光。
赵鑫!
肩上一阵刺痛,随即温热感沿着手臂传了下来,又被大雨很快浇灭,陈归彦咬着牙往赵鑫身侧跑,赵鑫却拦在陈归彦面前,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你想干嘛呢?”
“滚开!”陈归彦怒喝。
赵鑫却举起匕首,舔舐了一口上面的鲜血,回味似地道:“陈家的血,可真美味啊。等你死了,我会好好代你疼爱你妹妹的。”
陈归彦闻言,反倒安静了下来,似乎并没被赵鑫的话语激怒。
“是吗?我替你感到可惜,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陈归彦猛地蹲下身子,一道巨响从赵鑫背后炸开,赵鑫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脑袋,打入黑暗的停车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