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孝从未出过远门,更没有走过如此长的路程,脚板磨出了一个个水泡,特别是破水之后,踩在乱石道路上,更是钻心地痛。但是,他却没有皱过一下眉,叫过一声苦,伙计们都自叹不如。
他们爬山涉水,一连奔波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船只出事的地方——潮水河险滩。险滩两岸绝壁悬崖、奇峰对峙、岩壑幽深、怪石磷峋,抬头望向天际,如同一条长长的白带,分别往两头延伸而去。
河面起风,激流瞬间卷起大浪拍打着河岸,绝壁上回声四起,有些阴冷得怕人。两个伙计这是第二次前来找人,仍被此绝境吓得心慌不已。在他们看来,天林是不会有生还可能的。
除非,出现奇迹。
天孝深信,这个奇迹一定会出现。当伙计们找人并不抱希望而走走过场时,他带着来旺连走带爬,在岸边寻找种种迹象。他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看着几条死死躺在眼前的断绳,陷入深深的思考。
来旺守在他的身边,等得有些久了,开始急躁起来,时而拖着断绳打滚,时而朝对岸狂叫,时而往下游奔跑。
“走,我们去下游找找。”天孝回想到大哥落水瞬间是和桅杆一起冲走的,很有可能桅杆能救他大哥的命,所以,希望下游会有他想要的线索。
“三爷,下游我们上次已经找过了。”
“对,我们找出五里远,都没有一点收获。”
两人的意思,是不想再去下游了,去了还是徒劳无功,只不过,他们不敢把话说出来而已。
“那行吧,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天孝说着,便要往下游走去。
“三爷,太太可交待了,你得听我们的。”伙计吴祖义连忙拦下。
“我得听你们的?”天孝长笑一声,“我听你们的,是不是就在这里坐着,什么都不用做,然后,再回去就交差了,对吗?”
“三爷,你年纪还小,下游比这里更危险的,别逞强了。”伙计秦寿生不已为然。
“我一定要去,快让开。”天孝说着,推开吴祖义,吹着口哨,把来旺拉到自己身边。
吴祖义见天孝不听劝,着急了,叫秦寿生想办法,可是对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尊容,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走,跟去啊,太太可是要我们保护好三爷的。”
“小子,尽人事,知天命,你懂不懂啊?”秦寿生很不耐烦地说。
“什么意思?”
“都这么多天了,还会有什么结果,是人都想得到,找什么呀,啊?”
“那怎么办呢?他偏要去,出了问题怎么办?”吴祖义急上眉头。
“反正我是不管,你要管,就跟上去吧,”秦寿生说着,见吴祖义真跟上去,马上又补充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小心有去无回啊!”
吴祖义听了后面的话,吓得一缩脖子,停下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的表现,天孝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真是人心不古啊。他在来旺的陪同下,走走停停,沿着绝壁悬崖根部,小心翼翼地摸着怪石往下游找去。不知过了多久,实存走不动了,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看着来旺有气无力地到河边找水喝,他才注意到肚子里的空响声,自己也有些饿了。最糟糕的是,他居然没有从伙计那里分些干粮,只得暗暗咬牙,克制住嘴馋的欲望。“走啦!”天孝招呼着来旺,继续往下走去。
太阳下山后,他不敢再往前了。因为,岸边越来越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河岸,葬身河里。他上下观察了一会儿,在石壁处发现了一个石洞,正好可以栖息。天孝刚坐下来,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响,居然停不下来。
同天孝一起来的两个伙计,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就地搭了个帐蓬,打算睡上一夜,累了几天,得把体力恢复了。两人吃过干粮,吴祖义准备躺下休息,却发现秦寿生的神态有些诡秘,他便多了个心眼儿。
天已黑了下来,在秦寿生以为他熟睡并悄悄溜走后,他进行了跟踪。
果然有鬼。离开帐蓬三百米远处,有两个黑影打着火把,同秦寿生接上了头。他怕被人发现,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很难听清双方在说些什么。不过,黑影手中明晃晃的片刀,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黑影在不停挥舞片刀,做出斩杀动作时,他几乎都不敢呼吸了。
过了一会儿,估计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两个黑影往原路退了回去,秦寿生才悄悄潜回帐蓬。秦寿生躺了躺,才想起吴祖义不见了,便出来查看。这时,正好撞上吴祖义哆哆嗦嗦地钻进来,两人都被吓一跳。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吴祖义内心感到莫名的恐惧,对秦寿生有了堤防之心。
“谁吓你啊,”秦寿生心中有鬼,试探地说,“你是不是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没看到什么?”
“那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出去干什么,被女鬼牵了?”秦寿生恶人先出恶语。
“你才是被女鬼牵了,”吴祖义对刚才所见,不敢问出来,只装作怕鬼的样子,“你可别拿鬼吓我啊,都不敢上厕所了。”
“真胆小……我要出去散散步,什么鬼都得给我让出道来,你信不信。”
“你,还提?”吴祖义害怕地躺进被窝里,把头盖住,内心越来越感到不安。一方面是掩饰对片刀的恐惧,一方面是对天孝安全的担忧,他今晚怎么度过啊。
石洞里既无帐蓬,又无被子,天孝享受着冷风冷雨的待遇。来旺看着可怜的主人饥寒交迫,懂事地蹲在石洞里,不停地往主人身上靠,增加一点温度,好让主人能够进入睡梦中。
可能是太过疲倦,天孝好像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很快便睡了过去,而且,还做起了美梦来……梦中,有一支迎亲队伍路过猫耳岭,忽然被大雾笼罩近半个时辰,伸手不见五指。迎亲队伍只好停了下来,等雾散后再走。然而,漂亮的新娘被一阵大风劫到到了猫耳洞,当了压寨夫人,寨主不是别人,正是天林。天孝见到了大哥,激动不已,遗憾是的,怎么都喊不答应,越不答应,而他越喊得大声:“大哥,大哥……”
已经后半夜了,石洞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故意把手中的火把弄得忽明忽暗,好像是正在寻找着什么。石洞中,天孝的梦话声传了过来,引起两人注意,互相对视一眼,灭掉火把,把片刀握在手中,猫着身子慢慢地潜往石洞。
离石洞越来越近了,看着熟睡的天孝,两人躲在大岩石后面,举起片刀,在袖子上擦拭一番,比划着手指,分左右绕开岩石,更加小心谨慎地跨过障碍,一前一后步步逼近。
十步,九步,八步……
前面黑影刚提脚迈出第三步时,却被一根绳索绊住,身体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去,啃了满嘴泥沙;由于绳索被拉紧又回弹,抛出一个石子,正好击中后面黑影的额头。作好一级“战斗”准备的来旺,迅速窜高,咬住黑影的后衣领子,使劲往下方撕扯。黑影站立不住,伴随大小圆石,横着滚了下去。
“王老五,快来救我。”那滚下去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张麻三的表弟狗蛋,差一点就掉到河里了,多亏手中的那把片刀拦在乱石之中,才没继续滚下去。
王老五暗骂狗蛋真是个大草包,急忙爬起来,猛地举刀就朝石洞砍。“咣当!”片刀砍在硬石上面,火花四溅,他顾不了被震得发麻的右手,把片刀换到左手上,放眼看去,石洞里的人早已不见了。
天孝并不笨,发现动静不对,肯定会躲开嘛。他很庆幸大哥的教诲,行走江湖,处处都要小心为好。在石洞睡下之前,他用缆绳简单地布置了机关,以作为预警。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看来,下次更不能马虎,必须把机关布置得严密一点。
此时,他拉着来旺,正藏在黑暗之中,观察着王老五的一举一动。在王老五转过身时,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弹弓,捡起小石子往对方身上发射。
“噗……”王老五后脑勺、背上、胸前等处被数只小石子不断击中,疼得呱呱大叫,骂爹喊娘。来旺再次加入战斗,咬住王老五握刀的左手,来回摆动。王老五左手血流不止,片刀脱落。来旺知道见好就收,叼起地上的片刀逃走了,因为,它看见狗蛋提刀追了上来,再不走,自己得遭殃。
“小子,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决不会放过你。”狗蛋太倒霉了,刚把王老五扶稳,身上竟被连中三个小石子,不得不用片刀罩住自己的身体。
谁会笨到去送死的程度,天孝当然不会出去,为了不被对方发现具体位置,他每打出三个小石子,就会换一个地方,时近时远,时左时右,加上来旺不失时机的骚扰着,王老五和狗蛋根本就抓不到他,甚至连影子都没看见。就这样,直到天边泛白,两人并没有完成追杀任务,垂头丧气地互相缠扶着逃走。
大半夜的闹腾,天孝除了收获一把口子变型的片刀,还得到了狗蛋跌落下来的干粮。他和来旺分享了干粮,饱吃一顿后,继续往下游寻找下去。
为了避免狗蛋等人卷土重来,他不再盲目地沿着河岸赶路,而是避开广阔的地域,在容易堆积和回转物质的河段重点寻找线索。饿了,他就离开河岸,爬到山谷间打野味,生火烤着吃;困了,就找个山洞,躺上一会儿。
皇天不负有心之人。天孝找找停停,也不知道自己往下游走了多远,终于在一个早就被遗弃的码头浅滩边,发现了折断的桅杆和破烂的船帆。本来,他还不敢确定这就是大哥出事时的证物,而来旺却给他找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一顶貂皮破帽子。
貂皮破帽子被船帆紧紧拴在桅杆上,来旺用嘴叼了半天,都没有弄出来。天孝只好拿着片刀砍掉船帆,才取到手。
没错,真的是大哥的帽子。天孝兴奋之余,脸又沉下来。可是大哥呢,他人怎么样了?
不容多想,他脱掉外衣,一下子跳进河里。幸好,这个码头的河水已经很平缓,只是冰冷刺骨。天孝在河里捞了一会儿,便急忙爬上了码头,不禁自我嘲笑起来:“我也太笨了,大哥不可能还在河里泡着的。说不定,他已经上岸了,可是,这些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难道……”他最不敢想的就是,大哥已经回不来了。
当寒风吹来时,天孝才感到湿湿的衣服异常冰冷,于是,他急忙找些干柴,生火取暧。不知什么时候,来旺去丛林深处叼了一只还在挣扎的野兔回来,他很欣慰,又可饱吃一顿了。
他一边吃着兔肉,一边烤着火,脑子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珠转来转去,突然定格在那块已经残旧不堪木牌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猫岭”两字,中间好像还缺了个字。他把剩下兔肉全给了来旺,摘下旧木牌仔细端详着。突然间,他回想到了那个梦,难道,梦里的“猫耳岭”确实存在的吗?
事有凑巧,此处正是猫耳岭的山脚下。码头已经被弃用多年,原因就是猫耳山强盗十分猖獗,过往商人被谋财害命的案子,时有发生,曾引起当地居民的极度恐慌,于是,居民纷纷迁往别处。慢慢地,猫耳岭便没落了,这里的强盗也渐渐地被人们遗忘。
当然,天孝并不知道猫耳岭的历史。他从码头出发,顺着石板铺成的小道,跑了很长一段路程,穿过翠染碧空的林莽,终于来到有村落的地方。奇怪的是,他跑遍整个村落,却没有找了任何一个人。他停下脚步,发现一颗苍松虬龙蟠曲,屹立于村落中央,而四周却是年欠失修、摇摇欲坠的木屋,根本无法给人提供居住,换句话说,这是个没有人生活的村子。
他很失望,却是欲哭无泪。
“汪汪汪……”来旺发现异样,叫了起来。天孝细听,确实有脚步声从林莽深处传出,不一会儿,一顶两人花轿出现了。
前面的轿夫见天孝出现在视野中,顿时气恼极了,恶狠狠地大声指责:“好狗不挡道,哪来的叫花子,快快给我滚开。”
“对不起,我得纠正一下,”天孝闻言,才上下自我打量后,才发现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我不是叫花子,更不是狗,我是人,还有,我并没有档你的道,请你自重。”
“还说没挡道,那你站在那里吃狗屎啊?”轿夫就是个莽汉,嘴巴不是一般臭啊。
“这么大的坝子,你哪里不能走过去嘛,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天孝本想辩论几句,可在这陌生之地,又有要事,只有忍了这口气,远远退到旁边,客气地向对方说,“这边请吧。”
“看你那副德性,家里死人了吧。”轿夫甩下一句奚落的话就走了。
“站住,”天孝本不想多生事端,可这轿夫欺人太甚,大哥生死不明,居然还遭他诅咒。
轿夫放下花轿,撩开幕帘小声说了几句,大步流星向天孝走来,拳头握得砰砰直响,张开大嘴说道:“小叫花,今天你是存心找死啊!”
“是你找死,”天孝早有准备,瞬间抽出片刀,像轿夫脑袋砍去。
这一刀大大出乎轿夫的意料,脑袋急忙向旁边躲开。刀身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暗叫一声好险。
天孝见一刀未中,接着再出一刀。这次是横着向轿夫腰部砍去,使出十二分力道。轿夫不敢硬接,只好迅速向后撤步,遗憾的是,他的反应慢了半拍,那肥得流油的肚子上,被片刀末端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水瞬间渗透了粗布大衣。
在轿夫还未反应过来时,天孝第三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快快住手!”花轿里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打扮得十分金贵。她见人高马大的轿夫却被小男孩用刀架在脖子上,十分着急,边喊边跑过来,抓住天孝的手不放。
“是他不讲道理,故意戏弄我的,我要杀了他。”天孝已经急红了眼,双手暗暗加了把劲,刀口在向轿夫的脖子根部推进。
“我求求你,别杀他。”小姑娘恳求地说着,并把一只手掌放到刀口与轿夫脖子之间。
“这不关你的事,快走开。”天孝不愿伤及无辜。
“我偏不,除非你把刀收起来。”小姑娘也很执着。
轿夫在天孝迟疑之际,迅速退到安全范围,方才松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很不起眼的小孩儿,下手这么狠,居然三刀就把自己打败,他暗暗摇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另外那个轿夫连忙找来绷带,把他肚子上的伤口简单包扎好,扶到古松旁的木凳子边坐下。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天孝。”
小姑娘被天孝的小男汉气概逗乐了,转过身捂嘴偷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又没说错。”天孝擦了擦刀口上的血迹,跟着憨笑。
“没说错,没说错,”小姑娘摇摇小手掌,看了天孝一眼,又不好意地低下头,揉揉衣袖,小声说道,“你弄伤了我的人,怎么办?”
“那是他自找的,不关我的事!”天孝说得斩钉切铁。
“难道,你就不打算陪他去医院吗?”小姑娘正要追究责任,可一看的天孝样子,话峰一转,“算了,你又没钱。”
天孝连日的奔波,把衣服弄得破烂不堪,兜里更无分文。他见姑娘正要离开,连忙叫住,问道,“麻烦你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想知道,猫耳洞在哪里?”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小姑娘说完,转过身,稍微顿了顿,疾步走到受伤的轿夫身旁,见伤势不大,便决定继续赶路。就在她她弯腰坐进花轿的瞬间,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从衣服里滑了出来,正好被天孝看到。
奇怪,这个吊坠好熟悉啊。他朝花轿走了两步,很想上前问个明白,但又觉得太过唐突。而两名轿夫已经就位,抬起花轿重新上路了。
没过多久,这顶花轿又折返了回来,在天孝旁边停下。天孝以为那个轿夫不服,返回来找自己报仇,迅速抽出片刀,准备战斗。
轿夫只是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站住不动了。其实,轿夫只是过于鲁莽,但却还是认赌服输的,所以,并不记仇。相反,以后还成了天孝最忠诚的跟班。
小姑娘从花轿里轻盈地走了出来,看着傻乎乎的天孝,捂嘴笑起来。
“你又回来干什么,还笑?”天孝以为小姑娘特意回来取笑他,有些不高兴。实际上,她本来是要去置办年货的,由于轿夫被天孝弄伤,怕在路上出事,索性不去了,先回家让轿夫养伤。
“嘻嘻,我就笑你……”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你……”天孝摸摸自己的头发,窘态显露。
“别你呀我的,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猫耳洞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梦中见到的,”天孝觉得这个梦很玄妙,听小姑娘的口气,看来真有猫耳洞这个地方,那就证明了梦是真的,难道,大哥真的没死,太好了。
“天孝,你撒谎,哪有做梦都能找到的地方,快说实话,不然,本小姐可饶不了你哦。”小姑娘当然感到不可思议。
“我对天发誓,真没骗你。”
小姑娘见天孝过于认真,不像有假,于是继续追问:“那你又到这里来做什么?”
“找人。”天孝脱口而出。
“找谁?我猜你在找一个落水的人,对吗?”小姑娘眨眨眼,调皮地追问着。
“对,麻烦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天孝喜出望外,谢天谢地,终于有消息了。
“抱歉,别问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小姑娘伸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耸耸肩继续说道,“因为,我压根儿就没见什么落水的人,嘻嘻。”
“喂,可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啊。”天孝嘟着嘴,很想生气,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没办法生她的气。
“天孝兄,你‘喂’谁呀,我可是有名有姓的大小姐哦,再这样,本小姐不理你了。”小姑娘说生气,就生气啊。
“可是,你又没告诉我。”天孝做出很无辜的模样。
“可是,你也没问我呀。”
“在下敢问,大小姐尊姓芳名?”天孝拱手施礼。
“小女子马玉柔是也!”马玉柔回礼。
两人站到一处,就像是仙女和小丑,场面十分滑稽。天孝自知尴尬,退后两步拱手道:“马小姐,能不能告诉我……”
“打住,你还是叫我名字吧,”马玉柔踱着小方步,学着大人的口吻说,“你有什么问题吗?”
“请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见到过落水的人。”
“他是你什么人?”马玉柔见天孝猴急得都快掉出泪来,就不再和他说笑了。
“我大哥。”
“你最亲最亲的大哥?”
“对,马玉柔,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好吗?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天孝上前拉住马玉柔的手,激动不已。他又突然觉得很不妥,连忙松开那柔嫩的手。
“你先别激动,说不定那个傻大个儿,并不是你哥。”马玉柔先给他打一下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见不到他哥,反而赖她的不是。
“快带我去,见了面就知道是不是啦!”
马玉柔也不再哆嗦,坐上轿子,让天孝带着来旺跟在后面,渐渐地消失在丛林深处。一间破屋里,走出两人,交头接耳一番,便分头行动了。其中一人,由于左手受伤,用绷带缠着挂在胸前,只能继续潜入丛林跟踪天林;另一人指着丛林深处直骂娘,提着片刀赶往黎家堡,前去通风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