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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4/老和尚

凤凰山的男人 守之以朴 6949 2024-11-15 09:13

  “你这老和尚,怎么是非不分?”

  丁东的右手虎口被老和尚弹出的石子撞击片刀时所震伤,心有不甘,还想辩解一番,在看到天林时,他便不再说下去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终口用嘴说话了,“罪过,罪过,如无执念,何来是,何来非?”

  “老和尚,你给我闭嘴吧,”四老爷很不耐烦地制止老和尚,走上前来,先是看看张麻三,再看看丁东,最后站在天林面前,指着张麻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贤侄,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四叔,事情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也许,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个假像,就比如,他说是我做的事情,可偏偏不是我,而是他,和他身后的人……”天林说着,见老和尚又是双手合十,并不再说下去。

  “阿弥陀佛!真亦假,假亦真,都是执念太过,施主,何不放下?”老和尚好像是对天林说的,又好像是对四老爷说的,也好像是对所有人说的。执着,是一种活法;放下,又是一活法。

  当众人都没有从执着中醒悟时,老和尚走了。“阿弥陀佛”之声在凤凰山里回荡着,久久未停。给老和尚送行的,只有天锡一人。虽然只有天锡没有执念,老和尚还是深感欣慰,回头望了望,喃喃地说:“江山易主,由命不由人。”

  “师傅,此话何解?”天锡追问道。

  “无解。”老和尚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叫师傅,便是有缘,赠你一言,施主切记,放下执念,方能存林,可免牢役之灾。”

  “多谢师傅指点。”天锡向老和尚行礼致意,而老和尚却扬长而去。

  天锡回到大院,张麻三不知何时悄悄溜走,而众人又恢复了吵闹的场面。他却变得很淡定,不知为什么,自从见过老和尚后,内心不再像往日般浮躁不安,而是坐看云起云散,不在乎得,更不在乎失。他细想过老和尚的话,就是告诫大哥天林,要放下执念,否则会被坐牢的。

  天林听过二弟天锡的转告,对老和尚的话特别重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算做放下执念。当前,四老爷的欠款一直收不回来,他欠别人的帐目就无法还清;小翠一日找不到,自己就会一直背负黑锅;黎家堡对自己一直都是虎视眈眈,欲除掉而后快,自己如何才能摆脱呢?

  也许,这就是命。很多事情,是被逼无奈的。

  没过几天,丁东又从黎家堡传来消息,说是小翠已经被人包养,将在三天后从良。天林决定再去黎家堡,把小翠姑娘抢出来。

  这次前去,他不再是两手空空,也不再是孤家寡人。除了天锡和天孝,把铁牛以及赵明的手下也请来帮忙。众手持刀,大张旗鼓地杀向黎家堡。

  黎道强得知天林率人已经杀向万花阁,完全超出了他的估计。

  “简直是胆大包天,我定叫他有来无回。”黎道强这次并没有派人前去应战,而是把天林等人放进堡内,再来一招“关门打狗”之计。

  时间接近午夜,万花阁仍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天林率领众人纷纷潜伏到四周,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见万花阁内的打手成群结队地往外跑,天林笑了。那是逍遥馆在搬救兵,说明天孝和铁牛率人佯攻成功。

  十九八……三二一,天林在心里默默数着。当数到一时,他高抬右臂,发出了进攻的号令。由于万花阁里的打手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前去增援逍遥馆了。所以,众人就像离弦之箭,不费吹灰之力,急速穿进万花阁,只杀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天林和二弟的陪同下,再次来到14号房间里,发现桌子上还有两杯待喝的热茶,但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人应该没有从房间离开。”天林判定,因为他们是以迅雷不主掩耳之势强行攻进来的,14号的人完全没有时间逃走。除非?除非有密道。天林叫上天锡,在房间四下寻找,墙面及地面都毫无破绽。

  两人想了想,同时指向大红床。不由分说,又同时走近床来。经过仔细查看,他们终于发现了红床内沿的蚊帐被扎进墙体缝隙五寸之多。难道,问题就在这面墙体之上?果然,天林伸手推去,墙体缝隙被慢慢推开,缝隙大到能容纳一个人正常通行。

  此时,众人把万花阁里的打手都弄昏后,全部聚集到了14号房间。天锡带着两人留在房间里,负责断后;天林身先士卒,率领其他人冲进了黑洞洞的暗道之中。暗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悬挂着一盏煤油灯,虽然光线昏暗,但是说明这条暗道应该常有人走。他们不知摸行了多久,终于看见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

  “前面就是出口,大家一定要小心了,”天林提醒众人,一个跟着一个往出口方向移动。

  他们的方向的确没错,前面就是出口。但是,出口处却是黎家赌场的后院。之前,天傅和小翠在14号房间正准备品茶调节情调,被外面的厮杀声打乱,在得知天林前来闹事后,吓得两人连忙钻进暗道,逃到了赌场后院。

  这个暗道十分隐蔽,打通了万花阁和赌场的地下联络途径,一般情况很难被发现的。之所以让天林轻易找到,是因为天傅钻进暗道时,不小心把蚊帐带进了墙体,暴露出了痕迹。

  天林等人刚追到了后院,便发现天傅和小翠从后院逃进赌场时的背影。

  “快,追上去。”天林见无人把门,便命令众人随后跟进赌场之内。

  赌场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吆喝之声。天林等人费了很大的劲,才发现人群中的天傅和小翠,两人正若无其事地在赌桌前赌牌九,万万没想到,天林他们会跟踪到这里来。小翠就像小鸟伊人般紧紧偎依在天傅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赌钱,两人这般情形,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日久生情的道理。

  当两人的赌性正浓时,一把沉重的斩马刀被架在了天傅的后脖子之上。

  “别动,否则,马上要你开膛破肚。”丁东见小翠瞠目结舌,也把片刀抵向她那高高耸起的胸脯上。

  “好汉饶命。”天傅不敢回头,举起双手求饶。

  “你看清楚了,我们是谁?”丁东是从侧面出的刀,小翠和天傅稍微偏了一下头就看到了他的脸。

  天傅的视线透过花容失色的小翠,目光突然变得呆滞,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很奇怪,对吗?”丁东用力压着片刀,小翠有些气喘,天傅怕伤到她,再次求饶,“你放了她吧,她是无辜的。”

  “哟,看不出啊,福爷是怜香惜玉,还是菩萨心肠啊?”丁东故意伸手出摸小翠的脸,天傅和小翠,一个敢怒不敢言,一个则羞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丁东,别闹了,把人带走。”天林在天傅身后静静地握着斩马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吓得天傅心头打颤,后背冰冷如霜。

  “大……大兄弟……这么巧啊。”天傅仍是背对着天林,强装镇定地打招呼。

  “不巧,我是特意来请你,对了,还有小翠姑娘。”天林声如洪钟地说。

  “哼,快走吧,”丁东语气不善起来。

  “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天傅不情愿地被天林扭过身躯,半推着往赌场大门方向挪动。

  “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丁东说着,把片刀收起来,双手押上小翠,跟在天林后面。和天林同来的其余人紧紧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天林和丁东及另两人保护在中央。

  因为,大门方向有数名黑衣人提刀冲向天林他们。

  赌场里大多都是好事之辈,见到有人要动刀,他们不但不逃命,反而腾出一大块地来,瞧着热闹。

  没让大家失望,打斗一触即发。

  赌场里的打手早在天林从后院进入时,便发现了他们几人。此时,双方动起手来,优劣立现。天林等人势单力薄,一边提防天傅和小翠溜走,一边仓促应战;打手则人多势众,加上地利的优势,很快把天林等人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大门被打手堵得水泄不通,随行之人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天林只好交待众人保护小翠往后院撤退,自己负责断后。他心无旁顾地使出夺命三刀,逼后数名打手,保护着丁东等人安全撤至后院。

  “大爷,我们是不是还得从暗道撤走啊?”

  “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天林见丁东傻得有些可爱。

  小翠和天傅趋大家没注意,一瞬间钻进了暗道。

  “不好,他们逃了。”丁东说话时,天林已经追进暗道。

  “追,”声音从暗道里传出,丁东听后,不假思索地跟上进去。

  话说天孝带着铁牛等人大闹逍遥馆,他们的任务只是佯攻,很顺利地把万花阁里的打手吸引过去后,便赶到万花阁和大哥汇合。

  正在逍遥馆准备坚守的张麻三,知道上当后,火速带人从天孝后面追来。

  天孝还未踏进万花阁,铁牛已经在后面和张麻三的人大打出手了。双方你来我往,打斗得十分激烈。天孝机警灵活,用弹弓发射石子,一个一个地打中对方的人;铁牛力大无穷,赤手肉博,一会儿功夫便放倒数人。看得张麻三心惊胆战,不敢硬拼,躲藏在人群后面。打斗始终焦灼不下,王老五、阿贵和狗蛋充当张麻三的保镖,几人悄悄地从旁门溜入了万花阁。

  张麻三刚进入14号房间,就被留守多时的天锡当头梆喝,吓倒在地。王老五等人反应过来,迅速亮出家伙,和天锡等人一对一地打了起来。张麻三摇摇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好被落空,于是,灰溜溜地钻进了黑洞洞的暗道。

  “哎哟……”刚巧,张麻三一进暗道,便把逃命的天傅撞翻。张麻三突然想到,暗道已经被天林进攻,以为刚才被撞就是敌袭,提刀便在身前乱砍,暗道里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不好,这是小翠的声音。”远远追来的天林,闻声摸黑接近出事的地方。

  “小翠,你怎么啦?”天傅刚跌坐于地,股股滚烫的液体飚到他的脸上,紧接着,一个肉体软绵绵地摊在他的身上。

  “你们是谁?”张麻三乱刀砍中的正是紧跟天傅身后的小翠。

  “张麻三,你……”天傅听出对方,气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原来是你们啊,吓死我了,”张麻三长舒一口气,听到小翠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天傅的呼唤声,他傻了,嘴里喃喃地说,“小翠受伤了?”

  “你……你还给我装糊涂?”天傅是医生,他通过小翠的鼻孔气息和手腕把脉,断定出她已凶多吉少。想想如此悲惨的死法,天傅真是欲哭无泪,正要起身找张麻三理论,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他知道,那是天林等人追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张麻三蹲到天傅身旁,在其耳边如此这般地低咕着。

  天林率先来到出事的地方,由于光线实在太暗,他只得探身查看。

  “嗖——”破风之声响起,一把片刀若隐若现地朝天林飞袭而来。

  “铛——”天林不敢大意,往后撤步的同时,提起斩马刀守住门户,把片刀弹到地下。

  一团黑影紧接着直扑而来,天林人未动,斩马刀只是微微向前递出,便发出了“扑哧”之声,黑影应声倒去。

  “杀人啦!救命啊!”

  “天林把小翠杀死了!”

  张麻三和天傅丢下不知死活的小翠,叫喊着逃回14号房间。还在激烈打斗的天锡、王老五等人,纷纷停了下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天傅和幸灾乐祸的张麻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去请大公子……”张麻三见众人都傻了,便叫王老五把黎道强叫来,话音未落,房间外大帮黑衣人前呼后涌着黎道强,走进房间。

  说曹操,曹操就到。黎道强如此迅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张麻三十分吃惊。天锡更是隐隐感觉到情况很不妙,按照事先约定,天孝和铁牛等人在扰乱逍遥馆后,应该很快回到这里接应的,他们却迟迟没有过来,来的人却是黎道强。难道,天孝和铁牛已遭不测?

  天锡分析得没错,天孝他们寡不敌众,已经被后面加入打斗行列的黎道强等人通通拿下。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啊?”黎道强刚进屋,便看见天林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翠,带着众人从暗道中走出,他好像还不明白状况,眼睛看向张麻三和天傅。

  “大公子,事情是这样的……”张麻三躲开天傅仇恨的目光,和黎道强窃窃私语一番,才指着天林说,“天林把小翠杀了。”

  “麻三,你血口喷人。”丁东愤愤不平地说。听到小翠惨叫时,天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是天林杀的她。

  “大哥,你快告诉我,人不是你杀的。”天锡并不知道内情,但他凭兄弟之间的互相了解,判定天林决不会轻易杀人,像黎道强和张麻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他都没有动真格大下杀手,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翠呢?

  “二弟,不必多说,回凤凰吧。”天林发现赌场的打手,顺着暗道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他不及细想,抱上小翠就要出门。

  “你看看,这就是凤凰山安家的作派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没把我黎家堡放在眼里嘛。”黎道强说完,手往前伸,脚往后退。

  “上!”张麻三深明其意,指挥身后的黑衣人,向天林发出进攻的号令。

  喊杀声大起,天林不管天傅有何想法,郑重地把小翠交到他的手上,竖起斩马刀,杀气顿生,令人望而生畏。黑衣人把天林团团围住,迟迟不敢上前。

  斩马刀原本是用于马背作战,专挑敌人坐骑砍杀的一种长兵器。天林见对方的人把包围圈越收越紧,突然双手横刀,扫向四方,吓得黑衣人纷纷后退避让,有的撞倒了桌椅,有的缩到了墙角,难得两个胆大的,举着片刀迎战。

  “铛啷啷……”天林仅几个照面,便把两人的片刀挑离,掉在地上。由于两人心生恐惧,不自觉地让开了一个缺口,天锡和丁东的人借此机会,护住天傅把小翠挪往门外。

  14号房间并不是很宽敞,天林仅能拖住二十余人。其余人员不进不退,全都堵在屋外的走廊之上,令天锡和丁东头疼不已。

  “二爷,我们怎么办啊?”丁东挠挠头,愁眉不展地说。

  “他们再不让路,你就给我放火烧了这个鸡窝。”天锡站在走廊末端也是无计可施,突然瞄见身边放着的油桶,想到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招法来。

  “二爷,这不是两败俱伤吗?”丁东迟疑道。

  “没办法,”天锡说着,脱掉外衣,撕成数条,先把右手用布条死死捆在刀柄上,再把剩下的布条缠绕在刀片前端,然后把前端浸泡在油桶内,让布条沾满燃油。丁东等人大感疑惑,他这刀经过这样的折腾,还能砍人吗?

  接下来,天锡的做法让所有人吃惊不已。只见他把刀拿出油桶,用灯点燃后,迅速冲向了堵在走廊上的人群,时上时下,时左时右,都往对方身上招呼。一时间,有人衣物着火,叫喊连天;有人虽然身手敏捷,避开了天锡的火攻,旁边但凡能燃烧的东西如布画、竹帘等,瞬间被火吞噬。

  被天锡攻击的人,想往后退;后方的人,又想往前挤,和天锡试试身手。对方阵沿大乱。丁东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招真管用,他学着天锡的样子,撕布条、缠刀、沾油、点火,很快便和天锡并肩战到一处。

  不知道是谁,更是突发奇想,把衣服沾油后,直接甩到了对方的人群中间。

  “他们真疯了,快撤。”对方阵沿中,刚冒出了这句话,后方的人便不再听从指挥,生怕着火者粘上自己,闪身往万花阁的大门口逃去。

  着火者不时发出嘶叫声,有的脱掉衣物,有的闯入房间,有的逃向空旷之地不停打滚企图灭掉身上的火苗。

  如此混乱的局面,给天锡等人赢得了时机。丁东等人带着天傅穿过混乱的走廊,很快冲到了大门口。

  “大哥,万花阁着火了,快走!”天锡站在14号房间外面喊着。

  除了天锡的喊声,天林还听到了大火霹雳的燃烧声,说明火势已经不小。他不再恋战,“刷刷刷”快速使出三刀,逼退众人,一步跃到走廊上。

  见有人紧跟着追了过来,天锡把早已准备好的油桶掀翻,立即点燃。14号房门瞬间被大火吞噬,屋内众人只得退向暗道逃生。

  “走。”天林拉上天锡往走廊的另一端飞快地跑去。

  看着万花阁火光冲天,黎道强的嘴角开始扭曲变形,但却并不急于救火,而是以逸待劳。火势蔓延的很快,瞬间烧至屋顶。天林和天锡不断躲闪着往下掉落的重物,穿过浓烟滚滚的走廊,同丁东汇合于万花阁大门之外。

  “来了,嘿嘿嘿嘿……”

  黎道强歪着嘴,和张麻三等人站在大门正前方,两只如同毒蛇般眼睛死死盯着狼狈不堪的天林他们,得意地笑了起来。

  “黎家小儿,快给我让开。”天林上前一步,斩马刀直指黎道强的脑袋。

  “此地是我买,此路是我开,你站在我的地头上,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呀?”黎道强不以为然,语气显得更为挑衅。

  “黎家小儿,别逼人太过了。”丁东早看不惯黎道强过于嚣张的嘴脸,提刀就要杀过去。

  “嘿嘿嘿嘿……你确定,能杀得了我吗?”黎道强伸长脖子,吐出舌头,鄙视地朝丁东做个鬼脸,再伸出指头对天林说道,“他不行,而你,不敢。”

  天锡不等大哥发话,一个助跑,提刀杀到黎道强跟前,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惨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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