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士听着陈同林的话,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昆仑山的经历,心中甚是同意。他又回想起,也就在前几天他们俩去找昆仑丘时,陈同林还一脸懵懂,不能理解自己说的“非现世”之意,可这短短一段经历之后,他竟然可以将此“非现世”理解得更加深透,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暗叹此人甚是不简单。
夏观颐听他这么一说,便又转头去看看石碑,却也再难认得几个字,便喃喃道:“九天玄女这个神仙,似乎是要建个什么地方修心?……这神仙还要修心呀。”
陈同林却道:“用‘敕’这个字的,是皇帝。”
夏观颐听他这么一说,迟疑道:“这个……九天玄女谁都知道是天上的仙女呀,怎么能是皇帝呢?”
陈同林笑道:“所以我之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帝下之都’的‘帝’是哪个‘帝’呢!”
“再是哪个帝也不可能是个女的吧。”夏观颐脱口而出,尔后又觉得有点不对,要说前朝的女皇帝,却也不是没有,但是九天玄女的传说他也是看了甚多,怎么也无法与皇帝联系在一起,更别说天帝了。
陈同林却道:“人间这历史传承,其实多有谬误,若追溯到上古,恐怕有意的、无意的错误更多!尤其是汉唐之后,道家派系渐渐成型,其中编攒者,大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将这上古的改得面目全非!”
姜景士点头接了一句:“历史如此,命理技理传承亦是如此,恐怕,世间诸事皆是如此。”
陈同林亦是点头道:“结合刚才这玄空九派之说,若我识的记载没有错,那么玄空九派之帝便是九天玄女,而九天玄女,其实就是上古之神女娲!”
夏观颐长大了嘴巴,摆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说的和他以前读的那些道家经书可是有天壤之别。但是他转念一想,之前和姜景士说的“西王母”,其实和现在传说中的样子也是大相径庭了,如此对等,竟也可以接受,不过是另一种说法罢了。
但是此时,他猛然回想起,在彰德府池塘下面的那个地宫,不就是刻着西王母、女娲与祝融这三个“上古三帝”吗,当时他还与姜景士讨论过,觉得这三个神的组合甚是奇怪,不像传说流传的那样。他又忽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西王母、女娲都有这种“非现世”之地的话,那么也就说明,祝融也有咯?如果有,又是在哪里呢?这三个“非现世”之地,又与彰德府下面的地宫,有什么关联呢?
“今日能得见上古天地真貌,亦是死而无憾了。”陈同林忽然笑道,而后他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刻,沉吟道:“为什么玄空九派此时变成了八派……现在却不知为何。”说毕,他抬头看了看上方之路,终于道:“我们再往上走走看吧!”
贺渡尘听他在此处墨迹半天,却毫无收获,甚是不爽,拂袖大步而去,其他人便都也跟着上去了。
谁知,再往上也没走几步,竟到达一处豁然开朗的平地,上面又是一片宫殿的遗迹,此处宫殿却比刚才树林子里面的规模要大了很多,整个白石地基铺在一片平地之上,足足有七八丈宽,两三丈长。
地基之上还有各种廊柱、砖石的遗迹,甚至还能看出原宫殿中分隔的个室之貌。因此一眼望去层层叠叠。
众人便小心地走进地基之上,四处查探。
忽然,贺渡尘那几个道士惊叫起来,其他人忙往向他们那边,只见贺渡尘手捧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物事兴奋地喊道:“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说毕,便拿着这个往陈同林那边跑去。夏观颐远远瞟了一眼,觉得那东西形状像是一个什么器物的边角,甚是精致的样子。
陈同林看了一眼道:“这应该是原来在此宫殿中摆设的器物,像是灯架的一端。”
贺渡尘摇晃着笑道:“这肯定得是纯金的吧!”
陈同林默而不语。那几个道士又跑回寻得此物的原处去,都趴在地上的石砾堆里翻找。果然又寻出不少金色的器物,还有透明的宝石之类的东西。道士们兴奋不已,拿出包袱布铺在地上,把这些宝物都装好。
谷辰泽看他们这样,自己也往地上找去,似是也想要拿一些。很快,他就在附近一处寻得一小块金器物,拿起来在手里观看,尔后又跑到夏观颐身边,把东西伸到他的眼下问道:“夏兄弟,你看看这个像是一个什么?”
夏观颐看了看,的确精致异常,那金色似乎还发着五彩的光晕,不像是凡间之物。从形状看像是什么装饰物的一角,仔细看好像是半个兽类的身子,身子后面却有好几条尾巴,毛发都雕刻得丝丝入扣,又不知是哪个《山海经》的怪物。
他轻蔑地看着有点兴奋的谷辰泽道:“扔掉吧,没听之前说么,这里是个虚幻之地,估计这些东西也带不回去。”
“哎,那,那可不一定!”谷辰泽道:“万一能带回去呢?我费劲来此一遭总要有个证明啊!”
夏观颐便不再理睬他。此时,他忽然见得远方一处墙角处似乎倒着一个玄色的石碑,保存倒是比外面见到的都要好,仅仅是碎成了三段,却似乎都齐全。他便走了过去,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玄……空……理天……精录……铭……”他刚刚读出那最上头的七个大字,忽然间,那陈同林快步向他奔来,直接跳过几个横着的柱石断壁,一下子蹦到了他的面前。尔后双目紧盯着这地上的石碑。
那上面的字自然他是看不懂的,他便一把抓住夏观颐的的上臂,急促地喊道:“你接着念!快一点!”
夏观颐被他捏的上臂生疼,甚是不舒服,他皱着眉又转过脸去看那石碑上的小字,可是此时,却觉得小字模模糊糊,怎么也看不清楚。他觉得非常奇怪,凑上去看了半天,越是盯着,这个小字就越模糊,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还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一看,再看这个石碑,依然没有用,看别处是好的,只要一看到小字,他就觉得模糊不清。
“快点念啊!”陈同林似乎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焦急的心情,喊道。
“我……”夏观颐又揉了揉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清楚这个字……”
“胡说八道!”陈同林罕见地怒道:“这上面的字那么清楚,你哪个字看不清!”他说完,竟然一把抓住夏观颐的胸襟,将他提了起来:“小子,我告诉你,这个东西非同小可,你可不要再耍花招!”
“你做什么!”姜景士一步冲上去,推开陈同林。
夏观颐被陈同林这样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还觉得胸口被他抓得生疼。
此时,陈同林招呼那边的道士都过来,让他们找一块包袱布,要将这个碑拓下来。那道士很快拿来了一个包袱布,可是并未有油墨之物,这陈同林忽然拔出剑来,照着自己的手腕处就是一划,那鲜血即刻涌了出来!
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却见那陈同林将血淋在了那石碑之上,尔后蹲下来徒手将血抹匀,就盖上那包袱布要去拓印。
夏观颐还想再看,姜景士却抓住夏观颐的手臂悄悄将他往后退去,似是让他离陈同林远一些。
这陈同林急急忙忙,先拓了一部分想看看效果,可是当他揭下这布,想看一看时,却惊讶地发现,布上满满地只有血迹,一点字也没有拓下来!
他大惊失色,颤抖着双手又试验了一次,依然没有拓下来,包袱布都快被血浸满,却一个字都没有拓成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同林喃喃道。他居然试着搬了一下那个碑,似乎是想要用蛮力搬走,可是只抬起来一点点,便支持不住,只得又放了下去。
姜景士还在把夏观颐慢慢往后拉,可就在此时,陈同林猛地一抬头,看向夏观颐这边,一把就抓住了夏观颐的胳膊,将他又拽了回去。
“夏兄弟,你给我好好看!”陈同林的面部扭曲,眼里布满血丝,此时,姜景士还要再来拉,陈同林忽然举起剑,对他厉声道:“退下!”姜景士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之后,陈同林又将夏观颐连拖带拽地拉到了那个碑石之前,一把将他摁在地上,此时那石碑上已经布满血迹,夏观颐顿时觉得腥味扑鼻,忙偏过脸去。可陈同林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直接又将他的脸扳过来面对石碑,用颤抖的声音道:“小兄弟……你好好看一看,给我读出来,我便饶你不死,否则,我现在就劈了你!”
夏观颐的头发被他扯得生疼,他喊道:“牛鼻子你给我放手!你不是撞邪了吧!”
“我清醒得很!”陈同林吼道:“我费尽心力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现,现在近在眼前了……只,只差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