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雪日与谢安谈玄,商议婚期
王凝之心中记下谢道韫的话,逐与谢安一同来到他的屋舍。
二人入室落座,谢安即问玄学:“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以上,从道的角度何解?”
王凝之先是释意一遍,之后又从道的角度一一分析,回答的算是中规中矩。
谢安闻言,逐又问:“庄子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凝之是如何理解的?”
王凝之听罢,思索了一会,旋即回应道:“我与宇宙共存,与万物合一,一切归于宇宙”
谢安仔细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回答的很是不错,起码可以打八分。
王凝之的玄学造诣不算差,也不能说高,要看和什么人比拟。
与谢安、王羲之这样的当代顶级名士清谈,自然是不入流,但与普通平辈和小辈们相比,算是其中佼佼者了。
谢安大致清楚了王凝之的玄学造诣,勉励了他一番,随后不再问玄,而是请教起王凝之的楷书。
今日王羲之送给他的一副楷书作品,对,就是王凝之昨日临摹的那一副,谢安见后,大吃一惊,捧在手中如获至宝。
这个独特的楷书,极有风骨,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谢安一眼便看出此字体的独特之处。
在听闻此字体的作者竟是王凝之后,不由笑唉:“逸少有七子,书法皆不凡,唯逸少与凝之可流传千古尔!”
于是现在,便有了谢安为王凝之磨墨,请教书法这一场景,当是应了那句话: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二人相邻而座,王凝之用柳体写一篇文章,谢安便跟着临摹一份,不时讲解要点,互相填补,乐而不疲。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夕阳西落,此刻已是酉时(五点钟)了。
谢安伸了伸酸痛的腰,看向窗外天色,时候已是不早,于是挽留道:“凝之,吃完晚饭再走吧”
王凝之抬了眸子,回道:“叔父,小侄晚上还要读书,下次一定留下”
“罢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留下啊”
闻言,王凝之拱手告辞,谢安起身相送至屋外。
……
入夜,月光淡淡,万籁俱寂。
谢安吃罢晚饭,来至雅亭,与侄女谢道韫谈论她的婚事。
为什么是谢安操心她的婚事呢?
因为她的父亲谢奕将谢道韫托付给了谢安,自己则上任桓温幕府司马,少管家事,一应事宜皆交予谢安。
历史上也是这般,谢奕、谢石等人入朝为官,谢安隐居东山,谈玄聚宴,声望极高,闲时教育谢氏子女,如谢道韫、谢玄、谢朗等人皆是为其教育。
像这种情况,在东晋名流望族之中很是正常,总有几个子弟不喜做官,而喜欢游山玩水、谈玄论道。
谢安作为谢道韫身边唯一的长辈,从去年开始就为她的婚事操劳了,挑挑选选,今日方才定下结论。
雅亭之中,只听一声爽朗的声音传出。
“道韫,今日清晨,叔父与那王家小郎叙了话,观其才识、品德皆是不错,尤其是书法造诣方面,既承逸少之草书,又独创楷书风骨,实乃千古书法大家之征兆。
性格方面沉稳谦虚、不骄不躁,颇为难得,你们也见了面,可有想法与叔父讲讲?”
谢道韫闻言,心中思忖片刻,方回答道:“王家小郎是个诚恳正气之人,今日一见,便觉颇具闲情逸致,文采诗赋亦不比其弟差多少,之前名声不显,显然是拙藏了”
谢安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大笑道:“如此,我知晓了,待明日与逸少定个期限,知会兄长无奕他们,距离成亲想必不会太久”
“我知你们女儿家出嫁,心情难免低落,这个时候多找找叔父和兄长们说说话,散散心,纵是外出游戏也是好的”
谢道韫早知有出嫁的一天,天下女子无一不是这样,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还能例外不成?
二人谈论完婚事,已是亥时,逐告别离去,回屋睡下。
月亮渐渐向西落下,一抹微弱的朝阳升起。
翌日清晨,白露为霜,昨日下的一场大雪,只融化了一小部分,山中依旧是白雪皑皑。
一大早,谢安便登门喊醒了王羲之,以及此事的当事人王凝之。
王羲之见状,大笑相迎,置巴蜀贡茶招待,谈笑间,二人已是席地而坐,显然是准备长谈。
案前,王凝之彻了三盏茗茶,分别给王羲之、谢安二人,自己也捧了一盏。
谢安将王凝之和谢道韫二人的婚事摆在面前,说了一番自己的意思,并表明自己侄女没有意见,反而略有中意。
王羲之见谢安、谢道韫都同意了,谢奕恐怕也没有意见,自己亦欣然表示同意,只是婚期几何?还需定个良辰吉日。
就在王羲之二人思索选定之时,王凝之的思绪却已飞到了窗外,来到了谢道韫闺阁中。
此刻,王凝之心中有些急迫,他很想与谢道韫再见一面,不对,是见无数面,因为这样的奇女子,如何也不厌。
终于,至到午时,王羲之二人才堪堪谈罢。
送别完谢安,王凝之心中念念不忘,急忙离开,搞的王羲之都有些疑惑,自己儿子如此匆忙,有何急事?
王羲之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而是摇了摇头,转身饮酒去了。
山底,桃林之中,桃花散落满地,红的、粉的皆有,景色宜人。
草屋中,谢道韫袭一身纶巾儒衣,捧书读看,声音清脆,不失女儿婉转之声。
因草屋四面通风,王凝之远远便望见了,原以为他会加快脚步,但奇怪的是,他竟刻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些。
没有原因,王凝之只是觉得他应该这么做,应该是步伐从容的,而不是焦急的。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王凝之费尽心思准备的见面礼物,才是值得关注的,因为这个礼物不同寻常。
一对夫妻在一起,或谈情说笑,或吃喝玩乐,这是真正的感情吗?
不,一定不是,真正的感情,除了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有心灵深处的共鸣,两者缺一不可。
那种两个人灵魂交织一起的感情,是表示不出来的,只有当事人才可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