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找老子办公室来了,有啥事?”韩复榘见着杨霖,板着脸问道。
杨霖很怀疑,他根本就不会说好听的话。
杨霖瞥了一眼倒茶的肖智,笑嘻嘻道:“穷疯了,来看看主席办公室里有啥好东西没有,踅摸踅摸。”
“我看你不是穷疯了,你是无赖成性!”韩复榘骂道。
“无赖就无赖吧,不吃亏就行。”杨霖说着,当真满办公室里踅摸。
韩复榘冲肖智挥一手,肖智出去了,顺手带上办公室门。
“贼头贼脑的,有啥事还不能当着人面说?”韩复榘道。
杨霖坐到韩复榘对面,正色道:“卑职在办案过程中,发现日本人暗地里通过一家公司将大量棉花偷运回国。”
“哦?”
韩复榘不是马铃、牛敢,他当然知道棉花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一听杨霖的话,当即换上庄容:“运了多少吨?”
杨霖见韩复榘对自己这个消息非常重视,当即心下一松:“嗯,不错,还没有昏聩到对棉花漠不关心呢。”
“今年以来,一共运回日本34200吨,涉及资金1200多万元,现在还在鲁西各地采购着呢。往年数量未知,我只查了今年的。”
“哦,我说呢,现在棉花价格上涨得厉害,原来15个铜板,现在18个,听说有的地方籽棉到了20个,江南制造局要在山东调棉花10000吨,老子都没给凑齐,这不正为了此事头疼呢。”韩复榘道。
“说说具体情况。”
杨霖把情况讲了一遍,只隐去了代家镇一节。
韩复榘听完,沉吟着说道:“看来,日本人存心不善啊。”
杨霖没有答话。
“咦,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话了?”韩复榘奇道。
“涉外无小事,这等大事上,小子不敢胡言乱语,以免影响主席战略思路。”杨霖答道。
“对对对,这话说得精辟,涉外无小事,很妙,还战略思路,不错,是战略思路。”
对杨霖这番话,韩复榘连连点头,同时也对杨霖更加欣赏了。
这小子别看年轻,知道轻重啊。
“说说吧,不要怕影响到我。”韩复榘道。
“好。”
杨霖理了一下思路,道:“主席,我觉得日本人私下收购棉花,有三个目的。
第一,当然是为了攫取我国的战略物资,损不足补有余,加紧军火制造,为将来侵略中国做准备,同时削弱我国的战争后劲。”
杨霖看了看韩复榘的脸色,见他在思考,没有大的反应。
于是接着说道:“第二,这是日本人对我鲁发动的经济战,目的是搞乱我鲁的经济,让我们物价上涨,民生艰难。想必他们也看到了,我鲁在您主政之后,已呈欣欣向荣之象,这是日本人不愿意看到了。
第三,他们设在各县的采购站,是他们的耳目,说明他们已经把手伸向了鲁西。”
这段话,是杨霖为了触动韩复榘精心准备的。
只有动了他的奶酪,他才会对日本人起防备之心。
韩复榘站起来,背着手踱开了步,嘴里喃喃而语:“损不足补有余……,经济战……。”
良久,韩复榘回到办公桌后坐下,道:“小子,老子算是看透你了,你是真恨日本人啊。”
杨霖道:“‘五.三惨案’是济南人心中永远的痛,也是鲁人心中永远的痛。”
“是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日本人大开杀戒,实是不智之举。”
韩复榘又道:“小子,你说得有道理,但你可明白,现在我不能跟日本人对上。省内有刘珍年割据胶东,省外中央军虎视耽耽,他们都想让老子滚出我鲁。所以,即便日本人狼子野心,老子也得供着他们,用这个外来的钟馗替我打鬼。”
这就是肺腑之言了。
杨霖道:“主席,这些我不敢说懂,但也略知一二。
在我看来,刘珍年在胶东长不了,他横征暴敛,欺压民众,不得民心,主席只要打着正义的旗帜发兵胶东,以有道伐无道,不用半年,就能把他赶出我鲁。
至于中央军,只要把刘珍年赶走,主席在我鲁声望高涨,委员长也会息了窃取我鲁之心。”
韩复榘闻言惊喜交加。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杨霖,竟有如此见识?
我这刚有讨伐刘珍年之心,还在犹豫之际,他就说透了,这么有信心吗?
另外,中央军的事,确实如杨霖所言,只要自己在山东站稳脚跟,他们是进不来的。
所以,打掉刘珍年,有一石二鸟之利。
杨霖看得透啊。
可是,打刘珍年,真那么容易吗?
“小子,你可知道,南有徐州刘峙,北有商震,若我攻刘珍年,他们趁机来犯,我会遭到南北夹击,其又当如何?”
“这不难。只要做到两条,无论刘峙还是商震,都不敢轻举妄动。”
“哪两条?”
“第一条,快速击垮刘珍年部,不给他拖延的时间,刘峙见大局已定,必不敢北上;第二条,北和张少帅,届时只要张少帅通电支持,商震就得老实地在河北呆着,决不敢南向一步。”
杨霖说完,韩复榘都呆了。
这小子是何方妖孽?老子苦想多时而不得解的难题,让这小子寥寥数语就给解了个通透。
难道这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奇才,来帮助自己建立大业的?
韩复榘越想杨霖的话越有理,越想越兴奋。
“啪!”
韩复榘重重一拍桌子。
干嘛?
杨霖吓了一跳。
“哈哈哈,妈了巴子的,你就是老子的郭嘉!”
郭嘉?评价这么高吗?
杨霖没有像韩复榘想像的那样,呈现受宠若惊的样子,反而嘟着脸说道:“您高兴就高兴得了,拍桌子干嘛,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你小子,不错,见识不凡。”韩复榘看到杨霖作怪,不以为忤,反而大笑起来。
能凡得了吗?我说的可是后世已经验证过了的。
开挂了你懂不懂?
杨霖看韩复榘得意有点忘形,忽然意识到,跑偏了。
“主席,您老人家可别太高兴了,刘珍年可以轻松解决,那是疥癣之疾,影响不了大局。可日本人您要提前防备啊,如果他们全面侵华,山东必然首当其冲。
您难道不想想,届时您将何去何从啊?”
“妈了个巴子的,净给老子泼凉水,等会儿,先让老子高兴高兴……。”
一翻良言相劝,竟换来狗血喷头。
杨霖也是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