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送别战友
“咋比法?”铁锁饶有兴趣地插问。
“比啥呢?要比枪法……”
“嘿!那不是正好中了江德淳的意,他肯定不是江德淳的对手,呵呵!”崔勇兴奋地笑了,他举起大碗酒,一饮而净。
二喜又灌了口酒,“咋比枪法呢?那罗启振仗着枪法好,说在大白天比赛打香火头,要在百步之外打断香火,他叫伙计将一根细香点燃,立在百步之外的桌子上,双方站好,各出一人,比赛开始了……”他举起筷子,夹了块肥肉,丢在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放下筷子,继续说,“那罗启振说我先来,他手持盒子炮上前,立稳,他把盒子炮在大腿上钢了两钢,举枪瞄准,瞄了半天,啪得一枪,打断了那根香,香火头落在桌子上,他的手下高声喝彩,他撇了撇嘴,说该你们了。”他顿了一下,“咱们这边,当然是枪得准出场了,枪得准提着三八大盖出场,哦,他不慌不忙,尽管大家心里有底,也为他担心,枪得准站好举枪,没咋瞄,啪!就开了枪,大家一看,香没断……”
“哎呀!咋整的?他不是立大功了吗?”崔勇不相信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王二喜笑了笑,“别着急,等大家睁大眼细看,香是没断,可香火头没了,红火头让子弹打飞了,只剩下香了,香头还冒着残烟儿呢,大家先是一愣,待明白了,接着鼓起掌来叫起好!”
“好!”崔勇、铁锁和同桌喝酒的也不禁叫起好来,崔勇道:“我说的呢,那姓罗的哪是江德淳的对手。”
“姓罗的过去一看,也傻了眼,可他说我没输,我也打断了香火头,他不服气,要求再比,比啥呢?他说比打死物不叫本事,咱们比打活物,比就比呗……”
“比打活物?咋比法?总不能拿人当靶子吧。”铁锁担心地问。
“拿人不行,恰巧有几只家雀儿(麻雀)从天空飞过,罗启振说就比这个,说着举枪,瞄准,啪得一枪,一只家雀儿被打中翅膀,扑棱着栽在地下,他把手枪一别,说瞧你们的吧!枪得准拉栓上弹,只用一只手举起三八大盖,枪托顶在肩上,举枪瞄准已经飞得老远的家雀儿,啪!一只家雀儿枪响落下,罗启振的手下跑过去,捡起一看,惊叫起来,哎!神了!子弹打中了家雀的脑袋。”
崔勇和大家都挑起了大拇指,“净说不成,枪得准就是神枪!”
“这回罗启振服了,认输了,他招呼手下,走!咱们走!他回头向刘山一作揖,说通天岭就让给你了,咱们后会有期!”王二喜说到这儿,举起酒碗,一饮而净,放下碗,吃了口菜,继续说,“你们猜咋着?那刘山上去拦住,说别走,兄弟有意,让你留下,加入我们的连庄会吧,咱们合伙一起干。”
“那罗启振同意留下吗?”
“留下了,当了通天岭的二当家的,枪得准当了三当家的,现在两拨人马合起来,已经整到四百多人了。”王二喜说到这儿,舒了口气。
“嘿!难怪说,人家枪得准立了大功。”崔勇夸道。
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大家酒足饭饱。崔勇、铁锁和二喜商量下一步怎么安排,经研究决定:由王二喜带领这二十多名弟兄和船上伤愈的伤员明天去往通天岭,重新归队,让刘大漂留下,因为他原是江边打渔的,熟悉当地情况,留下在船上照应三名重伤员,崔勇伤口未愈,继续留在二道沟养伤,因为玉珍快要分娩,林铁锁继续留在船上,照顾妻子。
崔勇来到院中,当众宣布下一步安排,“弟兄们!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今晚先各回各处,收拾收拾,把有用的都带上,明早,由王二喜带领大家和船上伤好的弟兄们一同去通天岭,归队,哦,刘大漂先别走,留在船上,边打渔边照顾船上的重伤员,铁锁哥呢,有事,暂时留下,我呢,也留下养伤,待我和重伤员的伤都好了,再一起去通天岭找你们。”
第二天早上,去往通天岭的战士们在王二喜的带领下出发了,崔勇和铁栓骑着马一直送到二道沟外,在二喜再三的阻拦下,崔勇和铁栓才停住了送行的脚步,临分手时,崔勇紧握着二喜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到了通天岭,先问声刘山兄弟好,再问声各位弟兄们好,别忘了告诉他们,侯大死了,再告诉他们,我很好,待我伤好后,一定去通天岭。”崔勇话一转,“二喜呀,我对你有个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我?”
“勇哥,啥要求?只要我能整的,我一定答应。”
崔勇用期望的目光望着二喜,“在我养伤期间,你能不能常来我这儿、常来联系?”
二喜笑道:“哎呀!我当是啥事呢,原来就是这事,我保证能做到,路程虽然远了些,可我起码能做到一个月至少来一次。”
“好!一个月来一次我就知足。”
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崔勇和铁栓目送大家,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往回返。
回来的路上,二人策马并行,崔勇对铁锁说:“铁锁哥,待大漂熟悉了船上的事儿,就把船上的事儿交给他,你和嫂子就搬到二道沟来,咱们在这儿选个地方,盖几间木屋,先凑合着住,不能总麻烦人家徐大哥,你说呢?”
“对。”铁锁同意,“待两天,我和大漂先来二道沟,整点儿木料,把九连沟营地没烧尽的材料整来,盖几间木屋,待木屋盖好了,再把玉珍接过来。”
“实底儿告诉你,我这里还有四十多两银子,这点银子得留着,待紧要关头再用,不能乱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铁锁点头道:“对,现在船上还有二十多两银子,也得剩着用。”
崔勇道:“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啊,我现在能骑马了,待你来二道沟后,咋俩和徐大哥就出去打猎,呵呵!还得靠咱们的老本行过日子。”
没过几天,崔勇和铁锁选了一块离奈恩家不远的山洼处,在奈恩的帮助下盖了几间木屋,铁锁把玉珍接过来,他们暂时在此安了家。崔勇离开了又潮又闷的地窝子,搬进了木屋养伤,伤口一天天渐好。
这天早晨,铁锁去往江边看望伤员,中午回来时带来了一位客人,崔勇躺在炕上听见屋外有两匹马的马蹄声,掀开窗帘向外望,让他喜出望外,他认出跟在铁锁身后的客人是申自仪!他不顾伤口疼痛,一条腿跳下炕,拄着拐杖,迎了出来,“哎呀!好久不见了,那阵风把申先生吹来?”
自仪拴好马,拱手道:“崔大哥,我闻听大哥受了伤,特来看望。”他见崔勇架着拐,不好意思地说,“何必出来迎我,快快进屋。”
铁锁手里提着一盒点心,在一旁搭茬:“申先生到船上来看望,你受伤是我告诉的。”
崔勇妈和秀婵见申先生来,也高兴地迎了出来,秀婵抱着平儿,平儿这些天在船上,战士们天天逗他玩儿,已不认生,招着小手喊叔叔好,把自仪逗乐了,自仪向前,握着平儿的小手,“哎呀!都这么大了,一晃儿会说话了。”他转身指着铁锁手里的点心盒,“这是我给孩子买的,不成敬意,一点小意思。”
铁锁递上,崔勇妈接过来,“干啥还买东西?让申先生破费了。”
自仪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里屋,崔勇妈在外屋忙刷锅烧水,自仪被让上炕,边坐边关切地问:“崔大哥,伤势如何?可否伤着骨头?”
崔勇摸着缠着纱布的伤腿,“还好,没伤着骨头,好多了。”他转而笑道,“申先生,我和铁锁都比先生岁数小,别哥哥、哥哥的叫我,叫我小弟就行了。”
“也好,也好,开始称呼惯了,呵呵,不好改。”自仪正了正衣襟,说道:“关于你们现在的状况,我已全知,哦,是林大,哦,是林贤弟告诉我的,你们有何困难,尽管言明,我将尽力帮助。”
“没啥,没啥,净麻烦申先生了,申先生租船给我们,让我们大家实在过意不去。”崔勇想起大姨太曹晗芳,想问大姨太好,可一时又不知咋称呼人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又想起了侯大,随口说出,“侯大在这次打仗中,被我打死了。”
不想,自仪对侯大的死不以为然,“我已听说,死就死了呗!”他的嘴角上好像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
说话间,崔勇妈端上来一碗开水,不好意思地说:“这穷地方,没有茶叶,申先生凑合喝碗白开水吧。”
自仪客气地接过水,喝了一口,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此次来,一是看望,二是有件事情想和崔贤弟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