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又见熊迹
马龙潭的一席话提醒了侯大,也为他要求增兵有了借口,他机灵一下站起来,“姓张的甚多,是否张榕所属,待学生回去后,细细查访,若是乱党一伙,迅速剿之!”他又一揖,接着说道,“现当务之急是解决陈**子匪帮的威胁,他是这一带人数最多的匪帮,手下足有上千人,若其狗急跳墙,倾巢来犯,我现在家里只有士兵二十多人,加上家丁,不足四十,实难挡住恶匪进攻,到那时,附近各村的保安会均遭破坏,学生多日辛苦岂不功亏一篑,如何再去剿灭乱党?”
马龙潭沉吟片刻,命令道:“为了防范土匪,剿灭乱党,我同意加强林茂村防务,现增兵二百,驻扎府上四周,粮草由当地纳出。”
“卑职领命。”侯大见搬兵目的达到,喜滋滋退出帐外。
傍晚,铁锁急匆匆来到崔勇家,向崔勇报告,“刚才我看见侯大从城里领来了兵马,都是新兵,一顺的洋军装,大概数了数,得有二百多人。”
崔勇一惊,此时侯府增兵是不是要攻打营子岭?莫非何秀斋他们暴露了真实身份?他首先想到了何秀斋、鲍成顺的安危,他思量片刻,“铁锁哥,你明日装作进山打猎,赶快将这情报告诉何会长,不管侯大的目的是不是冲着营子岭来到,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不如我现在就去!”铁锁比崔勇还急。
“不!”崔勇阻止了他,“那咋行?黑天,山里野兽出来找食,碰上了,不安全,万一出了事咋整啊?再说,若让侯大的人发现,咋说呀?等明早动身不迟。”
侯府增兵的消息很快传到双头岭,**子听说后,埋怨赵秀才,“前两天,我说攻打侯府,端他的老窝,你拦着,说啥先礼后兵,现在好了,侯大从城里搬来了救兵,再想攻打,难了!”
秀才辩解道:“大当家的,你有所不知,前天咱们若要攻打侯府,不管其兵马多少,也不管咱们成败如何,必会引火烧身,那官府必发重兵来报复,山寨就岌岌可危了。”
**子思量一下,觉得秀才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点着头问:“那依着你该咋办?”
“现在咱们不动声色,坐观其变。”
**子不解其意,“啥变?这话咋讲?”
秀才捋了一下腮下的山羊胡,“据我所知,现官府主要对手是革命党,不是咱们,革命党要推翻满清,建立什么民主,频频起义未遂,现在全国形势紧张,东北的革命党也要起手,官府不得不四处防范哪。”
**子不相信,哈哈笑道:“哈哈哈!……咱们这圪垯儿哪来的革命党?我说呀,你们这些文化人听风就是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秀才神兮兮地说道:“大当家的,你也听说了,最近那营子岭的马瘸子被杀了,被何人所杀?我也曾派人去打探,可至今不明,是一些不明来路的人哪,我怀疑这伙人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革命党!”
**子仍然半信半疑,“照你这么说,那侯府增兵是冲着革命党来的?”
听完铁锁带来的消息,何秀斋一惊,心里暗思量:侯府增兵二百,莫非是冲着我们营子岭来的?可我们并没有暴露啊,营子岭的土匪清除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那他是冲着谁来的呢?何秀斋来回踱着步,思索着:或许侯大成立保安会,激怒了其他山头的土匪,侯大担心来骚扰,所以才增兵,噢!完全有可能。想到此,嘱咐铁锁,“你回村告诉崔勇,要严密监视侯府的动静,辛苦你们了,要随时来山上汇报情况,我们山上呢,不管侯大来不来进攻,我们都严阵以待!”
铁锁不安地说:“若侯大真的要来打,你们还是躲躲,到其他山头避避。”
“你放心,现在情况不明,侯大不会轻举妄动,我逢双日派人和你们联系,咱们接头的地点就在地窝子,这样情报可以快些到我这儿,你们也免了些劳累。”
铁锁当天往回返,在返回的路上,顺便下马,到地窝子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他一跳,见隐埋土匪尸体的地方已被野兽扒开,十几具尸体被吃得只剩下一堆堆白骨,头骨、胸骨和腿骨散落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地上的雪已被野兽踩平踏实,想像得出野兽们在争夺人肉时的厮打场面是何等的激烈!铁锁环视四周,见周围的雪地上不仅血迹斑斑,还有一摊摊的狼粪,最让他吃惊的是竟然还有一摊熊粪!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纵身上马,紧挥马鞭,迅速返回村里。
在崔勇家里,铁锁将何秀斋的指示传达给崔勇,并告诉他在地窝子的所见,“哎呀妈呀!”铁锁心有余悸,龇着牙、咧着嘴说:“那十几个土匪的尸体被吃的只剩下骨头了,那叫惨!欸!我不管再来世上多少辈,就是饿死累死,也不去当土匪!”
崔勇看着铁锁恐惧的样子,不由失笑,“哈哈……”他半开玩笑地说:“怕啥?许可人打猎,吃野兽的肉,就不许人家野兽吃人肉了?”
“嘿!瞧你说的。”铁锁楞了一下,“笑啥?我在那圪垯又发现了熊粪!”
崔勇的笑容凝固了,“啥?发现了熊粪?你别看错了。”
“没错!”铁锁肯定地说,“咱们随房大叔打猎多年,熊粪啥样我不知道,绝没错!”
“哎呀!那两只老熊刚打死,咋又出现了新的?莫不是那窝熊崽子长大了?哎!不对呀,熊崽子那能长这么快?没准是别的山头来的,抢了地盘?”崔勇胡乱猜测。
铁锁学着崔勇的口调说:“许可人在营子岭换寨主,就不许人家黑瞎子换换山头了?”
说罢,二人哧哧地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恐惧。秀婵在后院听见了二人的笑声,走了进来,“笑啥呢?瞧你们哥俩笑的。”
铁锁把在地窝子的所见又重复了一遍,吓得秀婵舌头都吐出来了,半响才缩了回去。秀婵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呕吐起来,崔勇过来安慰,“别怕,别恶心,这点儿小事也值得大呕小吐的。”
崔勇妈听见秀婵的呕吐声,惊喜地走进屋,看看秀婵的样子,问:“准是有了吧?”
秀婵停至了呕吐,红着脸低声说:“已经两个月没来那个了……”
崔勇醒悟,傻笑着不说话,妈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啥?要当爹爹了!”
铁锁想开玩笑说:别再说那圪垯发现熊迹了,家里还发现人迹了呢。可又一想自己比崔勇岁数大,论起来是秀婵的大老伯子,那能开这玩笑呢?于是把玩笑的话咽了回去。
秀婵红着脸跑出了屋。
侯府的四周布满了军营,侯府的门前筑起了岗楼,从早到晚,哨兵巡逻不断,一派森严壁垒的景象。
在侯府前院的大厅里,侯大在屋里思量着如何遵照指示行事,他想起马龙潭的话:乱党分子何秀斋、鲍成顺为张榕手下,年前从凤城逃脱,不知亡命何处,莫不是他们杀掉马瘸子?想起马龙潭的指示,他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低头乱琢磨,那营子岭上的新寨主是不是乱党分子呢?我得想办法整清楚,用什么法子呢?我亲自上山调查,不行,太危险,再让矮胖子去查看,那小子是个饭桶,不是办事的衙役,让大龇牙去,也不行,他腿伤未愈,拄着拐,瘸着腿,咋么去调查?正当侯大苦无良策时,门外响起嘚嘚的拐杖声,门外卫兵报道:“金管家到!”大龇牙走进来,大龇牙见侯大一筹莫展的样子,“大公子,我看你愁眉紧锁,像是有啥心事未解。”
侯大让座,“金先生,请坐。”大龇牙落座,侯大道:“实言相告,我对营子岭上的新寨主有怀疑?担心他们是乱党一伙,回来时,统领大人一再叮嘱,让我整明白他们的来历。”
大龇牙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为此小事,此事不难,派人打探也就是了。”
侯大道:“这非小事,我已派胖子去了一趟,他伏在远处遥望,见营子岭出出进进都是陌生人,只知马瘸子被杀,不知新寨主是何人。”
大龇牙哈哈大笑,“那胖子能干啥事?简直废物一个!”他笑罢,问侯大,“大公子可探问过别人?”
“我问过崔勇,他说是一伙土匪,与马瘸子有仇,攻上山,杀了马瘸子,我问那匪首是谁?他说姓张……”
不等侯大说完,大龇牙笑道:“那崔勇的话,大公子也信?”
“那,依先生该如何呢?”侯大觉得大龇牙在嘲笑他,语气不免有些加重。
“依鄙人之见,得派人上山去查看,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侯大激了一句,“若上山查看,先生敢去否?”
大龇牙认为自己有腿伤,大公子派谁也不会派到他的头上,他明白这不是走亲戚串门子,整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可现在被激到这儿了,只好硬着头皮,“大公子若无人可派,金某愿冒死前往,只是我腿脚不便……”
“这个无妨。”侯大打断了他的话,心说:你说这个不成、那个不信,现在轮到你了,想拉稀,门也没有。“我派四名轿夫,轮换着把先生抬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