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一夜的飞驰,刘鲲于次日午后赶到距离皇城千里之外的安坪州。落日余晖下,战马踩踏着干硬的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搅得他心里一阵烦躁。
面对远方寂静的村落,刘鲲竟有些踌躇不定,直到灯火渐稀他才鼓足勇气打马向前。
“啪啪啪。”
几声沉闷的敲打声过后,破旧的木门吱呀呀缓缓打开。
“这位军爷,您是?”
“请问这位大哥,这里可是徐常氏的宅院?”
“啊,是呀!徐常氏是家母,我是她的儿子徐彪,不知军爷是?”
刘鲲闻言再次施礼道:“原来是徐大哥,在下是太仓州延庆府刘鲲,今日特来探望乳母。”
刘鲲言毕,徐彪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急忙跪倒在地。
“哎呀!徐彪眼拙,怠慢了大少爷,大少爷赎罪。”
“徐大哥切勿如此,快快请起,不知乳母身体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自从家母返乡之后,便时常念叨两位少爷,算算时间都十几年没见了。”
“家里的,来贵客了,快烧水沏茶。”
随着徐彪一声吆喝,一名衣着朴素的农妇应声而出,在于刘鲲打工招呼后便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
“大少爷,您在此稍坐,我去后院通知家母,老人家知道您来一定特别高兴。”
眼见徐彪兴冲冲离去,刘鲲闲来无事四下打量,别看这里是乡下人家,但是摆设整齐,所有的家具物事一尘不染就像新的一样。
“大少爷来了?大少爷在哪?”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年仅五旬的老妇在徐彪的搀扶下快步而来。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面容,刘鲲心中五味杂陈,他急忙上前大礼参拜,却被老妇一把抱了起来。
“大少爷!真的是您吗?”
话未说完,老妇人眼望四周,口中疑惑的问道:“二少爷呢?二少爷没和您在一起吗?”
刘鲲见状微微摇头,十几年没见了,乳母还是和以前一样偏心,不论什么时候都习惯把元良挂在嘴边。
翌日清晨,刘鲲辞别徐家众人原路折返,此时此刻就连战马踩踏泥浆的闷响都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战马一边飞驰,刘鲲一边思忖,看来的确是我多虑了,没想到就连老元帅这等英雄人物也逃不过岁月的侵袭,也难怪,年纪大了又时隔多年,记忆有些偏差在所难免。
就在刘鲲心情放松策马飞奔之际,忽然他脸色一变,全身上下骤然绷紧。
“嘶咴儿咴儿”。
午后的阳光洒在眼前的村舍上就像镀起了一层金箔。
“哒,哒,哒。”
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除了沉重的马蹄声再无任何动静。
“吱呀呀。”
随着刘鲲僵硬的动作,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沉寂的庭院深处,几具早已冻僵的尸体和破烂染血的家具胡乱堆积在角落。
望着眼前诡异的场景,刘鲲无力的闭起了眼睛,就在这一霎那,萧瑟的北风仿佛抽干了他的全部心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苍白如纸。
车马红尘里,阅人谁似君,登高枉凝眸,望断天涯路。
自从刘鲲匆匆离去,苏蕊没有一日不是数次登临侯府。
盼过三日,盼五日,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芷馨妹妹不用过分担心,以衡臣的心智武功没人能伤的了他,或许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行程。”
听到金华夫人开口相劝,苏蕊苦笑着摇了摇头。刘鲲一走音信全无,金华夫人和萧雅哪一个不是神情憔悴,只不过是强加掩饰罢了。
“金姐姐,芷馨先行告辞,如果衡臣回来,麻烦您告诉他一声我很担心他。”
“妹妹放心,衡臣一回来,我就让他去见你,天色不早了,不如让三叔送你们回去。”
“不必麻烦了,眼下德古大哥和常二哥都在宫中,元良和济海又不知躲到哪里喝酒去了,如果三叔再离开,姐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等金华夫人再说什么,苏蕊躬身一礼,带着绫音转身离去。
“小姐,您似乎对那个三叔有些成见。”
面对绫音疑惑的目光,苏蕊抿嘴一笑,轻声说道:“鬼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虽然和三叔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这个人总给我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就是,就是,绫音也这么觉得,而且那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你身后冒出来,吓死人了。”
“哈哈哈,鬼丫头,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是淑女风范。”
璀璨的灯火下,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渐渐远去,在她们身后阴暗的角落里一道人影快速融入夜幕之中。
“小姐,你说侯爷会去哪呢?这都多少天了,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苏蕊闻言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忽然觉得后颈一阵痛麻,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中充满惊骇的绫音刚要呼救,还没等声音出口,也是眼前一黑晕倒在身后的黑衣人怀中。
“主上,人已经抓到了。”
“好,带她们进来。”
随着粗旷的声音出口,有人背负着两个黑布口袋进入山神庙内。
“主上,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别急,早就听说苏家大小姐美艳不可方物,今日我倒要看看这小妮子姿色到底如何!”
“来呀!打开。”
时间不大,有人手脚麻利的解开口袋,两张眉目如画的俏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两个出去等我。”
“喏。”
等手下人出去之后,山神庙内猖狂的笑声肆意响起。
“哈哈哈,刘鲲兄弟艳福不浅呐!这么两个大美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呼啸的北风卷动着砂石打在门窗上噼啪作响,绫音凄厉的惨叫混杂着沉重的喘息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