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豪在大军休整数日后决定班师还朝,临行前他将安羌都护韦腾唤入帅帐面授机宜。
次日天明大军启程,图尔和罕塔列队欢送,当刘鲲等人到来之后,图尔上前与众将一一话别。
“小将军慢走,图尔有一薄礼相赠。”
薛礼闻言不觉一愣,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有部众牵来一匹骏马。
只见这匹马身高八尺,头尾逾丈,周身上下漆黑如墨,清风拂过黑缎般的鬃毛被太阳一晃烁烁放光。
“小将军英雄盖世,岂能无良驹随身。”
图尔说着话,将接在手中的缰绳送到薛礼面前。
“这…………。”
就在薛礼犹豫之际,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傻小子,白给的马为啥不要?”
话音未落,常胜满脸憨笑的来到图尔面前。
“哈哈哈,孩子小,不懂事,俺这个当爹的替他收了,谢谢啊!”
看到常胜出现,罕塔的心里就有一股无名怒火陡然升起,此时再见他一副市侩模样,气得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多谢狼主厚赐。”
辞别独孤图尔后,众人再次上路。此番北征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但将拔突赶回江北,还从羌地带回近两万匹战马,有了这些良驹大陈的军事实力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
马嘶大地山河壮,旗卷长空日月明。看着眼前银龙般的队伍,刘鲲心情无比激动,万丈豪情中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期盼。
可是这里没有人知道,就在他们出征的十天之后,平西城都护方敏勾联柔然、回褐,兴兵三十万讨伐新君。
方敏对外言称赵淳弑父杀君大逆不道,并有天师为人证,先帝遗诏和传国玉玺为物证,号召天下豪杰一同起兵讨伐伪皇帝。
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思变,方敏所部军马半月时间横扫平西府,并在中元节前夜打进中都,兵锋直指皇城。
德阳殿上百官齐聚,赵淳居高临下忧心忡忡道:“安东府和镇南府可有消息?”
眼看赵淳眉头紧皱,太傅王邦彦上前答道:“回禀陛下,安东府大都督崔广啸以倭奴袭扰,海防不固为由,未发一兵一卒勤王护驾。”
“章泰安呢?”
听到天子追问,王邦彦神情犹豫,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朕问你章泰安怎么说?”
“回禀陛下,章泰安把前去传旨的王侍郎杀了,他也要起兵附逆。”
“什么?可恶,一群乱臣贼子。”
赵淳惊闻噩耗气得脸色发青,将面前的龙书案拍得啪啪作响。
“陛下息怒,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章泰安杀掉王侍郎后就没有了下文,直到今日天域关守将陈芝龙也没有发现镇南府有任何异样。”
“哼!章泰安这个匹夫无非和崔广啸一样,都在打隔岸观火的主意。”
“老元帅,皇城防务如何?”
“回禀陛下,中都府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为免各城兵马被各个击破,老臣已经将他们全部调入皇城,如今皇城之中集结大军不下十万,粮草堆积如山,虽然平叛不足,但是固守无虞,只要等到平北大元帅得胜归来,必能铲逆除叛,重现太平。”
“好,老元帅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与天下的安危就全指望你了。”
“陛下折煞老臣,为了大陈社稷老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由于苏魁将散落各处的兵马全部撤回皇城,所以方敏兵进中都府犹入无人之境,不过两日光景便兵临城下。
“方都护,此番柔然倾举国之力助八贤王夺回皇位,你我之前的约定………。”
不等柔然国大元帅萧天左把话说完,方敏摆手打断道:“萧元帅尽管放心,只要八贤王登基,一定将西南三郡相让,决不食言。”
“好,一言为定。”
就在两人相识而笑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八贤王不是疯了吗?一个疯子的话你也相信?要本帅说还是真金白银美女玉器比较实在。”
方敏闻声微微一笑,正色说道:“耶萨奇元帅放心,只要打下皇城,答应贵国的财物一定只多不少,至于中原美女能够带走多少就看元帅您的本事了。”
“哈哈哈,好,痛快。”
中军大帐内三人哈哈大笑,笑毕之后共同商讨破城之策。
翌日清晨,方敏带着众将来到皇城之下讨敌要阵。
老元帅苏魁闻报后亲临城头向下观瞧,只见城下黑压压一片,兵似兵山,将似将海,牛皮大帐支起的营房一眼望不到尽头。
“老元帅,多年不见风采依然,末将方敏有礼了。”
苏魁闻言脸色深沉,眼前这方敏曾是他帐前都统,此人勇武干练,心机多变,当年追随他时屡立战功,确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敏,兴兵逼宫祸及九族,你本是大陈良将镇守一方,为什么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能听本帅一句良言相劝迷途知返,本帅一定在陛下面前竭力保奏为你开脱。”
“哈哈哈,陛下?他也配吗?赵淳毒杀生父枉为人子,弑君篡位枉为人臣,这般不忠不孝大奸大恶之徒死有余辜,老元帅切莫被表象所蒙蔽,铸成千秋大错。”
“住口,先帝遗诏有目共睹,父终子继理所应当,妖道盗走玉玺妖言惑众岂可轻信,你勾结异族为祸中原,置万千黎民生死于不顾,这就是你口中的忠义吗?”
面对苏魁的严辞喝问,方敏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老匹夫,死到临头你还这么嚣张,等会打进城去本元帅让你见识见识异族的厉害。”
“方都护和这老匹夫废什么话,干脆直接攻城。”
“也好,既然两位元帅皆有此意,准备攻城。”
时间不大军械齐备,方敏一声令下众军齐头并进,方敏所部兵马主攻西门,柔然萧天左负责南门,回褐耶萨奇攻打北门,柔然大将萧天右和薛胜陈兵东门待机而动。
苏魁居高临下只见叛军藤牌手在前,云梯在后,弓箭手万箭齐发掩护先头部队抢攻城头。
眼看叛军已到护城河边,苏魁断喝一声道:“放箭。”
霎时间,箭矢如雨,将无数叛军钉死在护城河边,有叛军侥幸过河来到城下,还没等他们将云梯竖起,就被城头抛下的滚木雷石砸成了肉泥。
一番大战从日出一直打到日落,眼看苏魁沉着应对调度有方,方敏只得鸣金收兵。
第二天,第三天,皆是如此,方敏一口气连续攻城十余日都被苏魁带人击退。
落日的余晖下,苏魁看着叛军潮水般往后退去,暗暗松了口气,常言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叛军又留下数千具尸体无功而返,但是守城的军卒也多有伤亡,长此以往就算皇城固若金汤也难保万全。
老元帅遥望着天边的落日,心中暗道:山君、衡臣你们现在在哪呀?自从你们离开皇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北疆战事到底如何了?老夫还能等到你们归来吗?念及至此,老元帅黯然长叹。
“爹,您怎么了?”
猛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魁不觉微微一愣,愕然问道:“芷馨?你怎么来了!这里岂是女儿家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