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初冬时节,北疆已冰封千里。这一日,陆文登刚刚起身,便有亲兵门外回事。
“启禀大人,独孤狼主大驾到访。”
陆文登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道,他怎么来了?
就在陆文登吩咐下人更衣之际,忽听卧房外脚步声响,还没等他开口喝问,两道人影一闪,独孤图尔和步六狐罕塔已经闯进门来。
随着榻上一声惊叫,陆文登面沉似水,冷声问道:“独孤狼主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如今又闯入内室惊扰女眷,简直岂有此理。”
眼见陆文登怒气冲天,独孤图尔毫不在意的哈哈笑道:“事发突然,情势紧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陆大人多多包涵。”
“哼!不知何事如此惶急,竟让狼主连须臾之间都难以忍耐。”
陆文登话音未落,就见罕塔纵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妈了个巴子的,少他妈给脸不要脸,狼主驾前还轮不到你来拽脸子。”
“反了,反了,来人,快来人。”
无论他如何呼喊,诺大的安羌都护府内竟无一人应答,随着时间流逝,陆文登的脸色愈加惨白,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罕塔,不得无礼,美人面前岂可如此粗俗。”
罕塔闻言斜眼看了看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美娇娘,嘴角唇边露出丝丝坏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狼主大人,擅杀朝廷命官等同谋逆,您就不怕陛下震怒吗?”
看到陆文登色厉内荏的可笑模样,独孤图尔微微一笑,进前一步道:“都护大人放心,本座不但不会杀你还会大大的重用你,只要你肯为本座效力,将来封侯拜相也绝非难事。”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面对陆文登惊骇欲死的目光,罕塔嘿嘿冷笑道:“干什么?我们羌人被你们欺负这么多年,也该扬眉吐气一回了,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中原皇帝跪在我们狼主驾前磕头求饶。”
“住口,尔等竟敢谋逆作乱,简直丧心病狂。”
仓啷啷,伴随着一声虎啸龙吟,罕塔腰间弯刀出鞘。
“姓陆的,我看你是自己找死。”不等罕塔上前,陆文登吓得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罕塔,文登兄是本座的朋友,你怎可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在独孤图尔的严厉斥责声中,罕塔悻悻退后。
“哈哈哈,文登兄不必惊慌,步六狐将军一介武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文登兄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独孤图尔一边说,一边伸双手将陆文登缓缓搀起。
“狼主大人客气,步六狐将军豪气干云,在下岂敢怪罪,只是不知狼主大人到底有何打算,在下虽有心追随狼主大人,却担心自己才疏学浅误了您的大事。”
“哈哈哈,文登兄不必妄自菲薄,兄弟所求之事对文登兄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在两人低声蜜语之际,忽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夫人?你怎么来了?”
不等陆文登继续开口,殷氏夫人义正词严道:“陆文登,你花天酒地,德行有亏也就罢了,如今又要通番卖国,为羌人奴,难道你就不怕辱没了祖宗吗?”
陆文登闻言恼羞成怒,回身从墙上摘下宝剑将殷氏夫人斩为两段。
罕塔见陆文登对发妻如此绝情,心中不免越加轻视,他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殷氏,口中啧啧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惜了如此佳人。”
“女人不过就是男人胯下的玩物而已,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陆文登言毕,将手中染血的长剑随手丢弃。
“哦?是吗!只是不知道陆都护说的可是真心话。”罕塔一边说,一边将色迷迷的目光望向床榻。
陆文登见状微微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步六狐将军喜欢,带走便是。”
“哈哈哈,好,痛快,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罕塔迫不及待的大步上前,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佳人猛扑过去。
城里夕阳城外雪,相将十里异阴晴。也知造物曾何意,底事人心苦未平。
在一阵阵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忠义侯府喜添男丁双喜临门,一时间阖府上下欢天喜地热闹非常。
看到其他人满脸堆欢,刘鲲心中愈显凄凉。
近些年来闲时也好,战时也罢,他和兄弟们从未分开,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尤其是刘鹏、常胜这两个活宝,更是时不时的拿苏云打趣,虽然有时候也斗得面红耳赤,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兄弟们的感情。
忆往昔峥嵘岁月,看今朝冷月孤灯,刘鲲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侯爷,菜品已经上齐了。”
“好,有劳林叔了。”
“侯爷客气,老奴告退。”
“好,今日府中大喜,每位家丁仆役赏银十两,设下酒宴共度新春。”
“多谢侯爷,老奴告退。”
“嗯,如果没有紧要之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老奴明白。”
等萧林快步走远之后,刘鲲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将餐桌转动起来。
“镜菜芯焖红衫鱼,菜心脆爽,鱼肉滑嫩,衡臣记得这是大哥最喜欢吃的一道家乡菜。”
“葱扒羊肉,酥烂醇厚,香味十足,衡臣知道这是二哥的最爱,可是每次都被元良那个臭小子抢食大半,你嘴上虽然骂得厉害,可却从来也不舍得多吃一口。”
“梅菜扣肉,咸中带甜,肥而不腻,自从元良懂事以来便无肉不欢,尤其是眼前这道菜更是白吃不厌,也不知他现在在哪?还吃不吃得到。”
“小五子,等不及了吧!如此佳肴岂能没有美酒作伴,你看,三哥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上好的陈年花雕,你尝尝味道如何。”
刘鲲一边说,一边拍掉泥封,将温热的美酒倾倒入碗,随着酒水飞溅,两行泪水无声滑落,看得见的是思念,看不见的是心伤。
“兄弟们,我刘家有后了。”
言毕,刘鲲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泪水已干,只剩满嘴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