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庆典刚过,便迎来了隆重的十五大朝。
金碧辉煌的德阳殿上,文东武西分列两旁,天子赵淳稳坐龙椅虎视天下。
“陛下,谷浑王子车士昭觐见。”
“好,宣他上殿。”
时间不大,一身盛装的车士昭神色恭谨的来到德阳殿,对高高在上的陈朝天子大礼参拜。
赵淳见状,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和声说道:“免礼,平身。”
车士昭闻言躬身道谢,随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达了两国修好的意愿,以及他本人对中原文化的向往。
就在天子和众臣面带微笑频频点头之际,车士昭话锋一转,竟然当众提出两国通婚之议。
谷浑王子此言出口,整个德阳殿一片死寂,所有在场的朝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到最后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集中在老元帅苏魁身上。
面对车士昭恳切的目光,赵淳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小王子可能有所不知,大陈皇室人丁不旺,朕就只有定宁公主一个妹妹,所以这亲事嘛!”
不等赵淳把话说完,车士昭躬身说道:“陛下,小王来到皇城已经有些时日,小王知道定宁公主美貌贤良,并未婚配,所以才敢斗胆开口请求陛下赐婚。”
“陛下放心,只要定宁公主下嫁,小王待她一定如珠似宝,此生绝不相负。”
“这个………。”
眼见赵淳犹豫不定,车士昭进一步说道:“陛下,谷浑国小民弱比不得中原上邦。虽然不乏精兵强将,但是相比柔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近些年来谷浑屡受强邻欺压敢怒而不敢言,如果小王能与公主结成秦晋之好,那么情势将大不相同,只要陛下愿意,随时可以挥师西进,到那时谷浑必然倾全国之力任由陛下驱策。”
车士昭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窃窃私语,这时太傅王邦彦率先开口表示赞同,司徒高进随后附议,其余文武见状有的随声附和,有的默然不语,也有的再次将目光看向苏魁。
“陛下,老臣觉得小王子一表人才相貌出众,若能与公主喜结连理,倒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天子闻言哈哈大笑,笑罢之后,竟然起身离座,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赵淳快步来到苏魁面前,拉起老元帅的手掌道:“老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朕心中有愧呀!”
眼见天子如此,苏魁连忙屈身跪倒,口中朗声说道:“陛下,只要是有利于江山社稷,别说功名富贵,就算是粉身碎骨,老臣也万死不辞。”
“好,老爱卿能如此想,朕心甚慰。”
天子话到此处,转头对中书令郑建文道:“郑公,拟旨。”
站在不远处的刘鲲眼见和亲之事已成定局,心中百感交集,他实在难以想象五弟得知消息后会伤心到何种地步,恍惚之间,刘鲲只将圣旨的内容听了个大概。
首先,天子同意和亲,并定于三月初八送公主出嫁,其次,晋升驸马都尉苏云为壮武将军,加恩送婚使,护送定宁公主前往谷浑完婚。
退朝之后,众臣三三两两结伴而去,眼见老元帅昂首阔步独自前行,刘鲲正要上前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老三呐!咋办呐!刚才俺是小寡妇看花轿—干着急呀!”
“你说这事小五子要是想不开,那可咋整?”
刘鲲闻言无奈叹气道:“二哥稍安勿躁,一边是国家大事,一边是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五弟自然分得清楚,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回府之后,刘鲲将众人聚到一处,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复述一遍。
德古等人听完沉默不语,只有刘鹏气得一拍桌子,口中高声埋怨道:“不都说皇帝是金口玉言吗?他怎么能这样,先前封老五驸马都尉,现在又把公主许给了别人,这不是出尔反尔逗老五玩呢吗?”
“元良,休得胡言乱语,你以为你还是浪迹江湖的山野小子吗?”
听到哥哥一反常态的严厉斥责,刘鹏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金华夫人轻轻按住。
“元良,你大哥心情烦躁,切莫在意。”
沉闷的气氛笼罩下,众人相对无言,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五弟!”
“老五!”
“小五子!你咋来了?”
面对众兄弟忧心忡忡的目光,苏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眨着血红的眼睛颤声说道:“我没事,三哥有酒吗?我想喝酒。”
随着苏云顺畅的话音入耳,在场众人无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气氛不对,常胜和刘鹏一定会兴奋的大吼大叫。
“来人,上酒,今日我们兄弟要一醉方休。”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一夜,众兄弟陪着苏云或哭或笑,时而放声高歌,时而打骂笑闹,一直等到苏云沉沉睡去,才小心翼翼的聚在一起相顾无言。
“侯爷,苏小姐到了。”
“嗯,我知道了。”
刘鲲一边摇晃着起身,一边用力搓了搓麻胀的脸颊,试图让头脑清醒一些。
“衡臣哥哥,小心。”
眼见刘鲲脚下不稳,萧雅连忙上前扶住,用她娇弱的肩头抵住刘鲲宽厚的胸膛。
“衡臣,济海一夜未归,可在你这里?”
听到苏蕊的声音远远传来,刘鲲连忙伸手推开萧雅,或许是用力过猛,他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衡臣哥哥!”
不等萧雅上前搀扶,苏蕊已经抢先一步将刘鲲轻轻抱住。
“雨凝妹妹,衡臣就交给我吧!麻烦你吩咐厨下做一碗醒酒汤来。”
萧雅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苏蕊扶着刘鲲回身落座之际,两道怨毒的目光一闪而逝。
“放心吧!芷馨,我们会好好看着济海,回去告诉伯父伯母不用惦记。”
等刘鲲说完,苏蕊轻声笑道:“放心,他在你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今天我来是有别的事情?”
“哦?”
在刘鲲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苏蕊神情扭捏的低声说道:“父亲大人让我通知你,他今晚定更时分在墨涟居设宴,与你有事相商。”
“墨涟居?”
刘鲲闻言大惑不解,他顺口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只请了你一个?”
“哦?那会是什么事呢?”
苏蕊见状以为是刘鲲故意逗她,于是羞恼的跺脚道:“呆子,去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