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马拉雅山2450公里的边境线上,有白雪皑皑的雪山,也有密树丛林的原始森林。樟木在喜马拉雅山山脉最西端,海拔只有两千多米,山上植被茂密,行走在里面有热带丛林的感觉。
1999年9月的一天,部队宣传股长贺东远和排长吕庆轩带领某连三班人员,替换已经在哨卡里执勤一个月的一班人员。樟木的9月还是一个多雨的季节,上山的路被雨水冲得沟壑纵横。一滩滩积水里蚂蟥在张扬的蠕动着柔软的身子,寻找猎物。脚下的黄胶鞋踩在泥地里,“哧”的一声就滑出多远。战士们就攀拉着树枝一步一步的走着,脚下的蚂蟥也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一个劲的往战士们鞋口里钻。吸血的蚂蟥使有些战士又疼又痒,但又不敢坐下来把蚂蟥清理干净,因为一旦做下,蚂蟥更会四面出击,让你防不胜防,只有忍着继续前进。为了躲避蚂蟥,山路泥泞,到底有多上个战士,摔了多少跤,谁也无法计算出来。上山的路不长,只有几公里,但这支队伍走了几个小时。
到达目的地后,这支队伍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像个泥猴一样,攀拉着树枝的手留下了道道红印,隐隐作痛。战士们解开绑腿捉蚂蟥,吸足了血是的蚂蟥正在懒懒地伸着膨胀的身躯,没有吸到血的蚂蟥想尽一起办法往战士的腿里钻。滑滑的蚂蟥用手怎么捉不住,战士就用盐搓,酒精擦,还不出来就点燃一支烟烧。烟头的温度有300℃,烟头灼烤着蚂蟥也灼伤着战士的肌肤,谁能真正的理解这些驻守边防的军人为了祖国的安宁,付出了多少别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经雨水浇淋,他们浑身上下没有干的地方,衣服和被子潮湿得随时可以拧出水来。吕排长看见帐篷里有几个战士在睡觉。旁边还放着吃剩的干粮和罐头,于是走上前拉了拉被战士蹬掉的被子,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兵上来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们在潮湿多雨、遍地蚂蟥的环境里付出的不仅仅是青春。吕排长眼里的泪滑落在战士的脸上,烫烫的,战士惊醒了,坐起来说:“排长,对不起,太困了。这段时间来我们没睡过好觉,一倒下就睡着了。排长,你也辛苦了.....”吕排长的眼泪在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他抱了抱身边的战士。此刻,他能说什么呢,再多的话却难以表达。这些哨卡上的战士,晚上潜伏在丛林中,一潜伏就是整整一夜,在困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身边的蚂蟥再多,也不会看一看,抓一抓,因为他们知道边防夜间情况最多,稍有疏忽就会铸成大错。
雨还在下着,一支下个不停。雨水打湿了军装,打湿了帐篷,打湿了所有的物品,但雨水再大,也不能打湿战士们那颗无私奉献的心。吕排长带领着这群兵开始重建家园,巡逻回来的战士顺便砍回竹子,他们用竹子在帐篷的周围建起了围栏,用从连队里带来的塑料布搭在了灶台的上空,雨再大,炊事员也可以做饭了。他们更别出心裁地在灶台边上大石头下面掏了个石洞,储备粮食和柴火。边防的生活是寂寞的,寂寞得只有“白天兵看兵吗,晚上数星星”。他们有颗赤诚的心,寂寞得生活没有压垮他们的坚韧。他们把这片原始森林当成了一片纯净的心灵世界,与森林里的植物、动物交上了朋友。就在他们帐篷不远处,有几只猴子时隐时现的,趁灶台上没人,抓起个馒头就跳上了树。几只可爱的猴子总是在远处观察着这群人,哨卡上的兵也爱上了这几个猴子,就在每天的午后放几个馒头仔外面。时间久了,猴子觉得没有危险了,竟也在战士吃饭的时候大模大样的蹲在面前看战士吃饭,战士也爱着他们的可爱和顽皮。战士们偶尔也会采撷一些竹笋作为他们中午的美味佳肴,喝着用干竹筒烧的开水,再放一些竹叶,水有股清香的味道缠绕在战士的嗅觉里。听着不远处,波曲河潺潺的流水声、猴子的欢叫声、鸟儿的雀跃声,看着山野中流泻的瀑布和盛开的野花,寂寞的生活都被大自然的神奇冲淡了。
在原始森林里站岗巡逻使每个兵的职责。原始森林的天就像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时而阴雨连绵,时而骄阳似火。巡逻额官兵走在边境线上使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到了晚上还要潜伏在某地。战士们都隐蔽在潮湿的草丛和树林中,天长日久,都不同程度的患有风湿病、关节炎和各类皮肤病,下雨关节疼,天晴皮肤痒,寒冬有冻疮,夏日脸发烫,也没有一个战士打退堂鼓吗。一天夜晚,漆黑的夜笼罩着大地,三名潜伏人员发现不远处的草丛有动静,他们马上给吕排长发出信号,吕排长带两名战士从另一边包抄过去,形成围歼之势,慢慢向目标靠近。当距离目标两米远时,他们发现是一只又肥又大的雪鸡被乱草绊住了腿。吕排长身边的战士刘佩贤一个前扑,就把目标扑获了,确是一只雪鸡。吕排长半开玩笑地对潜伏人员说:“你们的潜伏真到位,连一只雪鸡都不放过......”如何处理雪鸡,战士们开了一个很严肃的会议,最后大家说战士是祖国的忠诚卫士,也应该是环境保护的忠诚卫士,一致赞同把雪鸡放回山林中,因为兵们知道生态的平衡是军民共同的责任。
原始森林哨卡里的兵们,没有醇香的酒可以畅饮,没有迷人的乐厅放开歌喉,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缠绵情话,有的只是一颗普通的心,心里装着美丽的憧憬和祖国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