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泥水匠来修房子,淡妥了价格,包工包料大约需要200法币,长顺同意了。现如今钱庄兑换都是流通的法币,不在兑银元,但法币不怎么值钱,当时100法币相当于过去一块银元。
长利也把架子车也打听好了,又去刘经济那儿问毛驴,刘经济说刚好有一家也是做拉车生意的人有一匹驴子要卖,那他架子车呢,刘经济说,他现在缺钱只想卖骡子,但拉车搬运生意还是要做,只是用人力拉架子车,长利听说这才失望了。他原本想给二哥卖个二手车,便宜一些,他把长顺叫来,几番讨价还价才买下了毛驴,又到木匠张老三那里买了新板车,这一次长顺又化费不少。
房子两三天就修好了,长顺这几天住在正门边的一间客房里,客户很小,仅底支下一张床和一个桌子,本是过去镖局大门边有三间客房,一间是来了客人住的,现在一间做了厨房,一个做了杂物间,长顺来了,就让长顺和秋萍住,但里面太拥挤了,也放了不少镖局留下来的杂物。长顺找了个理由说这屋太小床也小,就让秋萍与秀儿住在一起。
秋萍与秀儿睡在东屋一间房,睡觉前洗脚的时候秀儿问秋萍,婶儿,缠脚的时候疼吗?,秋萍说痛,要命的疼,当秀儿看见秋萍洗脚时,秋萍不让看,让秀儿背过身去,说看了会害怕,秀儿赶紧闭上眼,不敢去看。
西房修了两三天就整修好了,这期间长顺又去四海钱庄兑了钱票,可这次钱庄说现在没有大洋,只能兑法币,法币不值钱,但长顺急需钱,只好兑了,修了房子又卖驴和板车,这钱己经用得差不多了。
快没了钱,以后生活可成了问题,没有想到长顺运气好,刚卖了板车生意就好的不得了。因为古镇这次房屋毁坏不少,修房的人多,免不了要到镇外的砖瓦场搬运砖瓦,这就给长顺这种营生提供了机会,靠卖体力挣钱一天下来也挣得不算少,这半个月来,基本上都是干这样事情,当然间或也有大字号老板让他到码头上运货。
西厢房修好之后,兄弟三人商议将西厢房三间房给了长顺住,正房三间长安住,东厢房三间归长利,正门边客房本要给长顺,但长顺自己不需要,有西厢房就够住了。
可长利和他媳妇淑娟却不这么看,倒是认为长顺是个多余人,本来这家产归两兄弟,长顺一来就变了。淑娟问长利:“他说家产有他一半,有字据吗?当初立过字据吗?”长利不言语,心里其实也为长顺的到来感到有些不舒服,
西厢房每间房屋并不大,三间是相通的,一间作客厅,一间做卧室,另一间作杂物间。长顺买了些铺盖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心里想是里屋让秋萍睡,他在杂物间睡,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秘密,一来不让秋萍尬尴,长顺特意多卖了支竹床,对外人说天快热了预备着,竹床放在杂物间,夜晚长顺就铺开被褥在上面唾觉。
自此长安长顺长利三家吃在一起吃,饭菜由家里三个女人做。伙食费本来说按大小人头来、但长顺却说三家平分、长安长利都是两个孩子两个大人、出一样多还算公平。对于长顺来说就有些不公平、但长顺坚持要这样算、说是多不了几个钱、三人干活也是一同出车,一同回来,遇到拉货时上坡下块三人互相帮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镇内,偶而也出镇到县城甚至到邻县夷城襄阳。
在长顺没来之前,长安和长利常送货到过襄阳,襄阳离古镇大约有一百华里,五月份日本人发动了枣宜会战之后,鄂西北这块大地不在平静一至六月中旬,会战结束,日军退守至襄河一线,事态总算暂时平息,襄阳夷城樊城都被日军焚毁大半伤亡上万。但是无论战争多么地残酷,也无论它什么时候结束,人们总归还是要生活,一旦战事平息,一些生活必需品运输交易买卖还是需要来进行。长安长顺这些做搬运事情人们也就会忙起来,长安长顺忙了一阵子替人运送砖瓦木料之后,这镇内的生意就少了起来。有时候难免送到镇外远的地方去。
半个多月过去了,有一天长安长顺长利将货送到了襄阳的时候,长顺打听到新野的日军己退回到原来的防线,新野被光复,又重新回到国军手中。长顺听到如此,心中就有了想法,他想将两个月前埋在新野的父母棺椁迁回古镇。于是就与长安长利哥俩说了,长安长利也同意了,就让去利先回去做一些迁葬的必要安排。长安和长顺两人赶着车去新野运回二老的棺椁。
三兄弟就分开行事。长安长顺先送走了长利,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决定走夜路,先是乘最后一班渡船到了樊城。然后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又喂了牲口继续行路,所幸两人都没拉货,走的挺快,到凌晨时分就到了新野,离开城还早,两人决定睡一觉再作打算,于是两人从车下取下各自预备好的油布铺盖,将两头驴缰绳各自睡在板车上,半睡半醒的也就两个多时辰。
等天大亮,两人进了城,到了城隍庙,所幸原来的主持还在,长顺说了来意,庙主持连忙答应,并且告诉长顺庙里现在只有他和一个的小道士怕等会儿做事人手不够。让他上街再去找两个身强力壮的苦力来帮帮手。并且告诉他迁坟所作谯事,分文不收,道长之所以这样爽快是因为当时长顺给的酬金够多,二来他起先答应将人葬在此本来就不妥,不过当时正值战乱兵荒马乱情有可原,可两种坟耸立在院中实在是个大心病,但碍于当时长顺付了重金并且告诉主持等战事稍平就来迁回二老。现在长顺来了,庙祝持哪有不允的道理。
只是庙里的人早就跑光了,只有年老的道长和一个十多岁的道童留在庙里。于是长顺就让长安等着,自己上街去请几个找人帮忙。其实长顺心中还有个心事,那就是顺便去打听一下秋萍的家。不过这事还要瞒着长安,不要让他知道事情真相。
等他按秋萍的地址到了西门附近,秋萍所说的杂货铺早就荡然无存,只是一片废墟。找周围人一打听说前几个月的战火将新野毁了大半,秋萍婆家杂货铺也毁于兵火,家里有个老婆婆也被炸死,还是邻居们帮埋的,儿子和媳妇至今未归,听人说见儿子被拉了伕,一同被拉伕逃回来的人说看见儿子在国军与日军作战中被打死了,而媳妇至今下落不明。
长顺听完,心里也不是滋味,打听那老婆婆坟在哪里,想替秋萍给她烧一些纸钱,邻居告诉了他,长顺就在杂货铺废墟上望坟的方向烧了一些纸钱,这又才在街上找了几个正蹴在地上等活干的苦力,价格谈妥。几人与他一起到了城隍庙。
长顺与长安用了两天时间将两位老人的棺椁运回古镇,长利早就将仪式准备完毕。两位老人终于叶落归根,入土为安。
等一切事情安排妥当,有一天晚上,长顺这才将新野秋萍婆家的事情告诉她,秋萍听完哭了好一阵子,秋萍之所以悲伤,是因为虽说与婆家的人只是相处一个多月,但毕竞那是自己的一个新家,与丈夫平日里说不上几句话,三个月来也没有同床共枕过。但婆婆一家人对自己的确也不错,但现在婆婆和丈夫人都己死去,家也变成了废墟,自己真正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二则哭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出嫁就是为了冲喜,结婚第二天就死了公公,一个月后又失去丈夫与婆婆。
长顺安慰她说不是还有娘家吗?等我有机会再去王村去找你父母姐妹。秋萍这才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