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名其妙的加餐让我们每个人面面相觑,很难相信狗比的法尔诺能做出这般仁爱举动。
几辆吉普车相继拉来了一堆堆的牛排、羊排、沙拉和面包,还是相同的壮汉摆着相同的餐桌,肉多到垒成小山。
这可把那群下午没吃过瘾的汉子们逗乐了,各个喜笑颜开,说话音量都不自觉大了起来。
不是,说话就说话,有几位还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是怎么个回事?
香味儿顺着小风飘散,搞得我本来还挺饱的肚子又有些叫嚷,好似不吃就失去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我刚要摩拳擦掌上前凑个热闹,杜圂站我身后用手肘捅了我一下,我停下身形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他,只见他朝着教员那边努了努下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教员已经凑在一起满脸坏笑,窃窃私语着什么,这情况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不是好事儿。
【感觉是个坑。】杜圂见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左手捂上嘴巴假装揉脸地低声说道。
看到教员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做派,我对杜圂的话深以为然。
餐桌旁已经聚拢了一批不管不顾的粗壮汉子,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该赞赏一句勇猛。少部分人杵在原地观察着事情走向,其中包括华尔兹和莱昂。
坎特早已经加入,两只手抓着牛排的两端,嘴巴用力撕扯。
【简单吃点儿?】我看的有点儿眼红,这可是肉啊!这谁能忍得了?!
【你去吧。】杜圂谨小慎微,让我下意识高看了他一眼,同时怀疑着我心中对整件事情的判断,难道真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把已经迈出的左脚又重新退了回来,垂在两侧的手臂重新抱在胸前,观望着事情走向。
杜圂拍了拍我的肩膀,貌似感受到了他的欣慰,这让我一阵无语……
他没有多待,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华尔兹和莱昂走去,我则是待在原地用手摸搓着下巴。
吃的东西肯定没有问题,我们如此小心谨慎都不是因为食物有毒这种傻了吧唧的猜测怀疑,主要是对狗比法尔诺的反常行为充满了防备,更何况教员围成一堆没安好心的高谈阔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派。
这让我,让杜圂,让那些冷眼观瞧的参选者胆小甚微。
【大家吃的都还不错?】差不多过了几十分钟,法尔诺突然现身,看着餐桌前仅剩的零星几人,用喇叭吼道。
【都吃完了!集合!老子带你们去散散步!】
集合!又是集合!真是日了狗了!
听到要集合我有些激恼了!
还是按照小队队形的两两一组,我们又双叒地朝着山里呈纵队进发。不一样的是,这次不是越野跑,法尔诺带队顺着上午下山的路径往深山里面行进,小队和小队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们这次没有带着背包,一身轻地跟在法尔诺的后面,每个组的教员依然是走在每个组的前面,想一想,真是像极了奥运会开幕式的方队,教员就差举个牌子……
一路摸黑,踩在一条不知道被多少人趟过的小路上,脚下积了一层又一层的断枝残叶,每走一步都是咯吱作响。
路上沉闷气氛萦绕,坎特在我身边可能因为吃多了的缘故揉着肚子打着饱嗝,他身后的马沙特小声嘟囔问着坎特怎么不直接吃死,我们几个相互扇风,挥散着他带着肉臭的口气。随着丛林中的行进越来越深入,坎特不是打嗝就是放屁,让身后的马沙特吃足了苦头,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马沙特,你可以不像个娘们一样抱怨了吗?】坎特一脸无语,转头看了眼马沙特。
【你能把你的嘴巴和屁眼子合上吗?】马沙特重重啐了一口浓痰,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这是我的生理反应,我又控制不了。】坎特语气带着无辜。
【放屁不是生理反应,是生理现象,你个白痴。】马沙特旁边的特伦多插了个嘴。
听到这话让我不由翘起了嘴角,心想这哥们儿纠错还挺会挑时候。果不其然,马沙特粗重地叹了口气,哀叹道【怎么我身边有两个白痴。】
【害害害,你才白痴!你这是歧视!】坎特听闻不乐意,一边摸着他头上的卷毛,一边说道。
得,这坎特的言辞跟普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说不过就开始往歧视上面拉拢。
马沙特估计是不爱再跟坎特拌嘴,直接保持了沉默。
长途跋涉的在这座雄伟的深山之中,跟盘山跑不同的是,路程不再是弯弯绕绕,而是直线前行。周围两侧基本以黑暗的树丛为主,偶尔一些耷拉的枝头挡道,都被前面开路的法尔诺和A组成员要么扒拉到了一边,要么直接掰断朝树丛深处扔去。
期间有段极长的土路特别的窄,只够勉强三人同行,右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让我们走起来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一万的精神,生怕成为选拔赛正常死亡指标里面的一个。
还好花费的时间不多,比起盘山跑的半天光景,这也不过才两三个小时。
山的另一侧是个机场,已经等待了两架看着有些年头的运输机依次排在一条粗长的跑道上。
【老子先把规则给你们说明白!省得一会儿你们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法尔诺等各个小队陆续进入停机坪再次排好方队,一手拿着喇叭站在方队前面吼着。
【团队赛!两支小队合作共赢!十四个队伍将会分为七组!你们这七组人马将会被投入一处无人区!机舱内有你们的装备弹药!背包里除了有限制的子弹,为期三天的口粮,还有无人区补给站站点的地图!我只给你们七天时间!老子只要存活下来的前五组!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A组和N组为红色!】
【B组和M组为橙色!】
【C组和L组为黄色!】
【D组和K组为绿色!】
【E组和J组为白色!】
【F组和I组为蓝色!】
【G组和H组为紫色!】
……
【解散!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准备!十分钟之后集合!】
法尔诺一次又一次喊出将要融合成一个小组的两支队伍,当听到C组和L组的时候,我一阵头大,犹记得几天前选拔赛还未开始便要求我们提前三天进入这片训练地,分好队伍去木屋拿吃食的时候遇到了带有歧视的那个白痴,他好像就在L组。
我暗中咬牙切齿,没想到形势会这般尴尬。
【呸,他妈的晦气!】整支小队两两分好,L组队长带着小队成员散漫地朝我们走来,队伍里那个白人傻逼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地看着我。
【你长得就挺晦气的。】我不甘示弱,之前忍耐无非大家都是同期来参加训练的战友,不看僧面看佛面,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形势不像之前那般祥和,有了上午一次性淘汰了五十三个人的例子,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竞争关系,更何况现在两支队伍必须要上下齐心,不然不说在七个小组之中头露峥嵘,就是能存活都够呛。
或许那个人没想到我能还嘴,更想不到他带有针对性的言辞在当下这座看似毫无波澜却暗流涌动的池塘里能带来多大的涟漪,坎特先人一步踏出队伍,直接揪住了那个人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让他再说一遍。
坎特牵一发而动全身,华尔兹率先涌了上去,推开了几个围拢在坎特身边的L组成员,我和马沙特分别踹开了绕到坎特后面带着阴招的两个L组成员,L组队长此时正抓着坎特的手腕让他撒手。
杜圂这小子挺阴的,趁着人多的空挡一脚踹在了那个白人的裆部,瞬间让还被扯住衣领子的白人泪如泉涌,坎特高了那个人一个脑袋,自然没有看到杜圂的小动作,一脸的不明所以,以为他被自己的气场给吓哭了。
一时间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茫然地看着旁边一直拽着他手的L组队长。
法尔诺明显察觉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不做插手,也就是看了两眼,挠了挠腿后重新跟旁边的教员嘻嘻哈哈。
神他妈的规则……
我突然想到了挂在木屋前面的选拔规则。
不光我们这两支队伍进入了摩擦,另外几支队伍听到我们这边的响动,看到法尔诺置之度外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新仇还是旧恨,都有着将要开打的架势。
我们这边随着那位白人泪流满面地夹着两腿,嘴部一个劲儿地颤抖,开打的架势逐渐停缓,犹如刚才被一句话点燃的燎原天降暴雨般全部浇灭,华尔兹钻了个空子到了坎特的身边按住了L组队长的手,做出和事老的架势。
【坎特!胡闹!你是不是蠢!这个节骨眼还要挑衅将要共事的战友?】指桑骂槐的言语从华尔兹的嘴中说了出来,让我们都不由得想笑又不敢笑。
【我没有……】明显坎特没有反应过来,想要做出解释,被华尔兹一个眼神止住。
【好了好了,西蒙,咱们都不要冲动,让别的队伍看笑话!我看你这个队员也是诚心悔悟,眼泪都流了这么多了,咱们这几天又要朝夕相处,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华尔兹说完坎特,立马扭头给出L组队长一个灿烂笑容,手里不紧不慢地掰开他握住坎特手腕的指头。
【让你的人松手!】西蒙手指被华尔兹掰开了几根,索性也不继续握着,直接撒开了手。说罢,西蒙抽回手,扭脸瞪了一眼还在泪流不止的白人,看样子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莫名其妙开始痛哭的白人丢尽了颜面。
华尔兹在西蒙撒手后没有急着抽手,转而拍了拍坎特的手腕,坎特得到了授意,二话不说,松开了扯拽着衣领的手,一脸不屑地环视着L组的成员,两只大手松开衣领后在自己身前抹了抹,好似去除晦气一般。
双方架势起得快降得也快,剑拔弩张的画面静止后我悄然来到了坎特的身后,看着比我高了半个头的后脑勺,我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
坎特转身回头看到我在他身后,憨憨地给了个笑脸,哪还有刚才怒目金刚一般骤然暴起的架势,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报以感激,用拳头捣了他的胸口便收回,说了句谢谢。
坎特笑容更胜,像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奖品,咧嘴漏出白色的牙齿,拍了拍我的肩头,向后走去。
L组成员知道是自己理亏,更何况我们将要一起度过七天的时间,既然坎特都走了,那么大家也乐得借坡下驴,白人捂着裤裆蹲在地上也顾不上杀个回马枪或者继续找茬,华尔兹站在西蒙的身边继续聊天,显然西蒙对我们整体印象不坏,刚才完全是被那个白人和坎特两个人架在了火炉上,等到事态回归平静,也失去了那份咄咄逼人,和华尔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们这边雷声大雨点小,却想不到隔壁几个队伍直接狂风暴雨。
K组里面有个黑人歧视D组的亚洲人,本来D组不愿挑事儿,也没有像坎特那样替我出头的队友,奈何K组的黑人嚣张跋扈,仗着军功让D组俯首称臣,让D组队长感受到了利益被侵犯,于是两个小队大打出手,一下子变成了焦点。
这一下子反而让我们成了吃瓜群众。
在军队里打架本身就可大可小,更何况是选拔赛。
法尔诺双手抱胸,和身边的一众教员隔岸观火,掐着时间感觉两个队伍应该是要打到高潮了,于是让教员每人拿着电棒去给这群王八蛋们松松筋骨,就听着各种撕心裂肺的哀嚎,我身边的杜圂挠了挠头,庆幸了一声还好我们这边没闹大。
我看了眼这个差点儿让事情走向更激进的罪魁祸首,也懒得说什么,就这么等待着发诺尔高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