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鬼谷肖也习惯了,韩怀宝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帮手,也感到心满意足。在任何时候,鬼谷肖都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用韩怀宝的话说,叫靠谱。
一个人独自闯荡的日子,让这个小男人忘记了婆婆妈妈,他偶尔会想起母亲,想起二虎父亲,还会想起四舅妈,想起乡下的点点滴滴。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人,好几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想伸手去抓住对方的手,可每次都抓空了。
电话铃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银铃一般的声音,像婉转的百灵鸟在歌唱,一个女孩在电话里说:“鬼谷肖,是我,你,还好吗?”
鬼谷肖知道是小兰,但是他故意稳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哦,我是鬼谷肖,你是?”
“我,小兰啊,你不会忘了我吧?”
“哦,小兰,你好,小兰……”
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小兰打破了这份尴尬。小兰要来西京的消息,让鬼谷肖已经平静的心,再一次点燃了希望,他没想到小兰会来西京找他。难道,小兰想通了,决定不跟那个乡村的暴发户过了吗?小兰说,后天一早到西京北站,车次K387。
师父韩怀宝走进来,看到鬼谷肖接电话时,眼里放着幸福的光芒,他也猜到了,这傻小子谈女朋友了。一把抢过手机,对着电话里喊“小媳妇儿,快来哟?”
鬼谷肖一把夺回手机,对着电话里说,你别跟听师傅的,他是个坏人。
挂上电话,鬼谷肖有些兴奋。脑子里出现了许多未来的景象,他会换一份工作,然后跟小兰一起奋斗,他发誓要让小兰过上幸福的日子。甚至,他还想到了更远的以后,如果跟小兰结婚后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对,就叫小鬼谷吧,多么好听的名字。
鬼谷肖郑重其事地存上小兰的电话号码,就一个字“兰”。之后,写了请假条,理由是接女朋友,并且带女朋友上旅游景点转转。
小兰来的那天早晨,居然下起了小雨,西京位于北方,气候干旱,一年下不了几次雨。他想象小兰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或者扎的什么辫子,是不是还是那年的样子呢?还有,就是见到小兰,是牵手,还是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感觉拥抱可能不太合适,因为毕竟小兰是乡下姑娘,比较保守,还是牵手吧。对,就牵手。
可是,他又有些纠结,是牵左手,还是牵右手,万一小兰两只手都拿着行李呢?
鬼谷肖越想越乱,看着车站出站口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他既希望这钟走快一点,又希望它走慢一点,真是一个纠结的人。
广播里播放着K387到站的消息,鬼谷肖迅速在人群里搜索,过尽千帆皆不是,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鬼谷肖面前。
鬼谷肖惊呆了。
来的不是小兰一个人,而是两个半。小兰身边,就是当年的那个暴发户金响,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小兰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娃娃,小脸冻得通红。
“鬼谷肖,这是金响。”
“呃…….你好。”
鬼谷肖接过行李,并不热情地领他们出站。西京的初春夜晚,雨停了,温度并不低,鬼谷肖却感到寒冷。他万万没有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小兰时,居然是这种景象。小兰这是第一次来西京,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当地的大夫看了后都摇头,只好来大城市碰碰运气。鬼谷肖刚好认识一位儿童医院的大夫,就在西京儿童医院附近的金融大厦给小兰一家找了个家庭旅馆住下,付了一周的钱,就离开了。
当初,鬼谷肖不辞而别后,刚一开始,小兰不吃不喝,后来,每天吃一碗稀粥,一个多月就瘦了20多斤。当小兰的母亲收了一笔彩礼后,发动家里的人前来游说,七大神八大姨轮番上阵,劝说小兰。有的说,你要面对现实,那个鬼谷肖就是个灾星,况且,他不属于这里,你跟着他,会穷一辈子。有的说,我看鬼谷肖看不上你,还是金响踏实,农村孩子也就找农村孩子,城里人瞧不上咱。
架不住这些亲戚的轮番攻势,小兰开始吃饭了,再过了一个月,金响也来献殷勤,小兰感觉自己不讨厌金响,也就点头默认了。一个月后,就把喜事办了。
一年之后,有了孩子。可不幸的是,这个孩子先天有缺陷,出生几个月,发现身上长了许多白斑点。一到晚上,这孩子就哭闹个不停,撕心裂肺地哭。看了不少医生,甚至,还请算命先生看过,都好不了。听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人说,这属于疑难杂症,得上西京大医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