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以前他还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外星人,直到那天早上他冰箱里放了半年的咸鱼突然开始跳舞,并且说话......
“𠄌T亠卄#@~丶乛乀𠘨……”
“......”
“丄𠂆亍讠=r𥘅V乄X阿-北……”
“......”
“咕噜咕噜,尔,卜𠂆〈𠃋阝……”
“......”
它像是不停在调整自己的语言系统,终于在半小时后,它说出了第一句地球话,呃,细分来说也就是地球语中的普通话。
但她的一句话彻底让屈北黑线了。
“哥哥,你是我哥哥。”
屈北看着这条卖力瞪大眼珠子的咸鱼彻底无语了:“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给自己放两天假得了。”
他毫不留情就关了冰箱门,将那怪异的咸鱼锁在了冰箱里。
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屋梁上的老鼠,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鸟,死命挠窗的贵妇猫一次次地刷新他的认知。
“哥哥!”
“哥哥!哥哥!”
“哥哥!”
......
这‘妹妹’简直无孔不入,排除了自己被妖魔鬼怪上身产生幻觉之外,屈北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来这离奇的事该如何解释。最后他也只能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就是如这个咸鱼自己所说,她就是外星人。
屈北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也没别的法子,毕竟他想赶也赶不走这古怪的东西,慢慢就接受了这个天外突然出现的‘妹妹’了,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就他自个知道了。
屈北揉着眉头走进房子,按亮灯,屋内一下亮堂起来。
他住的地方,窗帘一日二十四小时都关着,上面已经积满灰尘,他也懒得理会,他平日也只会在某些特定的地点范围内活动。
刚坐在沙发上,那贵宾犬就自己家一样跳上了茶几,脚在乱糟糟的瓶瓶罐罐中找出一条稍微干净的路,别说,它走路的时候还真像一位淑女。
“今天归司将军又惩罚我们了,拉着我的脖子,好凶啊,也不给能量液,我好饿啊!”
“去朵说古拉已经绝食三天了,我喜欢他绝食,这样他倒掉的起乐我就可以偷偷吃掉了。”
起乐?应该是一种食物的称呼吧。
“哥哥,你住的地方可真臭,但是能量还算充足,能让我多呆一会。”
臭?是坟场的气味吧?虽然屈北闻不到,但他想着自己毕竟是普通人类,或许构造不同吧。
“我们霭渊最近能量缺乏的厉害,大鱼随时都会将我们覆灭,去朵说可能要打仗了,我们领土太少了,能量不够,要去抢点回来,但我不喜欢打仗,要是作为俘虏被抓了,一定会被丢弃喂鱼的,鱼一直想吃我呢,害怕。”
“对了,哥哥,有吃的吗,我饿了。”啰嗦够了,它就开始讨吃的。
“你不是说你只是一团能量吗,就算给你吃的,你能饱吗?”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拿出了路上顺便买的狗粮,这袋子可比他一周的口粮还要贵。
“哥哥,你讨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它气鼓鼓地:“我就是想吃嘛,我都饿了几天了,够惨了。”
“我可是你妹妹!”
它靠在桌边,一边吃着狗粮,一边抱怨。
妹妹?
呵。
他可不是傻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诡异的东西会找上自己,但真信它的话却是万万不能的。
屈北以前确实有个妹妹,比他小五岁,但她的生命终止在了十岁那一年。
他的妹妹屈容在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绝症,胃癌。那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死,母亲是个烂赌民,父亲是个泼辣的老烟鬼。家里本就没有额外收入,自屈北有意识起,兄妹俩所有吃的穿的喝的,都是屈北带着自己的妹妹在外边打零散工赚来的,那时候两兄妹一天就啃一只馒头,多的多的钱都存下来做学费。
也算是二人运气好,这样的艰难下二人还是活得好好的,至少没饿死。
可一直这么吃,铁打的胃都熬不住,十岁那年妹妹的胃终于撑不住了,她疼的彻夜难眠,每日每夜总是捂着肚子哀嚎,屈北花光了自己的私房钱,终于做了个基础检查,但却得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医生说是胃癌,晚期,没得治。
医生告诉她,妹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跟这个世界告别。
他将这件事告诉父母,本来以为不负责任的父母能成熟起来,对妹妹好一些,可是却万万想不到,父母觉得一个月之后就没有免费的打杂人了,就更加变本加厉的使唤她,殴打她。
“反正她一个月之后就是死人了,现在还不打不骂那就太亏了。”他们说的理直气壮。
屈北每次跟父母争吵,都会被揍的遍体鳞伤,但他只要还能爬,就一定会将妹妹护在自己的怀里。妹妹红肿青紫的大眼睛,总是一脸哀伤的看着哥哥,嘶吼着自己的无能,心疼为她挨打的哥哥。
终于在一个夜里,妹妹看着高烧昏迷的哥哥,终于觉得破釜沉舟,她推开了家里唯一的一道门,扬起尖锐的刀,亲手刺死了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她在自杀之前曾一脸迷茫的看着挣扎着爬向她的屈北,说:“哥哥,这是妹妹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自由了。”
这是她有迹可循的最后一句。
他怀着热泪,将这句话记了整整十年。
是的,他唯一的,最爱的妹妹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就这么没了。
“哥哥,这里的生活我很不喜欢,你会过来救我吗?”它还在唠叨着,似乎对屈北的出神很不满:“你会带我走吗?”
屈北烦闷的倒在沙发上,闷头一睡,不理会它。
“哥哥。”
它又喊了几次,见实在一点回音都没有,它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瘦弱的身子蜷缩着,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沮丧和难过。
屈北一觉睡得特别香,甚至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他的妹妹还活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比脸还要大的大馒头,你一口我一口,妹妹的笑声跟铃铛一样清脆,驱散了他心里久久化不去的阴霾。
......
他是被一种怪异的声音吵醒的。
贵宾犬在门口不停的吠。
窗户也在风的推推搡搡下咔咔作响。
窗子外面有什么在刮蹭的声音,还有一种不明的呜咽声。
在屋内安静的听了好一会儿,屈北的眉头皱的老高,一种不祥的预感,森冷的气息侵袭他的身体,让他不停的打着寒颤。
声音都是窗户那边传来的......
犹豫许久,抬起手,像是在进行一种庄严的仪式般,屈北做出了入住到现在,第一次这样的动作,他伸手打开了窗帘。
缓缓移开灰布帘撑开了视野,小微的灰尘粒子在空中飞扑来往,黑压压的一片暗沉,像是拥挤的虫卵在不停地分裂生长。
风萧萧,夜暗淡,月亮似乎都在颤抖着身子。
窗外光秃秃的,只有两棵老的不能再老的树,叶子都快掉光了。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面前所有的坟包都被掀开了,石碑乱了一地。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他的窗户正贴着一张人的......脸!
一双凌厉瞪大的眼睛正对准了他的方向。
屈北惊呆了,张大了眼睛。
那是老徐的眼睛!
老徐的整张脸被压成肉饼一样,按在了窗户上,此时正像是在死死盯着他。他俨然已经死了,满脸的血,头被敲了个窟窿眼,汩汩流淌着鲜红的血水,细看之下,他的胸口,手臂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腿骨上的肉已经被啃噬的坑坑洼洼。
大群失了方向的野猴子在墙壁上蹦来蹦去,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恐,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而四处奔逃。
而小狗正对着紧闭的门口怒吼,它竖起了满身的毛发,做出凶狠的表情,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外边有什么吗?
门上传来微弱的波动,屈北莫名屏住了呼吸......
砰砰......
怦怦怦......
会是什么?
小狗也不再出声了,谨慎地弓着身子,呲着牙,蓄势待发。
“嘭。”
终于,门被暴力踢开!
那一刻,风都沉默了起来。
整个楼里的人都跟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动静,只有这八楼,霹雳吧啦,震天的喧嚣。
屈北浸湿了整个身体,额头的汗水水一般滴落额头、脸颊,头发丝都没幸免,湿了个透。
推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身上几乎只裹着轻纱的女人,她的眼睛泛着白色的光,滋滋的电流在她眼里刺啦闪动,像是衔接了一个空洞的宇宙。她头发很短,垂到耳边,尽管毫无表露表情,也有种莫名不和谐的美艳。
目光对上了屈北汗津津的眼眸后,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一动,整个身子都扭动起来,她的动作十分诡异,左手扬起又放下,右手也跟着摆动,如同一个机器人正在挥动自己的枝节。
她此刻的姿态让屈北一下联想到了红叶店门口同样诡异的美人像。
二者莫非有什么关联?
屈北从头到尾都做好了防卫的姿态,不为所动,但拳心却悄悄握紧了。
“好像.......不管用呢。”
她突然皱眉,觉着屋内浅淡的灯光,可以看到她变化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就别怪我硬抢了。”
只见她双手一捏,脸上突生两颗尖锐的獠牙,凶狠非常地做出个吃人的表情,舌头长长地伸出,如同一团自由伸缩的麻绳,正在蠢蠢欲动。
无数白色血管的异形物,发出咻咻的呜咽喊声,几乎占领了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密密麻麻,张牙舞爪。
这些东西不是原先老徐拉的一车怪物又是什么呢!
女人手如同带着磁力,屈北的身体完全无法抗拒地被拖着向她而去。关键时刻,贵妇犬跃起身子,狠狠扑在那怪物女人脸上。
“他是我的人,你敢动他,我饶不了你。”
二人在空中堪堪对了几招,贵宾犬先落了下风,被女人拽在手心。
“你......是霭渊的杂碎?怎么我的同伴都被传送门压缩成了猪大肠,你却不一样,运气好得很,只是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你可否说说。”
“你管姑奶奶为什么会不一样,你放开我,小心我归司将军进击你的外星领土!在地球活动,外星住民不得互相争斗,这是规矩,你违反了外星条约,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笑死我了,霭渊也算外星居地,阴沟里的一群大耗子而已。”
“你!”
“不过也好,看来最近这地方能量这么汹涌是因你而起,而不是这个凡人,我暂且不动他,而你,我要带回去好好研究。”她说着这话,身上突然亮起光屏般绚烂的色彩,身体也变得透明。身后无数蠕动的血管都随着她消失的光影,也慢慢滑走了。
而在她消失的最后一秒,那贵宾犬突然喊道:“哥哥,小容儿会再来找你的,等我!”
因为不在乎,屈北一直没问过她的名字,可这时候听到她自称小容儿,屈北突然脑子被闪电击过一般,傻了,愣了,无法思考了。
“容......儿?容儿!容儿!是容儿!你是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