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和曲波回府衙连上救治周念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听闻巡义被伤又是被火铳所伤,陈大人和蒋都头也赶忙来审被抓的逃犯。
“你是何人,为何进城?又是如何有的火铳?!”陈大人目光圆瞪,蒋都头手按腰刀,似乎有随时打算抽刀的冲动。
大街之上,广众之下,当街以军械火铳击伤快班巡义,这不光是对衙役的重大打击,更是对府衙的一击重击,不光是衙役受伤,百姓对衙役,对府衙,对官员,对朝廷都是一击很大的打击。
如果管制极强的火铳等火器都能被歹人随身携带,谁还敢放心的走在大街之上?今日衙役被当街枪机,明日又会是谁呢?百姓对一件事情的传播往往是夸大的,今日一人受伤,十里之外就是一队巡义牺牲,百里之外便是都头和知州被杀,府衙被灭。人言可畏。所以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必须要迅速解决,在游街示众后迅速斩首方可安定民心。但是这之前要先把事情问清楚。
逃犯腿中二郎两把飞刀,已经跪不下了。他今日受伤不轻,束起来的头发有些散乱的驳杂缓缓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都头和知州,呵呵一笑“两位大人,倘若你们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样对我说话吗?!”
蒋都头的怒火已然压制不住,左手拇指一下弹出钢刀,右手刚要去拔,却被二郎和曲波一起伸手拦住。蒋都头瞧二郎连忙朝自己摇头示意,知道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左手一抬,刀又缓缓落入鞘中。
“好啊,既然你有家有室有背景,不妨说来听听。”陈大人眯着眼,略带唏嘘的问道。
“小爷我是武陵侯府上的!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知州敢对武陵侯不敬吗!?”逃犯硬撑着站了起来,高昂着头,俯视着四周。
话音未落,大堂衙役纷纷低头,不敢吭声,蒋都头愣了片刻,按着刀的手也慢慢松开。
武陵侯是一方统领,麾下精兵悍将,驻守边关。有大功在身,曾被先皇称为“国之栋梁”、“大楚之星”等称号。武陵侯有兵权,有实权,还是国家依靠的“军阀”。他府上的人,便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仆人。
他是武陵侯的脸面。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把这个人看成是武陵侯,那么他手下的无论鸡鸭鹅狗还是奴仆劳役的身份在外人面前则完全不同,恰似皇帝身旁的太监,在朝堂文武看来也是一尊菩萨。
片刻的沉默,连着逃犯片刻的骄傲。
“你,是武陵侯府上的?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陈大人含笑间面带轻蔑。
“哈哈哈哈,你一个小小的知州,我管你是谁,赶紧放了我,送我回侯爷府上请罪!不然让你义州府不得安宁!”说罢逃犯狂妄的笑着!
“介绍一下,我是当今皇帝陛下亲命的义州知府!我是皇帝陛下的人,怎么样?你一个武陵侯府上的,敢对当今皇帝陛下不敬吗!?”陈大人声调突然拔高了八个分贝。怒意伴着声调回荡大堂。
“威~~~~~武~~~~~!!!”衙役们的威压紧接而来。是对陈大人的支持,是对兄弟的支持,也是对刚才逃犯以“武陵侯府上的人”名称的反抗。
“你说自己是,自己便是武陵侯府上的人?可有信物?可有凭证?”陈大人趁热打铁的问道。
逃犯张张嘴,谁都知道,一个下人出门,怎么会有信物凭证这类东西傍身?除非是武陵侯的亲信为武陵侯办事才有可能拿到,而这类人办事极为低调,是不可能张扬的。至于这等敢当街行凶的人,反而是狐假虎威的可能更大。
“我......我......”逃犯还没说出话来便有些哽住。
“那就是没有咯?”陈大人唏嘘道。
“此人当街行凶,私藏军械,铳击朝廷衙役,到案拒不认罪,假称武陵侯府上下人,栽赃朝廷勋贵,抹黑国家栋梁!来人,重责二十大板!”陈大人手书评判文书,写完连通令牌一起丢下案桌!
衙役拾起令牌和文书,要逃犯签字画押,逃犯口吐芬芳,痛骂不止。蒋都头过去夺过一旁衙役的令牌对着逃犯的嘴就是两下,鲜血淋漓,并吐出几颗牙齿。蒋都头抓住其手蘸着他的血按在文书上,之后让衙役抬上长凳“给我狠狠地打!”
“一......二.......三......四......五......”皂班兄弟边打,一旁的衙役计着数。直到打了十二下,那逃犯眼看不行昏死过去。又打了三下,凑了十五个大板子,衙役才回禀陈大人。
板子打的重,是能把人活活打死的,更何况已经身中两刀,挨了一顿打的这个逃犯了。
装X遭雷劈,嚣张跋扈,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这次代价可能非常惨重。
逃犯被押下去后,陈大人命衙役快马加鞭将今日之事送交刑部,早日示下,早日斩首示众以警世人。
二郎和曲波下堂后要去看望周念醒了没有,曲波是个高冷的人,平时话不多,但今日叫了二郎兄弟后,便好似变了一个人,话突然很多,而且边走边骂。
但是二郎却越走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人今日见别人看到巡义会走开,但他并不走,如果是因为自己不畏惧巡义的衙役,他的腿却抖的厉害,要么他是真的怕,要么他是假装在怕,从而引起曲大哥对他的注意。”二郎突然这么一说,曲波愣了一下,也觉得似乎很蹊跷。
“如果他真的不想惹麻烦,简单说一下就好,又何必拿出一封银子?周念就是被那银子吸引,才更加觉得他有问题。谁会被巡义快班盘问后什么也不说,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那么多钱来收买巡义呢?这不是更惹人怀疑吗?”曲波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他能一掌劈碎那两手掌厚的实木饭桌,然后摆脱曲大哥的擒拿,说明他身手不弱。甚至可能更强。为什么要逃呢?即便逃跑,他有绝对的机会脱下衣帽,仅穿内衫便能摆脱追踪,可是他非但不这么做,还要当街击发火铳。这不是很奇怪吗?就好像说我在这里,故意引人来抓?”二郎继续分析,越分析却越觉得不对。
“他能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说明他脚程不差,而且一开始能远远甩开曲大哥,但是到了六街,也就是西市中央,人最多的地方时,他却被曲大哥追上了。这不是太巧了吗?他很可能是故意被追上的。他挟持悦儿,故意嘶吼,呐喊,亢奋,但是悦儿的脖颈接触匕首却连一层皮都没有破。他在故意制造混乱,故意让让人们看到,他根本不想伤人!”
“最重要的是,三个巡义都给他丢下了棍子,他明明可以继续挟持悦儿离开,却推开悦儿独自逃跑。他那根本就不是逃跑而是故意被抓。而且被周念铁链锁住后,还用火铳射击,完全不符合常理,明明已经腿部受伤被抓了,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时机,为什么还要再用火铳射击呢?继而与人再打斗一番,让更多的人,更多的巡义看到。他是故意的!”
“这是为什么呢?他这么做不是罪加一等吗?”曲波也好奇的说。
“你听说了吗?今天用火铳当街击杀三个巡义的是武陵侯的家丁!武陵侯反了!”旁边的人奔走相告,二郎和曲波闻言相视一下,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