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捋了捋思绪。觉得最难搞懂的是犯案原因。这孙秀才看起来没什么钱。自己的老娘还生着病,如果是因财起意,有些说不过去。但孙秀才如果缺钱,为什么去酒肆说书的营生又要放弃?明明可以多一分收入补贴家用。
如果是因私,因情杀人的话,遇害时穿寝衣似乎能说的通,但是,如果他一无结怨,二无结缘。谁又会来杀一个私塾先生呢?
线索似乎断了,但又似乎引着去了别的方向。“问题在凶器!”二郎恍然大悟。说罢来到尸体旁。看着插入胸口的那把裁缝剪刀“蒋都头,叫仵作了吗?”
“已经去衙门喊了,应该在路上了。”
不多时,仵作和之前去问死者母亲情况的红衣衙役都回来了。仵作验尸,衙役则先汇报自己得到的消息“禀大人,那柄剪刀属于死者母亲日常针线活用。死者药费诊费付了十贯,还欠着十八贯钱。死者前天去看过他母亲,当时很兴奋,据说和他母亲说了很久,还说以后要带母亲去京城买套房子,买些田亩和铺子,赁出去每年收租子做地主。”
这个穷小子?做地主?“他连药费诊费还没付清,却想着去京城买房买地买铺子?”许二郎满脸狐疑。“他家里有耕地吗?”
“这间小院是他父亲生前留下的,侧房做了私塾,家里并无田亩。他从小读书,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有,他也无力独自耕作。”
“他的收入渠道不多,但是却夸下海口置办家业,莫非是为了博母开心吗?”
“禀大人,还有件怪事,有人见他前天见完他母亲后就去赌坊连赢九把,每把都全押,最后赚了有二百多两银子。”红衣衙役继续汇报着。
!!!
二郎和蒋都头对视一眼,都明白这里问题极大。刚和他母亲夸下海口,晚上就去赌坊赢了天文数字“莫非他能未卜先知?”
嗯,如果是问过之前那个卦摊老头也说不定可以。看来还是要找空去拜访下那位老头。呸呸,我在想些什么?二郎忽然拍了自己脸一下,蒋都头还以为他想明白了什么。好尴尬。
“对了,都头,孙秀才学生说昨日孙秀才因前夜晚上偶感风寒,一直咳嗽,捂着嘴让学生诵读三字经。并且私塾讲课时,有人来找过他。”
“找他的是谁?”蒋都头忙问
“不知道,但那人对孙秀才和私塾很是熟络。”听罢蒋都头看了二郎一眼。
“烦请去把看到他在赌坊的人证请来。”二郎对红衣衙役说道。衙役看了蒋都头一眼,蒋都头点点头,衙役才转身出去。
哎,我现在也就是狐假虎威。看来,这人呐得借势才行。二郎苦笑着。
“蒋都头、许公子”仵作过来拱手做辑。
“死者年纪约二十四、五岁,身材结实,脸上一寸深脸皮被利器割下。死因是一把裁缝剪子刺入腹部,伤约六寸,伤及脏腑。时间大约是昨晚到今早。”
仵作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问题。但许二郎却更烦迷糊了。
奇怪就奇怪在他的未卜先知,提前规划。奇怪就奇怪在他的连续九把梭哈都赢,奇怪就奇怪在这时间线上问题的连续性。
不消多时,红衣衙役引着两个中年人进来。“这两位便是前夜在赌坊看着孙嘉堂赢钱的人证。”
不等问话,两位人证纳头便拜,“小人王大强,确实看到孙嘉堂在赌场赢的盆满钵满!”“小人也看到了。”旁边一人也应声道。
“烦请详细说下。”许二郎拱手回礼。
“他赢钱大约是前日戌时二刻,那时我刚输了两钱银子。开始也没注意他来了,可他进来后,去押大小,他五钱银子全押大。赢了就继续都押注大。连续赢了九把!旁边的人都看傻了,连续押九次大,都赢了!他简直是赌神!”
“他平时会去赌坊吗?”
“从未见他来过。谁承想,他一来就石破天惊,赢了庄家二百多两银子!!那可是二百多两银子啊!”
“你在那赌坊,往日赢的多吗?”蒋都头边想边问。
“那边赌运不好,下注十次,能赢两三回就烧高香了。自是负多胜少。”
“可曾他那日身体如何?”许二郎忽然问了一嘴
两位人证互相看了看“好像有些风寒,见他不时有咳嗽。”
“蒋都头,这屋里可曾寻得银钱?”都头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线索有了,疑点更多。既然赢了钱,钱又去了哪里?看来似乎真的是因财杀人。如果是这样,知道孙嘉堂赢钱的人嫌疑最大,包括眼前这两个人证。
嗯?似乎有什么不对。二郎忙问证人“以前可有人在那家赌坊赢过大笔的银子?”
“好像以前朱六麻子赢过一次,据说有二十几两银子。”
“他人现在何处?”
“早就不见他了,据说是去别的州府了。”
“那他本地有房子吗?卖了没有?”
“城郊有个小院,倒是没听说他卖房子。好像现在那房子还空着。”
如果真的搬走,又怎么会平白留下偌大院子不理?二郎和蒋都头都已经明白了朱六麻子可能的结局。这么说来,赌坊的嫌疑最大。
“对了!有传闻之前有人看到府衙苏通判在赌坊赢过钱!”一个证人忽然想起
“住嘴!谁教你信口雌黄?!”仵作嗔怒,“苏通判几时去过那种地方,污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小的,许是记错了。大人息怒......”两位证人连连唯唯诺诺的做辑道歉。默默退出门一溜烟跑了。
“仵作苏默,是苏通判的义子,当年苏默逃荒至此,是苏通判伸手救了他。于是他随着通判改姓为苏。”看二郎疑惑,蒋都头赶忙耳边说明两人利害。
“这个通判是个什么官?”许二郎不明就里,也对着蒋都头耳语
蒋都头皱了皱眉,还是轻声和二郎耳语“通判就是监州,和咱们知州陈大人同领州事,职掌钱粮、户口、徭役、讼狱。本州的公文,需要陈大人与苏通判一起签字画押方能生效。通判还有权监督推荐官员。所以某种意义上说,苏通判比知州陈大人地位更重。”
“这案子你怎么看?”蒋都头把问题又拉回了现实。
“目前来看,可能是前夜看到孙秀才赢了钱的人半夜来访,临时起意,刺杀了孙秀才,盗走了银子。也可能是赌坊派个孙秀才熟识的人来这里刺杀了他,取回了银钱。”
“临时起意?”
“如果真是有意要杀,为什么不自带一把刀刃?在他家里用剪子捅刺,临时起意的可能更大。”
只是,为什么要割掉他的脸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