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1栋后,黄粱和欧阳倩直接去到了徐美珠夫妇所住的6栋。至于发生命案的5栋,黄粱在经过的时候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如果贸然行事的话,可能连与案件嫌疑人交谈的权利都会被剥夺,黄粱打算之后再想办法。
住在6栋的徐美珠推开门看到站在门前的是黄粱的欧阳倩的时候,惊讶的楞住了。黄粱故技重施,没等她反应过来,径直走进了屋内。
正坐在餐桌前看手机的张鲁立刻回过头来,看到来者是黄粱和张芷晴后,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打起了招呼:“两位早上好。”
“早。”黄粱点了下头,“能耽误两位一点时间吗?”
“反正我和美珠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张鲁坦然的说道,“坐吧。”他指了指餐桌旁的几把椅子。
黄粱和欧阳倩落座后,忐忑不安的徐美珠端来了一壶咖啡,黄粱喝着味道很一般的速溶咖啡——不是黄粱吹,他泡速溶咖啡的手艺绝对值一节课500块——一边打量着徐美珠夫妇俩的神情举止。
和一副惴惴不安表情的徐美珠不同,张鲁一直表现得很淡定,有种置身之外的洒脱感。或许因为死者是他的岳父,所以他的悲痛之情略显单薄——不,在黄粱看来,张鲁对徐德明的遇害一点都不感到难过。即便是徐美珠,她的神情中有几分是对养父遇害的痛苦也很难说清楚。
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杯,黄粱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两位昨天来见徐德明先生这件事,有其他人知晓这一安排吗?”
“应该没有。”张鲁回答道,“我和美珠是临时决定来的。之前没有任何人商量过,只是在路上给岳父大人打了个电话通知怹。”
怹?黄粱不由得对张鲁高看一眼。
“原来如此。”黄粱点点头,看向徐美珠,“据说您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对。”徐美珠拽住了身旁丈夫的手臂。
“您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黄粱问,“越详细越好。”
“您是在调查我岳父这起命案吗?”张鲁插话道。
“算是吧。”黄粱回答的略显含糊,“我也算是事件参与者之一。当然,我和我的两位朋友都没有嫌疑,这也正是陈警官允许我前来见两位的原因。”面对张鲁这样的人精,黄粱打算改变策略,开诚布公,反正张鲁早已经看穿他来访的意图了。
“职业习惯?”
面对张鲁这句隐含嘲讽之意的调侃,黄粱只能以苦笑应对。
“我们会尽量配合您的调查的。”张鲁说,“毕竟事关我岳父遇害的真相。而且我和美珠都工作繁忙,实在不能一直干耗在这里。我和美珠似乎上了这起凶杀案的嫌疑人名单了。”
黄粱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徐女士,请讲述昨晚您来到这里之后的经历吧。”
“啊...好,我知道了。”徐美珠组织了一下语言,用略显沙哑的声线说道,“昨天碰巧我和我丈夫休息一天,所以我们就临时决定坐飞机来看看我父亲。”
张鲁和徐美珠是坐飞机来的。
这趟旅程对他们而言也算是轻车熟路了。由于徐德明每年都会在这片度假屋住上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来这里见他已经成了每年必有的一项保留节目。
下飞机之后,张鲁和徐美珠开着租来的车辆向这里赶来。由于两人是中午搭乘的飞机,所以等赶到这片度假屋的时候,时间已经是过了晚上九点钟了。
驾轻就熟的把车开进5栋度假屋的院落中,直到走下车,徐美珠才留意到在一个陌生人似乎正在敲门。她没有理会这人,先去把车库的门打开,让丈夫把车倒进去,这才来到门前边敲门、边呼喊徐德明。
叫了几声后,屋内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而且这才刚过九点,整栋房子却没有丝毫的亮光,这不禁让徐美珠心生疑窦。她伸手拽了拽正门的把手,发现门被锁的严严实实后。迫于无奈,徐美珠只能绕到这栋房子的后门查看情况。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后门没有上锁。徐德明住在这里的时候,几乎从来不锁后门。推来后门,徐美珠顺利的进入了房子。她利用手机的光芒在漆黑一片的度假屋中摸索着前进,嘴里不停的喊着‘父亲’,试图把可能是等睡着了的徐德明叫醒。
“我确信当时我在一楼的时候,听到了二楼传来了一声响动。很轻微,但是因为当时那房子太安静了,所以肯定不是我出现幻听了。”徐美珠心有馀悸的说道。
“二楼传来的响动?”黄粱立刻紧张的追问道,“您感觉是什么声音?”
徐美珠眯缝着眼睛仔细回忆道:“像是撞到柜子发出的响声。”
“撞到柜子的声音...”黄粱轻声重复道。
“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后怕,当时发出声响的那个人可能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徐美珠此刻的表情很像是那幅世界名画《呐喊》中描绘的恐惧表情。这让她那张鞋拔子脸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以为声响是我父亲弄出来的,所以快走了几步,想着赶紧去楼上看看老人家的情况。但是黑灯瞎火的,我不小心撞到了餐桌上,把上面的花瓶给碰掉了。我一个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撞翻了几把椅子。”徐美珠略显尴尬的讲述着昨晚发生的囧事。
黄粱下意识的看了下她臃肿的身材,不夸张的说,如果把脑袋去掉的话,这是一个圆圆滚滚的煤气罐。
张鲁说道:“当时坐在车内的我也听到了一连串的响动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当时就下了车。站在车库的门口,打算要是听到美珠的叫喊声的话,就直接冲进去帮他。”
黄粱点了点头。虽说这里的度假屋的车库和楼房是连接在一起的,但是从车库是进不了房子的,连接的扇门只能从房子一侧才能打开进入车库,也算是一种防盗措施吧。
“我还记得,那个陌生男人当时还趴在正门旁的窗户向里面张望呢。”张鲁用厌烦的语气说道,“果真是什么地方都会爱凑热闹的闲人。”
黄粱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此刻正在脑海中构建出当时这一幕的场景:徐美珠在5栋度假屋的餐厅中跌倒,她身后几米远就是房子的后门。胡军站在正门前试图透过窗户看清楚房子里面发生的状况。而徐美珠的丈夫张鲁就站在车库敞开的大门前,随时打算去增援自己的妻子。
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房子的二楼,和尸体待在一起,这人八成是在手忙脚乱的清理案发现场的痕迹。
想到这里,黄粱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凶手是如何金蝉脱壳的呢?三个能够出入5栋度假屋的出口恰好在那一时刻都被挡住了。在胡军、张鲁和徐美珠的讲述中可都没有与凶手碰上或是目睹其逃离的证词,难不成这人还会土遁术不成?
黄粱耐着性子继续听徐美珠的讲述。
在餐厅不小心跌倒后,手机脱手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这下徐美珠彻底被黑暗所笼罩了,她立刻慌了起来。这一慌不要紧,她接连又撞翻了好几样东西,各种物品打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挣扎一番之后,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外屏碎掉的手机,总算是接着亮光找到了同上二楼的楼梯。
“打断一下。”黄粱出声问道,“您大概在餐厅中耽误了多久?”
“嗯...两、三分钟吧。”徐美珠迟疑着说道,“我也说准...”
“应该是不到三分钟,两分半左右。”张鲁说道,“我当时看了眼手表,应该没记错。”
“原来如此...您继续吧。”
“没什么好讲的了。我抹黑上到了二楼,找到了我父亲居住的卧室。卧室的门是虚掩的,接着手机发出的光亮,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我父亲的身影。当时我就意识到出事了,因为无论我如何叫他,他都没有反应。但是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父亲的心脏病发作了,他毕竟年纪大了。但是当我壮着胆子凑过去查看的时候,才看到了...看大了缠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线...我父亲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徐美珠突然放声哀嚎起来。黄粱不得不说她虽然嚎的很用力,但是眼泪却是一滴都没有落下。而且她发出的哭声有些过于与猪叫相似了...不会博取任何的同情,只会令听到的人感到不快。
张鲁似乎也是同样的看法,他伸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徐美珠立刻收住了杀猪一般的哭喊声。
“您看清楚杀害您父亲的绳子是什么材质的吗?”黄粱出声问道。
“根据我妻子对那件凶器的描述,我认为应该是HDMI线。”又是张鲁替妻子回答的。
“HDMI线?”黄粱瞪大眼睛重复道,她看向徐美珠,“您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