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抢,又不是你的,小气什么?”张芷晴下意识的身后过来挡。手碰手的过程中,单手拿着笔记本的张芷晴一个没留神,本子从她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砸落到地上。
“喂!”
“喊什么喊?又不是易碎品。”张芷晴瞪了黄粱一眼,附身把摊在地毯上的笔记本拿起来,她手伸到一半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嘴里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诶...是巧合吗?”
“什么?什么巧合?”
没有理会黄粱,张芷晴把笔记本拿在手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翻开的纸张的一点看,丝毫不理会坐在一旁焦急催促的黄粱。过了好一会儿,张芷晴才悠悠然的说道:“还真是奇了怪了...”
“能解释一下吗?好心的小姐。”
“管谁叫小姐呢?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张芷晴把笔记本啪的一声甩在茶几上,瞪着黄粱说道:“这个词和‘卧龙凤雏’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词!”
“咱能说正经事吗?”
“你看这个。”张芷晴伸出手指点在笔记本的纸页上。视线追踪着她手指的方向,黄粱在她那被惊心呵护的指甲盖上看到了一个略有些模糊的人名,他下意识的读了出来:“孙瑜夫?”
“对,你不记得这个人了吗?”
黄粱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个陌生的名字,最终还是摇摇头。“这人是你朋友?”他看着张芷晴问道。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算是我的学长,不是一个系的,但同为华清国立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嗯?然后呢?”黄粱满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张芷晴一副骄傲的表情。
“然后呢?”
“这人死了。”
“死了?”黄粱的额头上立刻浮现出几道刀刻般的横纹,“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去年年底,大概是半年前的时候,死法吗,据说是自杀。”
黄粱眉毛高高扬起,“据说?”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张芷晴耸耸肩,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这位学长还不到五十岁,名下已经好几家上市公司了,去年刚换了新车新房新老婆——”
“等等!换新老婆是什么鬼?”
张芷晴自顾自的说:“还回我们学校在开学典礼上作为优秀校友发表了演讲,可以用人生得意须尽欢来形容他去世前的意气风发。”
“然后他就死了?”
“然后他就死了,嘎嘣脆。”张芷晴回答,“新闻报道的是这位孙瑜夫学长是酒后驾车导致的车祸。连人带车直接撞上隔离带了,我看到现场的图片,车头都撞没了。”张芷晴心有馀悸的打了个哆嗦,“问题是我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孙学长对酒精敬谢不敏,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啊。”
“他对酒精过敏?”
张芷晴眯着眼睛说道:“说是这么说,但这话是否只是推辞就不得而知了,我认识的一位大学教师和孙瑜夫私交甚好,据她所说,无论是关系多么亲近的人,孙瑜夫都不会与人喝酒。”
黄粱惊讶的问道:“不喝酒还能谈生意?还是说我已经out了?完全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
“时代的确在进步,人们还是那个德行。人家身边有专业人才。据说是我这位孙学长专门雇了一名男助理,给人开了十万块的月薪,工作内容很简答,替老板喝酒。好像是因为这人身体的某种酶是正常人的几十倍,体质异于常人,喝白酒跟喝水似得。”
“听着不像是真的。”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只是远远的打量过孙瑜夫几眼,没和他真人打过交道。”
黄粱忍不住调侃道:“你和他不都是华清国立大学的优秀校友吗?”
“年纪差的多呀。”张芷晴理所当然的说,“等我到他那个年纪,分分钟做出比他还要大的贡献!”
“我相信了。”
“总之我这位便宜学长的死很是蹊跷,你想啊,他平时出门都是司机开车的。哪有大老板成天自己开车到处转的,让人瞧见了多跌份儿啊。”
“可能是心情不好,想要开车出去转转?”
张芷晴的语气也不是很保准,她嘀咕道:“嗯...这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听说他出事之前在什么地方疗养过一段时间,静养之类的。可能确实是身体出了状况吧。”
“你说这个孙瑜夫是年底去世的,这上面记载的日期是去年的十月三号,具体他发生车祸有段时间...”
“我查一下。”张芷晴拿起手机,手机快速的在屏幕上点击,几秒钟后,她查到了具体信息,“孙瑜夫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六号的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三十七秒发生车祸的。这个本子上记录的日期是他死亡的两个半月前。”
“还真是够精确的。”
“没办法不精确,摄像头拍到了。”张芷晴随口答道,“总之就是挺突然的,那段时间我们学校的论坛上全都是讨论这件事的帖子,都为这位年轻有为的学长的突然离世感到惋惜。”
“他的名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个笔记本上呢?”黄粱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重名吧。”张芷晴并不在意的说,“孙瑜夫又不是什么生僻的名字。”
“只是重名吗?”理智告诉黄粱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那个神秘的女学生却让他多少有些放不下心来。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孙瑜夫这一行的信息,在‘幸福金’这一栏的下面,写着的数字赫然是500。“五百?对于一名知名企业家而言,这个数字也未免太小了点。”
“五百确实不多。”张芷晴同样感到有些奇怪,“这是给普通熟人随份子的金额,要是关系好的话,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现在随份子都涨到这种地步了?”黄粱少见多怪的瞪圆了双眼。
“可不,上回我室友过了次生日,我们几个人多的拿了上千块,少的也贡献了大几百呢。”
“那是你们太过分了!”黄粱没好气的说,“年纪轻轻就‘搞礼尚往来’这一套,纯属闲的!”
“切,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我不是不懂,我是懒得掺和!”
“所以你都快活成孤家寡人了!”
“有你就够了!”
张芷晴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她乐呵呵的说道:“哎呦喂,黄粱,你是出息啦,这种肉麻的话你都进化到面不改色就能说出口了?再来点,我没听够。”
“就这么多!你不怕噎着啊?”黄粱一本正经的说,“我当年随份子的时候,不是过命的交情,我是能掏一百绝不掏二百的。”
“那是你,你就抠门去吧。”
黄粱瞪着眼睛说了句“我愿意”后,把视线再次放在‘500’这个数字上,若有所思的嘀咕道:“五百确实是太少了点,这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
张芷晴随口说道:“说不定不是五百块,是五百万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芷晴这句开玩笑的调侃话语进到黄粱的右耳后,没有直接从左耳跑出去,而是在他的脑子里扎了根。
“五百万吗...”他小声嘀咕着,“如果是五百万的话,似乎并非毫无可能啊。”
张芷晴说:“别扯淡了,那是五百万诶,不是五百块。你会舍得掏出五百万给什么‘幸福金’?”
“对于孙瑜夫这种级别的富豪而言——等等,他算是富豪吗?”
“分跟谁比,和咱们这种普通小老百姓而言,孙学长肯定称得上是新锐富豪啊。”张芷晴轻描淡写的说,“不多,身家也就几个小目标吧。”
“这给你狂的。”黄粱无语的看着她,“几个亿还叫不多?”
“和那些old money相比真不算多。”
“我就知道我这间小小的事务所容不下你了。”
“嘿嘿,知道还不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不怕我一脚给你蹬了啊?”
“怕也没用。”黄粱耸肩回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是真想走,就算我抱住你的大腿不松手,你还能顾忌情面不踹我脸啊?”
“我尽量不往你脸上招呼,我发四。”
“我看你发个六!”黄粱笑骂道,“我吃完了,赶紧把剩下的这些冰粥都放在冰箱里去,别放坏了。”
“知道啦,看你那个小气的样子。”张芷晴拎起袋子起身走进了厨房,“把那个旧本子放一边吧,别胡思乱想了。”
“我正有这个打算。我没事操心一个过世的人肯不肯话五百万打水漂干嘛?反正钱是人家赚的,人家想咋花就咋花,幸福金就幸福金呗,追求幸福不磕碜。”
张芷晴在厨房里喊道:“对呗,纯属瞎操心。”
黄粱把笔记本电脑收好,把问题多多的笔记本合上。想了想,他没有把这个本子收到茶几的抽屉里,就把它摆在了明面上。
就这么放着好了,黄粱心想,说不定明天那个女学生就会改变主意,把这个本子要回去。不过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