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张芷晴打了个哆嗦,“太恐怖了吧...”
“我一直口口声声说不能先入为主,不能先入为主,没成想先入为主的那个人就是我!该死!”黄粱后悔不已,“我应该想到凶手可能是王曼昱的啊!”
“好了,你又不是全能全知的神。”张芷晴安慰道,“谁能想到母亲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可能是副人格对主人格所作所为的报复吧。”海莉说,“王曼昱在潜意识中对自己婚内出轨的行为极其厌恶,她把抛弃自己的母亲的角色与自己融为一体,从而对自己生成了极端的仇恨。而这种仇恨积累到顶点后就爆发了。”
“然后就把自己的孩子亲手杀死了?不至于吧...”
“她精神不正常。”黄粱说,“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足为奇,该死,你还是打不通李立群的手机吗?”
张芷晴摇摇头:“李立群和王曼昱的电话都打不通。”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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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笑。
小胖手肆意的抓挠着。
你为什么在笑呢?
我不是你的母亲,孩子,我不是。她总算睡着了。
不许笑,你这个流淌着堕落血液的孩子,不许对着我笑!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紧紧勒住了他脆弱脖颈的稚嫩肌肤。
他还在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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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在路旁,黄粱冲出驾驶舱,向着王曼昱家的铁门跑去。门没锁,一推就开了。黄粱径直冲进院落里,大声呼喊着王曼昱的名字。
二层洋楼的大门敞开着一条门缝,黄粱推开门冲了进去。“王女士,我是黄粱,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空荡荡的客厅中洁净、整齐,阳光透过落地窗户照射在地毯上,温暖而舒适。
“王女士?你在——嗯?”
育儿室的门后有响动传来,隐隐约约不真切。黄粱屏住呼吸,迈步走向那扇门。“王女士,你在里面吗?我是黄粱,我要推门进来了...”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浑身血迹的李立群被绳子紧紧的捆绑住,他靠着墙壁瘫坐在地板上,沾着血污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妖艳的光彩。
“你没事吧!李先生!”
“别动他,黄粱。”海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凑近李立群,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张芷晴,立刻叫救护车来,他已经失血过多了。”
“李先生,王曼昱呢?是王曼昱干的吗?”
陷入到半休克状态的李立群茫然的睁开一丝眼缝,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黄粱立刻把耳朵贴过去。
“救...救...救救...”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您的,您坚持住!”
李立群艰难的摇了下头:“救...救救...救救她...”
“救救她?救王曼昱?”
李立群没能回到黄粱的疑问,他彻底陷入到休克中。呼吸气若游丝。
“王曼昱人呢?该死!他交给你们了!我去找王曼昱!”
但是找遍了整栋屋子,也没能发现王曼昱的身影。黄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黄粱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冷静点,黄粱,冷静点。王曼昱可能会出事...她为什么会抛下重伤的李立群离开呢?她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呢?这说明她...这说明她知道了真相?!”
黄粱跑回到育儿室,想要向李立群询问事情的经过。海莉已经用在家中找到的急救箱给李立群做了急救包扎,但是李立群已经彻底陷入到昏厥中,不可能醒过来回答黄粱的疑惑。
把心中的设想和海莉一说,海莉立刻说道:“有这个可能性,李立群很有可能在王曼昱加害他的过程中把事实说了出来。黄粱,你不是一直想不通李立群为什么有恃无恐吗?合理的解释是他知道真相,说不定他目睹了王曼昱杀子的经过!”
经海莉一提醒,黄粱脑海中那些一直困扰他的疑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没错,”他激动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李立群才在事发当晚回来的时候没有用钥匙开门,而是按门铃吵醒了妻子。他在之前已经悄悄的回家了,并目睹了案发经过。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或许是他想要保护王曼昱,或许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许是他想把杀人嫌疑推到李平之身上——他故意叫醒了王曼昱,让她给自己开门。李立群知道王曼昱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张芷晴呢喃道:“李立群出于报复而包庇杀子的妻子,想要祸水东引陷害李平之?这家人家是不是都有病啊...”
黄粱说:“管他呢,现在只有一个人或许能想出王曼昱的下落!”
“谁啊?”
“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李平之。”
黄粱给老陈打去了电话,听了黄粱的讲述后,老陈立刻提审了李平之,详细询问了他和王曼昱相处的经过。
据李平之回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王曼昱的家中私会,毕竟李立群常年不在家,用不着去外面另寻地点。
他和王曼昱唯一一次在外面约会,是在两年前的圣诞节,当时他们刚刚勾搭成奸没多久,正处在热恋期,两人在平安夜那一天像是普通情侣一样,在餐厅吃饭,去街上购物,最后去星级酒店共度良宵。
从那之后,两个人再没有机会能够出外约会。王曼昱在怀孕之后,几乎不出家门。在李俊浩出生之后,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陪伴孩子上。
得知这处星级酒店的名称和地址之后,黄粱立刻驱车前往此地。张芷晴和海莉留下来照顾李立群,等待救护车的到达。
小区内诊所的医生和护士已经赶到了,但是由于李立群身上的伤势过重,必须立刻进行手术,所以他们只能拼尽全力维持住李立群的生命体征,让他能够撑到市里大医院的救护车的到来。
王曼昱是想要杀人的。黄粱边开车边想。李立群身上有明显被毒打虐待的伤痕。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李立群向王曼昱透露了真相?李立群的话唤起了王曼昱隐藏在心底的痛苦记忆,当她回想起是自己亲手掐住儿子脖颈的时候,她会感到多么的绝望啊。
她一定想到了死。
或许在她来看,自杀是唯一的出路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为死去的儿子报仇。但得知凶手其实是自己的时候,她也就失去了生的意志。
自我毁灭...
自我惩罚...
该死!黄粱猛地一捶方向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驶达酒店的底下停车场后,黄粱搭乘电梯,按亮了顶层的按钮。据李平之回忆,在两年前的平安夜里,他和王曼昱在酒店顶楼的天台上一起放了烟花,那是他为王曼昱精心准备的惊喜礼物。
他们只有那一晚没有做防护措施。而讽刺的是,正是由于那一晚,李俊浩才会出生。
黄粱只能赌王曼昱会来这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黄粱已经挤出了门缝。他拼命跑向走廊尽头的防火门,门后是通向天台的楼梯。
跑完最后几节台阶,黄粱大口喘气的同时,伸出手专门动了金属门把手。冰冷的手感带给他焦急的头脑一丝清明。
门推开了。
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天空,几朵形状各异的云朵在头顶懒洋洋的舒舒卷卷,阳光刺眼,照的身上暖洋洋的。温驯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天台上一览无遗:管道,装配箱,水箱。
没有人。
“没有人...”黄粱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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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群没能被抢救回来。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他躺在救护车内的担架上,走完了自己并不漫长的人生。
由于证据不足,李平之最终被释放。至于之后他沉迷酒精,酒后驾车撞上路墩死亡,就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王曼昱的尸体是在一条无名的小巷中被找到的。
她用最残忍、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用毛巾勒住脖颈,另一端缠绕在门把手上,用身体的重量往后仰,以此来让自己窒息。
这种自杀方式最恐怖的一点在于,在生命逝去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自杀者都可以轻易放弃。
但王曼昱没有放弃。
她决绝的选择结束自己的人生,去陪伴九泉之下的年幼的孩子。
整起事件最让黄粱唏嘘不已的是,如果李立群没有隐瞒事实,或许事情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而如果李立群没有勾引王曼昱的话,或许他们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或许不会更幸福,但至少应该会更漫长...
欲望和恶念终将引人走上通常堕落的地狱深渊。
恶魔每时每刻都在你的耳边轻声低语。
而你所能做出的抵抗,就是在做出每一个选择前先扪心自问:我屈服了吗?我做好承受随之而来的结果了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