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很小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她是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因此她的叛逆期才来的比较早吧,也比较强烈。
“在我们这些同龄人都还在学习时,她已经或被动或主动的接触社会。上高中时我很害怕她,就觉得她是那种社会人,说起话来大大咧咧的,总是夹杂着脏话。但是上大学后,和她实际接触下来,我发现她其实是那种很敏感的性格。
“李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什么都放不下。她的自尊心特别强,生怕别人看不起她。她又特别自卑,总觉得自己没文化、家境又不好,除了有副好脸蛋什么都不行。就是特别纠结的人,但是她不虚伪、很真实。渐渐的,我和李雪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范丽丽在回忆时,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散发出动情光泽,轻而易举的就把张芷晴和黄粱带入到她和李雪之间如溪流般清澈的交往中。
“上大学的这几年,要是没有她一直陪我聊天,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强。有一个人,你知道什么都可以向她吐露、抱怨,她不会一味敷衍你,而是会激励你、安慰你,这真的很重要,李雪对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她时常说和我这种大学生交往,是她高攀了,但其实是我离不开她。我从她身上学会了坚强、去面对困难,而她从我这里获得了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我希望她获得的是快乐吧。”
张芷晴心疼的看着泪流满面的范丽丽,握紧了她小小的手说:“还是别说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再想这些事了。”
可范丽丽却是连连摇头:“不行,我得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担心睡了一觉后,这些记忆就会褪色。为了抓住杀死李雪的凶手,我必须——我必须把我看到的全都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我这一整天一直在接受警察的问话,可面对他们的时候,我总会紧张,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但是面对你,学姐,我能敞开心扉。这位先生就是你的男友吧?”
“啊,对,这是黄粱。”张芷晴向黄粱的方向挥了下手。依靠在窗台旁的黄梁对坐在病床上的范丽丽点了下头,“你好,我叫黄粱。”
“我是范丽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听学姐讲过您之前是一名警察。”
“对,前几年辞职不干了。”
“那就太好了,有您在的话,还能帮我分析分析,我问他们的问题,他们都不回答我。就麻烦您了。”
“都是应该的,你说吧。”黄粱交臂在前,注视着靠着枕头的短发姑娘。
范丽丽喝了几口水,将头轻轻靠在墙上,虚弱的说:“昨晚我接到李雪的电话,电话中她的语气很急促,就是让我赶紧去她家里,有事情和我说。我也没多想,就穿上外套离开寝室,去到她在安居小区租的出租屋。
“因为我的缘故,范丽丽从上一处住址搬走后就住进了安居小区。那地方虽然条件很一般,但价格很低,范丽丽也能承受得起。她平时就是在KTV或是酒店当前台,在我们学校附近类似的娱乐场所很多,她不愁找不到工作。
“最主要的还是我们俩离得近,我和她一样在这座大城市中举目无亲,就只有我们两个能抱团取暖。要不是她的话,我的家乡话可能早就生疏了吧。我想李雪也是能有一个可以说家乡话的朋友在,能让她安心。
“李雪住的那套小房子我时不时就会去那里玩,学校的寝室环境还不错,但毕竟是四人寝,让四个年轻姑娘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便。我也想有一个能彻底放松、不用去理会他人的休息场所。
“平时的闲暇时间,我经常会带着书去李雪家中看,也不光是自习,我就是喜欢比较安静,有时候图书馆抢不到座位,我就退而求其次、去李雪家中自习。我有她家的钥匙,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虽然那只是间一居室,不过那张床够我们两个人睡。李雪也没有磨牙打呼噜的习惯,我们俩十分亲近,一起睡、一起吃,完全是亲姐妹一样。因此当听到李雪打来电话叫我赶紧过去时,我不疑有他,立刻就赶了过去。
“昨晚下着大雪,我一路顶着雪去到李雪家中。我大概是在晚上7点左右离开的寝室,在大概四十分钟后进到李雪家中。”
黄粱算了一下从华清国立大学的女子寝室楼到发生命案的安居小区的筒子楼,正常走的话用不了半个小时。考虑到昨晚风大雪急,范丽丽这样一位娇小的姑娘步行走完这段路,40分钟不算多。
喝了口水,范丽丽接着讲述:“进到李雪家后,我就发现她表情不对劲儿。就是特别慌乱,肉眼可见的焦虑。李雪是那种粗线条的人,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她平时也有过心情烦躁的时候,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那副坐立不安的表情。
“我也被感染了,毫无缘由的担心起来。坐在她家客厅的那张长木凳上,我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可李雪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跟我说,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看她急得快哭出来,我就不停的追问她。
“我知道李雪刚刚结束一段感情,她和前男友分的特别不愉快。那个渣男劈腿不说,还动手打人。他平时的花销都是李雪承担,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李雪的感受。我当时很为难,我和李雪关系这么近,要是因为这个渣男而疏远了,就太不值当了。我就一直忍着,没去说那个渣男的坏话。
“等李雪终于自己看清和那个人彻底了断,我才松了一口气。我昨晚真以为是那个渣男又来骚扰她了。那个混蛋知道李雪家的地址,有几次我还碰见他了。他对我不怎么礼貌,想要动手动脚,不过我可没惯着他,赏了他一个耳光后,他以后就躲着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