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清楚在案发当晚去过龙潭公园看冰雕展的张鲁一的个人信息后,黄粱辞别了王副部长,打车返回了事务所。
回到事务所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黄粱走进客厅的时候,穿着卡通小恐龙连体睡衣的张芷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回来啦?”
“嗯,回来了。”黄粱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回头看了张芷晴一眼,“睡懒觉了?”
“没人叫我啊...”张芷晴茫然的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个黄粱腾出个位置,“大脑袋一大早找你出去干嘛了?”
黄粱三言两语,把自己一上午的行程讲述了一遍。
“见了两个人一条狗。”张芷晴总结道,“收获还不错,果然是行家里手啊。”
“运气好而已。”黄粱清楚张芷晴指的是他偶然间打听出来的张鲁一,“这场偶然发生的车祸让张鲁一碰巧没有进入警方的视线内。”
“该不会这位老张就是何润喜的同伙吧。”
“嗯...”黄粱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他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妄加判断。我总觉得何润喜是单独作案。”
“为什么?”
“直觉。”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把眼白毫无保留的展现给黄粱看。“又是直觉。说不明白就直说呗,啥事都推给‘直觉’,我们家直觉可不约。”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两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默契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过了几分钟,黄粱再次开口说道:“我打算吃过午饭后给张鲁一打个电话,问问他下午能否面谈。”
“随你的便。”张芷晴耸肩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大脑袋通通气,这人心眼多小你比我更清楚。”
“嗯,我这就给他发短信。”黄粱拿起手机编辑信息,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嘴却没有闲着,“芷晴,你下午没安排吧。”
“暂时还没有。”张芷晴警惕的注视着黄粱的侧脸,“你要干嘛?先说好我可不去医院哦,你知道我最讨厌医院的——”
“消毒水味了。不用你陪我去医院。”黄粱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一会把何润喜提供给警方的有关龙潭公园冰雕展的照片发给你,你试着去网络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疑似照片的出处。”
“行,我知道了,这个简单。”张芷晴懒洋洋的说道,“地点、时间和主题这些关键信息都有了,分分钟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宋宁肯定让他手下的人去做了吧?”
“你不一样。”黄粱说,“那些都是凡夫俗子。”
“嘿嘿,他们是凡夫俗子,那我呢?”
“你?你可是百年不遇的一朵奇葩。”
“......滚蛋。”
“吃完午饭就滚。”
和张芷晴一起吃完午饭后,黄粱披上外衣,急匆匆的开车向宋宁工作的单位驶去。不出黄粱所料,得知张鲁一这条漏网之鱼的存在后,宋宁立刻坐不住了。索性他还是耐着性子等着黄粱去找他,两人一起去医院见张鲁一。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心思不缜密的部下们好好训斥一番。
或许是想到了早上和黄粱开过的玩笑。上车的时候宋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挤进狭窄的后排座椅,而不是坐在更加舒适宽敞的副驾驶座位上。
“表情不错。”黄粱看了眼后视镜中宋宁铁青的脸色,“刚骂完人?”
宋宁冷哼了一声,气愤的说道:“这群兔崽子真是记吃不记打,无论我叮嘱多少句,还是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真TM是——”
“诶呦喂,宋大警官竟然说脏话了。真是不容易。”黄粱故意火上浇油,“别气坏了身子,你倒下了,嫂子谁——”
“别嫂子嫂子呢,你比我大!”
“你这就是玩笑话了。我生日比你小。”
“一边玩蛋去!”
“我可不是你那些倒霉的部下。”又调侃了一句,黄粱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有关张鲁一这个人你们肯定做过相关调查吧。”
“当然。”宋宁回答道,“何润喜关系网中的人我们都一一调查过。”
“这人有可能成为何润喜的同伙吗?”
宋宁沉思了几秒钟,缓缓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张鲁一这人虽说是何润喜同一个部门的同事,但是两人并没有走的特别近的迹象。而且考虑两人年龄相差巨大,张鲁一应该不会成为何润喜杀人的帮凶。”
“我想也是。”黄粱说,“一位是常年出差在外的部门骨干,一位是混日子等退休的老职员,这两人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轨道上啊。”
“嗯...即便如此,症结还是可能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宋宁难掩语气中的兴奋,“说不动何润喜威逼利诱了张鲁一,唆使他成为自己的帮凶。”
黄粱理智的说道:“对于一名一心只等着混日子退休的老大爷而言,何润喜真的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帮凶吗?我不这样认为。”
宋宁没有反驳。
一路无话,黄粱开车来到了张鲁一治疗腿伤的医院。在和张鲁一见面之前,黄粱去和他的主治医生见了一面。打听了一下张鲁一的病情。毫无疑问,张鲁一断腿这件事没有任何的猫腻,他的确是由于车祸导致大腿胫骨粉碎性断裂,索性造成这起车祸的司机比王书桓地道多了,第一时间就把张鲁一送到了医院,进行了治疗。
根据主治医生的说法,张鲁一想要恢复到健步如飞的程度希望很渺茫,毕竟他上了年纪,本来身子骨就不怎么健康。
被等的不耐烦的宋宁生拉硬拽的拖进了张鲁一的病房中,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和值班的年轻护士聊闲天,对于突然走向自己病床的两个陌生男人表现得困惑而抵触。
“你们要干什么?”他来回打量着黄粱和宋宁。
“您好,是张鲁一先生吧。”说话的同时,宋宁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当看到警察证的时候,张鲁一显得有些惊慌,他尴尬的扭过头去,咳嗽了几声。
“两位,请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年轻的女护士像是鸡妈妈一般,掐腰站在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黄粱面前——她基本上和宋宁是对视——一步都不肯退让。
“请让开。”宋宁冷冰冰的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向张鲁一先生请教。”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俩不能就这样冒失的闯进来——”
“小陈,我感觉还成。”张鲁一拽了下女护士的手臂,胆怯的偷偷打量着黄粱和宋宁,“你去忙你的吧。我能应付得来。”
女护士关切的问道:“张老,您自己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去联系您儿子?”
“不用不用。”张鲁一连连摆手,“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他跑一趟。没什么,两位警察同志——”
“我不是。”黄粱摇了摇手。
“呃...那你是?”
“这人的小跟班。”黄粱指了指比自己矮一头的宋宁。
“好吧...小陈,你忙你的去吧。走吧,没事。”在老人家的强烈要求下,女护士这才迈步走出了病房。
“您为什么不主动联系警方呢?”宋宁不留情面的质问道。
感受到宋宁语气中的责备意味,张鲁一圆润的脸颊上泛起了红,他尴尬的扭过头看向窗外,嘀咕道:“我、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小何他碰上那种事了。”
“你之前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张鲁一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上哪儿知道就在我碰上车祸的时候,有个人被杀了,而小何还成了杀人凶手——”
“他目前还只是案件相关者。”黄粱纠正道,“犯罪嫌疑人都还不算。”
“他们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宋宁眉头紧锁的问道:“谁们?”
“那些来看我的同事呗。”张鲁一愤愤不平的抱怨道,“这群小没良心的,我平日里对他们哪个没关照过,一个个竟然拖了那么久才来看我。而且一群人就拿了一个水果篮!真的是没话说...”
在黄粱看来,可能‘只拿了一个果篮’远比“拖了那么久”更让断腿的张鲁一跟耿于怀。
宋宁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质问着断腿的老人:“你具体是几号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何润喜卷入一桩凶杀案的消息的?”
“上个礼拜六。”
“上个礼拜六?”宋宁重复了一遍,“整整三个星期的时间,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关心小何的破事干嘛?”张鲁一理直气壮的瞪着宋宁,“我自己碰上这么糟心的破事,我还能想到他?本来我就看这小子不顺眼——”
“您和何润喜存在矛盾?”
“我们聊能有什么矛盾!小伙子,你可不能乱说话啊。”张鲁一急的都快坐起来了,要不是吊起来的伤腿阻碍了他,他绝对能原地蹦着摇头,“充其量就是我和小何我们互相看不上。小何这人工作能力没得挑,就是不会做人。领导都不管我磨洋工呢,你算个什么东西看不过去眼?真的是...我为单位奉献了几十年了!就不能让我享受享受吗!啊?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