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芷晴和黄粱从宋宁的口中听到‘我会亲手把你挂在狗屎上’这句话的时候,他俩的第一反应出奇的一致。
“你脑子放屁了?”,“你没发烧吧?”
宋宁悲愤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把这句话的出处告诉他们俩。
“那应该就是范志伟这人脑子拉稀了。”张芷晴边点头边说,“这人精神肯定不正常,你们抓他的时候多留神,别让他要你们一口。黄粱,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狂犬病啊?不然没事他和狗屎叫什么劲儿呢?”
“我看悬。”黄粱若有所思的说道,“狂犬病患者的危害极大,宋宁,你可得多留神啊。不能因为嫂子为你买了人身意外险就不管不顾的冲到第一线。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如果缺少了父亲这一角色,会对她的人格建立产生消极的影响。不过孩子年龄还小,后爹和亲爹之间的差距属实不大。”
宋宁无语的看着两人,如果眼神具有温度的话,黄粱和张芷晴早就被融化得人间蒸发了,不留下丝毫痕迹。
“我们这可都是担心你啊。”张芷晴强忍着笑意说道,“你可记得往心里——诶,这就要走啊?”
宋宁头也不回的向解忧事务所的门口走去,故意不去理会跟在身后的活蹦乱跳的金毛犬豆眼——它可能是这间房子中唯一不会对他冷嘲热讽的成员了,谁叫它不会说话呢——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再走进这间屋子他就是狗!
遗憾的是,只隔了一天,宋宁就乖乖的按响了解忧事务所的门铃,成了豆眼的同类。这只用了张芷晴一通电话的功夫。
“范志伟口中的狗屎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她得意洋洋的对毫无精气神的宋宁说道,手指点了点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栋造型诡异的高楼建筑。如果抛开顶楼上的装饰景观不谈的话,这只是一栋玻璃大厦,在京阳市中随处可见。但它独特就独特在楼顶的装饰景观。
“这栋大楼的设计师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即便看了N遍,黄粱还是无法理解设计这栋建筑的人的想法,“他是故意的吧?他绝对和这栋大楼的所有者有仇,而且至少也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程度...”
让黄粱和宋宁如此无语的症结在于这栋玻璃大厦顶了个金黄色的、外形酷似冰激凌的圆润头冠。
说好听点,你可以称这是‘圆葱头’,如果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一坨金黄色的便便。也难怪这栋建筑的外号多到数都数不清,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散发着强烈的味道...
“有很多人戏称这栋大楼是‘狗屎楼’,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来看,嗯,这称呼实至名归!”张芷晴边说边笑,“哈哈哈,这栋建筑竟然直到今天都还矗立在京阳市的大地之上,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哈哈哈哈...”
“我刚查了查,那地方的租金貌似还不便宜呢。”黄粱说,“话说真的有公司会进驻那栋大厦吗?就不怕风水不好?”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里面还有说头呢。屎来运转?哈哈哈哈...”
无语的注视着在沙发上笑的不能自己的张芷晴,一言不发的宋宁翻了个白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本名为‘诚隆大厦’、绰号不计其数的这栋‘狗屎楼’上,不禁喃喃低语道:“如果这就是范志伟想要表达的意思:胡义武,等着瞧吧,我会把你丫挂在‘狗屎楼’上风干!倒是能说得通...”
“你形容得还真形象。”黄粱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我和芷晴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毕竟就算京阳市矗立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建筑,像是‘狗屎楼’如此奇葩的还真是不多见。”
“等等,我又想起一个美好的寓意,”张芷晴都笑岔气了,“风靡一屎,哈哈哈哈...”
“可能也寓意着屎运亨通。”黄粱说,“我想到一个绝的,冠绝一屎。”
“哈哈哈哈...冠绝一屎,这个太绝了,哈哈哈哈...”
“你们真是有病。”宋宁厌烦的瞪了黄粱和张芷晴一眼,最后瞥了眼平板电脑上的‘狗屎楼’的照片,起身向门口走去。这一次金毛犬豆眼没有跟过去送他。一双小豆豆眼好奇的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大大的舌头无处安放。
“我狗粮亏着你了?”黄粱轻轻拍了下它的狗头,“咋滴?你这是感受到来自血脉的呼唤了?”说完他啪的一声把保护套扣上,豆眼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沿着‘狗屎楼’这条线索,宋宁展开了新的一番走访调查。虽然只是一栋诟病颇多的地标建筑,但是对于宋宁而言,单单是确定‘狗屎楼’这一点就足够他做文章了。他大胆的假设,范志伟目前的藏身处位于‘狗屎楼’附近的区域内,因此才能够经常看到‘狗屎楼’。否则的话他应该想不出来‘把你挂在狗屎上’这样的话。
确定了大方向后,后续的工作就是实地走访调查了。由于街区的面积不小,为了提高概率,宋宁把重点调查方向放在了长租屋或公寓上。
不过并没有任何收获。
仔细考量了一番,宋宁认为是自己的思路存在问题。范志伟这样的惯犯,肯定清楚轻纺会重点照顾的地点,所以他很可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些过于敏感的选择。不过他肯定是需要一个落脚点,大冬天的,他不可能谁在水泥管子或是公园的长椅上。
当然,也不排除范志伟这人真的混成了流浪汉,露天睡在管道井旁。如果情况果真如此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即然不能走捷径,那就只能脚踏实地的来。好在宋宁能够调动的资源很多。他向目标区域内的多间派出所发出了协助调查的请求。熟悉街道情况的片警们走街串巷,很快就发现了范志伟的踪迹。
这人似乎养成了买彩票的爱好。
有些人买彩票会倾向于去同一间彩票店,只要没有搬家的话,轻易不会变换‘根据地’。范志伟就是这样的人。
一名片警在拿着范志伟的照片走访调查的过程中,偶然从一名彩票店老板的口中打听到了范志伟的情况。
虽然范志伟的长相并不具备很大的辨识度,但这位彩票店老板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民警从他的口中了解到范志伟在去年的上半年几乎每周都会来购买彩票,单次的金额并不多,大体上就是几十块,多也不会超过几百块。
不过在进入秋季后,范志伟突然就不来了,再没有现过身。彩票老板推测他可能是搬家走了,也可能是去照顾别家彩票店的生意。
得知这一情况后,宋宁立刻让手下的人去那间彩票店所在的街区内一一走访调查,果不其然,很快就锁定了范志伟的藏身处。
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范志伟根本就没有费心躲藏,这人竟然就住在自己家里!
事实上这栋房子在他亲叔叔的名下,他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过考虑到亲叔叔和亲侄子之间的血缘关系足够近,也就不难理解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范志伟能落得一处遮风的房屋。
至于为什么之前在调查范志伟亲属近况时遗漏了这一点,原因也很简单,范志伟的这位叔叔目前人在国外,所以直接就被略过了,相关的负责人没有开展深入调查。
为此宋宁骂哭了一名年轻的小姑娘,让她感受了一番社会的残酷:做错事是要受惩罚滴,你的上司不是你的父母,他们骂起人来可损可损了。
当然,让宋宁如此愤怒的原因也不全是属下的粗心大意,范志伟的死也占到了很大的比重。
没错,范志伟死了。
这人的死状非常惨,是用皮带勒住脖子吊死的。当宋宁带领着一众警员撞开防盗门——事先征得了房屋主人的同意——冲进房屋后,迎接他们的是房间内席卷的寒风。
可能是考虑到自己死后也就不需要担心室内温度的情况了,所以范志伟在上吊自尽前把房子内几乎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房间内的温度似乎比室外还要低。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所以住在同一层的住户们才没有闻到尸体的腐臭味。范志伟整个人都冻上了,连他死后的排泄物都冻住了,根本就没什么味道。
范志伟是在自己的卧室中上吊的。他是把皮带的一侧固定在衣柜上,然后站在一把椅子上将皮带勒住脖颈,随后一脚踢开椅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宋宁的部下在卧室内的一台早已损坏的笔记本电脑的硬盘中发现了一封疑似范志伟写下的遗书。
这篇只有区区三百字的遗书错字连篇,语意不明,不过大体上可以总结成以下内容:老子TM就是个白痴,杀错人了!胡义武这个王八蛋彻底躲起来了,老子找不到他!别浪费警察叔叔们的时间了,老子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