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面这辆网约车始终都在正常行驶,司机没有做出试探性的举动,类似于绿灯不走或是趁绿灯最后一秒突然起步的怪异行为,全程保持着平稳的速度。。
四周的街道肉眼可见的变旧、变矮,仿佛黄粱行驶的这几十分钟的里程是在时间隧道中度过的。建筑变得愈发低矮,街景也越发脏乱。就在黄粱计算着还有多少公里就要驶上高速公路时,前面那辆车的左侧尾灯突然亮了起来,车像是一叶扁舟般轻巧的滑进左侧的一条小道。
迟疑了一下,黄粱硬着头皮开车跟上去。一拐进街道,两侧景色变得很是奇怪,道路的右侧是几栋早就该退出历史舞台的平房和二层小土楼,由于是夏天的缘故,这些院子倒也没有被荒废,而是被充分利用起来,支起棚子、拉起横幅,上面印着地摊烧烤几个大字,能看到几位穿着跨栏背心的大哥正在收拾着晚上贩卖的烧烤食材。
与之相对应的道路的另一侧则是一处被蓝色铁皮围起来的建筑工地。塔吊正忙碌的升升降降、运送建材,一个个戴着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在工地上、在楼体内繁忙的劳动,工地内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再往前开一段,驶过工地范围后,道路两侧变成了一栋栋老旧的居民楼,一层的门市房上经营着一间间店铺,既有房产中介也有便利店,饭店居多,但几乎都没什么生意。
黄粱甚至在这些无人光顾的门市房中看到了一个招牌上写着‘新式家长教育协会’字样的商铺,完全搞不清楚这间店究竟是提供怎样的服务。不过黄粱也没有时间去思考,那辆载着郑晨的车就停在了一处幼儿园的铁门前。
黄粱注视着郑晨推开车门走下车。为了不打草惊蛇,黄粱直接从这辆停在路旁的网约车旁驶过,径直向前驶去。透过后视镜,黄粱捕捉到郑晨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推开幼儿园的铁门。走了进去。黄粱立刻加快车速,驶出这条街道后往旁边一拐,找了个方便停车的位置把车停下,再快速返回那所幼儿园。
站在幼儿园的铁门前,黄梁注视着门后被涂上彩虹色的坡道,坡道十分缓,几乎没什么坡度。能看得出来,这所幼儿园很有实力,把操场全都铺上了橡胶跑道,如此一来,即便孩童摔倒了,也不会导致特别严重的后果。
整栋幼儿园都被涂成了淡蓝色的涂装。总共四层楼高的建筑,每一扇窗户上都贴着大大小小的卡通图案,‘蓝天幼儿园’这五个大字矗立在房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座幼儿园的规模在附近这片街区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甚至和黄粱方才开车路过的那间小学相比也不遑多让。
为什么郑晨大中午的要跑来幼儿园呢?他是来这里接孩子的吗?可今天是星期六啊...幼儿园周末也上课的吗?
困惑不解的黄粱站在蓝天幼儿园的楼下,透过窗户向楼内张望着,每一间教室全都是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挂在铁门旁的金属名牌上也写着营业时间是周一到周五。今天是周六,学校内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那为啥郑晨会悄咪咪的跑到这里?大中午不去吃饭,为什么要来到一所幼儿园呢?黄粱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不引人注目,向四周张望几眼,黄粱迈步向不远处的那间小商店走去,打算买瓶水的同时,向店主打听打听这所幼儿园的情况。坐在店内的那名胖大哥听闻黄粱问起那所幼儿园的事,有气无力的说:“那所幼儿园是我们附近最好的幼儿园,一到报名的时候,那场面可热闹了,不是有钱就能上的,不光对孩子要进行测验考试,对家长还有测试呢。我是没见过哪家幼儿园非得让家长做题的。”
当黄粱问到周六这间幼儿园是否有学生上课,胖店主立刻给予否定的回答。“当然没有,礼拜六谁会来上课?一到周六周天,那些忙碌的宝宝们就会被送到各种教培机构,我反正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孩子去学什么少儿编程,有什么用啊?母语都说不明白,就送去学外语,能靠谱吗?”
胖大哥明显有很多牢骚,不过黄粱却没什么心情当垃圾桶,拿上这瓶价值两块钱的纯净水,他在胖大哥的咳痰声中走出了这间阴暗的小超市。
站在街旁,黄粱装作不经意的打量那间安静的幼儿园,从郑晨进入其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幼儿园内似乎没有发生丝毫改变,仿佛郑晨这个人进去后就被彻底吸收了。
黄粱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是应该进去亲眼瞧一瞧。不盯住出口的话,说不定郑晨什么时候就会从铁门走出来。凑回到铁门前,黄粱这才发现大铁门上的小门是开着的。推开门就可以进入幼儿园内。
站在原地的黄粱纠结于自己是否应该进入,四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在这个闷热安静的午后,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有棚顶和空调的地方,避免被阳光直射。站在原地没几分钟,黄粱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从口袋中掏出一包湿巾,简单擦了擦汗后,他把心一横,心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见识见识!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来咨询孩子上学的,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
想清楚后,黄粱伸手将眼前的铁门推开,毅然决然走进幼儿园的院子。
半个小时后,当黄粱脚步虚脱的推开铁门,再次走回这条安静的街道时,他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了一地,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赶快返回自己那辆爱车,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回到家中,他需要回到熟悉温馨的家中,让家的气息来抚平自己受到的心灵创伤。
几乎像是逃难一般,黄粱开车返回到解忧事务所。